時凜絲毫不覺得尷尬，反而還直接坐到洛昀旁邊，長臂一攬抱住洛昀。
“就是她拿了洛洛的鮫珠。”時凜的語氣里難掩暴戾。
“你可別想著今晚就去把她弄死拿回我的珠子啊。”洛昀威脅道，“要是敢這樣我就回海里不去京城了。”
時凜成功被威脅。雖然計劃里也有關于取回鮫珠一事，但他見到江箏的一瞬間還是忍不住想當場殺了她。
就是因為她，在自己無從知曉與陪伴的日子里，洛洛才吃了那么多苦。
“回去了。”
街道上的江箏已經不見蹤影，洛昀重新將斗笠戴好，牽著時凜的手回到臨時的家。
“明日我去見蘇州知府。”洛昀有條不紊的吩咐，“阿凜你找當地人了解情況。”
時凜對于洛昀一向言聽計從，這次卻反道：“洛洛，只你一人去，會不會太危險了？”
“不會。”洛昀對于自己的判斷有著十分的把握，“江家和費家并不敢對薛航所在的陣營下定論，最開始一定會拉攏討好薛航。”
“我以薛航的身份，并且一個人單獨去的話，他們只會覺得我要么是皇帝一邊的人，要么就是自身實力非常高超。不敢輕舉妄動。”
次日，蘇州知府滿心歡喜的在門前迎接洛昀。
“薛大人快請進。”
知府的語氣非常諂媚，腰身都快彎成九十度。
洛昀跟著他走進大門，饒是活了那么久，還在皇宮中住了很長時間的洛昀也愣住了。
珠子上雕琢的龍鳳用黃金做裝飾，木頭用的是最貴的金絲楠木，就連回廊上掛著擋蚊蟲的紗，都是用的云絲。
毫不夸張的說，皇宮內都找不到比這里奢靡的地方，整個知府的內部裝修堪稱是寸土寸金。連地上鋪路的石子都是由玉石打磨好的。
并且從上面磨損和包漿程度上判斷，這玉石鋪的地板最少都有三年的時間。
洛昀低低笑了一聲：“江知府，你這地磚還真是漂亮。”
江塵哪里敢在這個欽差大臣面前說自己的地磚用的是玉石，打著哈哈道：“鋪了好長時間了，走的人太多，這樣也很正常。”
洛昀瞇著眼睛笑而不語。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誰先沉不住氣。
江塵冷汗連連，根本不敢去看洛昀。
主家和費家都將自己叫回去過，并再三叮囑要拉攏薛航，暗示拉攏不了就把人殺了。
但這薛大人孤身一人前來，要么是自己的實力過強完全不需要保護，要么是他已經投靠皇帝，周圍有暗衛。
無論哪一種，都不是江塵這個小官可以得罪的起的。
計劃只能夠擱淺，下一次再找主家商量。
時凜帶著一副人皮面具，收斂自身氣勢，漫無目的走在街上。
街上雖然人來人往很是熱鬧，但是與洛昀親密接觸過無數次的他能夠感受到，這么多人里沒有一個高興的。
無論是那個賣糖葫蘆的青年，還是支著餛飩攤的老人，表面上笑意盈盈，內心都滿是酸苦。
他走到那個餛飩攤前，點了一份餛飩，裝作不經意的問：“大爺你這一天能賺多少錢啊？”
老人下餛飩的手一頓，但想到時凜的口音不是蘇州本地，不必為難他，才道：“誰知道可以算多少錢呢？能夠活著就不錯了。”
若是放在三十年四十年前，自己還是一個剛高中狀元的少年狼時，還會一腔熱血的想要改變現狀。
但是現在，他不過是一個賣餛飩的耄耋老翁罷了。
時凜敏銳觀察道老人眼中一閃而過的信仰與懷念，套話的程度又前進幾分。
“怎么會？我看老伯你這餛飩攤生意挺好的啊？不應該是只能活下去的程度。”
老人的嘴角露出一絲諷刺般的笑容。
生意再好又怎么樣？還不都是收到江家世家的手里。自己能夠拿到的，只有飯。
見老人不愿說下去，時凜也換個話題：“我看兩位都是老人家，要不我幫二位租個店面如何？至少可以不被風吹日曬雨淋。”
“餛飩來了！”老人將煮好的餛飩放在時凜面前，面色復雜。
“小伙子，先不說你為什么要幫我這個才只見第一面的老頭子。”
“就單說江家的店面，也不是你想買就能買的。”
“是嗎？”他裝作剛知道一般，“我昨日才到的蘇州，還不知道具體情況。”
“麻煩老伯給我解惑了。”
說完低頭去吃餛飩。
餛飩泡在乳白色的豬骨湯里，泛著鮮香，往嘴里送一個，暖意立馬彌漫開來。
他想，應該讓洛洛也感受一下這人間的煙火味兒。
“老伯，再給我打包一份，我給愛人帶回去。”
“不用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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