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程煜還沒有回答，但是那家伙卻明顯從程煜欣喜的眼神中閱讀出了程煜聽懂了這句中文的信息。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程煜啞然失笑，不得不說，這個家伙的中國話說的還不錯。口音明顯，但并不難聽懂。
“你叫什么名字？”程煜終于發問了。
那人雖然滿臉鮮血，胸口還斷了至少一根肋骨，但他的臉上依舊因為這句話而閃過一絲欣喜之色。這至少意味著他現在不會死了。
“我叫杰帕羅夫……”
這是一個發音有些古怪的名字，杰帕羅夫大概也怕程煜聽不明白，就很努力的又補充了一句：“中國話叫杰帕羅夫，要不要我寫給你看？”
程煜手里的槍口在他臉上用了點勁，那家伙頓時老實了不少。
似乎以為程煜對昏死的古耶夫叫什么也有興趣，杰帕羅夫又飛快的說：“他叫古耶夫。”
“我沒問你的，不用回答。”
不過杰帕羅夫倒是也提醒了程煜，古耶夫雖然昏迷了，但從他的體格程煜判斷那家伙醒來的時間不會太久，還是要提前做些準備。
從之前藏身的樹后撿起了自己的背包，程煜從包里取出一副鋼索，拖著杰帕羅夫的脖領子，把他拖到了一棵直徑三四十公分的樹前，然后將他牢牢的綁縛在了樹上。
“如果你覺得山下那些人來救你的速度會快過我手里的槍，那么你盡管大叫求救。”程煜丟下一句，又拎著剩余的鋼索走向古耶夫，將古耶夫也牢牢的綁在了樹上，然后用膠帶死死的纏住了他的嘴。
整個過程，杰帕羅夫看的是觸目驚心，程煜每在古耶夫身上做出一個動作，杰帕羅夫的嘴角都會不自覺的牽動，這一切都落在程煜的眼里，心里明白，這個杰帕羅夫是個很膽小的家伙，也不知道這樣一個家伙是怎么會走上雇傭兵這條路的。
確保古耶夫不會發出足以驚動山下那些人的聲音之后，程煜回到杰帕羅夫身邊，坐了下來。
“好了，現在到了我問你答的時間。哦，我語速這么快你能聽懂么？”不等杰帕羅夫回答，程煜把槍在手里轉了一圈，補充道：“希望你能聽得明白，如果聽不懂的話，想來留著你也沒什么用了。”
杰帕羅夫哪還敢裝糊涂？立刻把頭點的跟雞啄米似的，使勁兒說：“聽得懂聽得懂。”
“好，我問你，山下是馬克西姆的營地吧？你們是一支雇傭軍對么？”
杰帕羅夫瞪大了雙眼，他原本還以為是自己和古耶夫運氣不好，手里端著槍遇到一個強大到不像人類的家伙，對方為了自保當然不管不顧的先把己方兩人干翻再說。現在看來，這個中國男人，竟然根本就是奔著馬克西姆以及他們這支雇傭軍來的。
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唾沫，杰帕羅夫心里急速的盤算，這個中國男人，是一個人來的，還是身后還有其他人，只是那些人都還沒有露面？
見杰帕羅夫遲疑著沒回答，程煜手里的槍托重重的敲打在他的腦袋上，這為杰帕羅夫的腦袋又增加了一道傷口。
吃痛之下，杰帕羅夫趕忙回答說：“是的是的，山下就是馬克西姆的軍隊。”
程煜點點頭，又問：“山下的營地里，還有多少人？”
杰帕羅夫毫不猶豫的出賣了他的同伴，道：“二百多，除了老幼婦孺，能戰斗的還有一百八十多。”
程煜揚起手就是一巴掌抽在杰帕羅夫的臉上，打的他眼冒金星。
“老幼婦孺？你特么逗老子玩兒呢？你們這里邊還能有老幼婦孺？”
杰帕羅夫哭喪著臉說：“真的有，有兩個老家伙，都殘疾了，脾氣還是火爆的很，仗著馬克西姆管他們叫一聲叔叔就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程煜大概明白了，那兩個殘疾老人，大概是伊萬諾夫時代的老家伙們，正因為殘疾，所以根本不敢離開這支雇傭軍，回到城市里，估計連活下去都難。
幼，程煜知道，莊毅的兒子點點和女兒，但程煜不確定營地里還有沒有其他的孩子。不管如何，孩子總算是無辜的，有可能的話，程煜并不想對小孩子也痛下殺手。
所以，還是有必要問清楚的。
“幼呢？你們營地里還有孩子？”
杰帕羅夫趕忙回答說：“有，兩個。一個男孩兒，中國人……”
說到這兒，杰帕羅夫似乎突然明白了程煜為何會出現在這里，對，他肯定就是沖著那個中國男孩來的。
“我知道了，你是來救那個中國男孩的！”
程煜又是一巴掌，呵斥道：“好好回答問題，裝什么聰明？”
杰帕羅夫不敢再啰嗦，趕忙說：“一個中國男孩，十歲了。還有一個女孩， 女孩，是那個男孩的妹妹，但他們不是一個母親生的，女孩只有六歲。”
“所以，那個男孩和那個女孩住在一起？”
杰帕羅夫點了點頭，說：“馬克西姆對他們很好，我們都很不理解，像是咱們這種地方為什么要養著兩個孩子，尤其是馬克西姆根本沒想過要培養這兩個孩子，既不教他們開槍，也不逼迫他們訓練，每天就是讓他們在營地里呆著，管吃管喝，只要不往外跑就行。每次出去執行任務，回來的時候還總會想著給這倆孩子帶點新鮮的吃的和玩的。”
程煜有些意外，他原本還在擔心，如果這兩個孩子也被馬克西姆按照他和莊毅小時候那樣，天天訓練，該怎么辦。
“他們說，這兩個孩子牽涉到一筆巨大的財富，足足幾十億盧布，所以，馬克西姆才會養著他們，好在某一天為自己換回那筆錢。”
程煜笑了笑，心說果然是只要有人群聚集的地方就一定會有八卦的存在，說長道短可能是人類的天性使然。
“婦呢？你們這兒有多少女人？是不是被你們擄來當成泄欲工具的？”
杰帕羅夫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矢口否認：“不是不是，那些女人都是自己心甘情愿呆在這里的，沒有人強迫他們。”
“你們就是一群每天都不知道能不能見到明天太陽，殺人無數的劊子手，會有女人心甘情愿的跟著你們？你要再不說實話，我現在就打死你！”
杰帕羅夫趕忙說：“別別，別殺我，真的，這里真的沒有被擄來的女人。當然，這些年中，我們也的確抓來過一些女人，但是那些女人通常挺不過一個月。每天至少被十幾個男人干，生不如死，不是想跑沒跑掉被打死，就是活活被折磨死。現在營地里的那些女人，有些是幫我們處理后勤工作的，不過在遇到外來者的時候，她們也能端起槍戰斗。還有幾個，是馬克西姆和其他幾個頭兒的女人……”
程煜明白了，看起來，杰帕羅夫口中的女人也都是窮兇極惡之輩，至少，是已經對他人的生死麻木不仁的家伙們。
原本程煜聽杰帕羅夫說營地里還有老幼婦孺還真是有些擔心，這會給他的行動帶來更大的難度，畢竟，又要盡可能多殺幾個雇傭兵，卻又要時刻提防殺到無辜的老幼婦孺，這還真是個難題。
但現在看來，他依舊只需要救出莊毅的一雙兒女就可以了。
“你是哪一年加入這支雇傭軍的？”
“五年前。我和我哥哥……”杰帕羅夫沖著古耶夫努了努嘴，說：“就是他，我們都是五年前加入的。”
“你們為什么要加入馬克西姆的隊伍？”
“我哥哥殺了人，坐了牢，是馬克西姆無意中把他救了出來。當時馬克西姆接了個劫獄的任務，順手就救了我哥哥。我們這里很多人都是這樣加入馬克西姆的軍隊的。”
程煜點了點頭，卻又覺得不對，他說：“你哥哥殺了人，你怎么也跑到這里來了？而且，你也就長的像個棕熊似的，膽子小的還沒鵪鶉大。而且你哥哥難道不明白把你弄進來是害了你么？”
“古耶夫殺人就是為了我，我們是烏茲別克斯坦人……”
程煜明白了，插嘴道：“所以你們剛才說的是烏茲別克語？”
杰帕羅夫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我是一個工程師，我是在你們中國讀的大學，回國后過的還不錯。后來被一幫地痞欺負，我哥哥替我出頭，殺了其中一個家伙，他就被抓了起來。我雖然被判了無罪，但工作卻丟了，公司也惹不起那個被殺了的地痞……”
程煜聽不下去了，槍托再一次重重的打在杰帕羅夫的腦袋上：“你特么再跟我說謊，下次打在你頭上的就不是槍托，而是子彈了。”
杰帕羅夫有心辯解，但看到程煜猙獰的面孔，他意識到自己騙不了這個男人。
低下了頭，杰帕羅夫說：“我的確是在你們中國讀的大學，回國之后我哥哥給了我一筆錢，我們開了一家公司。公司很快就獲得了融資，做得還不錯。后來，我跟一個股東的女兒搞到了一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她自己嗨大了，我還一直勸她要控制量……”
程煜明白了，不用杰帕羅夫說下去他也知道剩余的劇情是怎么一回事。
杰帕羅夫害得那個女孩吸|毒過量死亡之后，女孩的父親，那顯然是一個無論身家還是地位都遠在這兄弟倆之上的人。警方雖然拿杰帕羅夫無可奈何，但卻架不住那個富翁的私下報復。
所以，古耶夫和杰帕羅夫這兄弟倆，要么是直接殺了那名富翁，要么是跟對方派來的手下交手時殺了那些人，但古耶夫一個人頂了所有的罪名，卻又在入獄不久的時候被馬克西姆順手救了出來。
古耶夫肯定是走投無路，而杰帕羅夫也必然面臨那個富翁或者其家人源源不斷的追殺，于是兄弟倆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投身馬克西姆的雇傭軍，直接干起殺人越貨的買賣來。
杰帕羅夫之后的描述，也的確跟程煜的猜測類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