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的那幾位？”
哶生大師的話，引起了眾人的興趣。
他們紛紛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茅奇水腦海里精光一閃：“大師所言，可是曾經的三皇五帝，真正的人皇？”
“不錯。”哶生大師點了點頭，“曾經的人皇，還是人皇，歷經災劫磨礪而功德圓滿，得萬民認可；只可惜他們‘功成身退’，最終淡出了生靈的視線當中。”
提及人皇，哶生大師的語氣顯得有些感慨。
“據我所知，神話傳說當中，每一任人皇，似乎最終都‘功成身退’，隱居火云洞；可是看大師的意思，似乎這其中另有隱情？”
張執道頗有些凝重的問道。
“有，但也并非全都是因為外界因素，人皇終究是要歷經時間之后，便要更換的。”
哶生大師緩緩道來，“國不可一日無君，但...君不可終年不改！”
“人力有窮時，縱然是吾那徒弟，也有著他自身的喜好優缺，并非完人，也不可能面面俱到，無時無刻都去為他人著想。”
“人皇也同樣如此，他們的存在，引領生靈壯大發展，每一代人皇都做出了各不相同的貢獻，然后才退隱。”
“究其原因，賊道人的影響因素在其中不假，可更多的，是源自于他們自身真正的豁達奉獻！”
“他們不愿意讓天地生靈，最終活成了他們自己的樣子！”
“人皇在位越久，他們或許自身并沒有什么私心，可底下的人卻會去揣摩他們的喜好，為了迎合人皇而改變自身。”
“這樣做的最終結果就是，族群會化作一潭死水，從此失去了活力與改變。”
“那并不是什么好事，曾經的人皇們也正是因為考慮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會主動退位讓賢。”
哶生大師講述出了曾經人皇更迭的緣由所在，讓眾人忍不住感慨良多。
“只可惜，曾經的人皇們，或許也不曾想到，今時今日的場景。”
“否則的話，以他們坐鎮人族氣運，或許還不會糟糕到眼下這般模樣吧？”
方老頭兒忍不住嘆氣道。
“的確如此，天外生靈絕跡，唯有外魔無數，仙佛環伺，讓人生畏；最重要的是...自封神量劫之后，人族人再無人皇，反倒是降尊為天子，受天之命。”
“看似不過一個稱謂的差距，實則冥冥之中，人族氣運被天庭所攝！”
張執道雙眸遙望天外，眸光冰冷如劍，“縱然三皇五帝重歸，若是無法從天庭手中，奪回人道缺失的氣運，恐怕...”
言語之中的擔憂，不無道理。
眾人也是忍不住蹙眉，天外的局面實在惡劣到了極致。
別說從天庭手中奪回失去的氣運，就是現如今人間與天外相合，他們該如何應付，都還是一個巨大的問題！
生存或許無憂，可如果人間這顆種子無法壯大。
那么身為種子的意義又何在呢？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張合道的性格明顯與張執道有所區別，顯得更加鋒芒畢露一些，“我們總不可能坐以待斃，什么也不做吧？”
“自然不能如此。”張化道也是忍不住說道，“既然現如今大家都匯聚一堂，三葬的師傅哶生大師，還有地府的地祇前輩都在，不妨大家細細商議一番，天外與人間徹底相融之時的定計？”
“其實，人間與天外融合的最大難點，仍舊在乎于人心。”
哶生大師輕輕點了點自己的心口處，面色平靜無比。
“世人為何信佛？為何佛門在虛幕隔絕，人間仙佛不存的情況之下，依舊能夠香火鼎盛，為佛門提供源源不絕的香火信仰之力？”
“原因很簡單，面子功夫。”
誰也沒想到，看上去威嚴的老僧人，會蹦出了這么四個字來。
一時間，眾人略微有些無言。
張執道三兄弟，倒是露出了幾分若有所思的神色。
“所謂，三清只需泥土身，佛祖卻要金身塑；為的是什么？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夠洞悉本真，窺見真理的。”
“很多時候，生靈都愿意去相信他們肉眼所看到的東西。”
“所以，佛門的面子功夫做的足，自然會吸引大批的信徒。”
“加之他們還會時不時的彰顯一番佛門的‘偉力’，以求讓信徒更加堅定的信奉他們。”
“反觀道門呢？絕大多數，都各修各的，沉迷于大道之中，對于香火之流根本毫不在意，他們更加注重超脫塵外。”
“天外的情況，其實就是人間佛門的縮影。”
“看不見尚且無所謂，一旦能夠看得見之時，人間生靈會作何感想？”
“銘刻于無數神話傳說打造起來的仙佛威嚴，會讓他們發自心底的敬畏。”
哶生大師臉上掛著幾分滄桑，“試問那時，仙佛大手一揮，有多少人間生靈，將會心甘情愿的追隨他們而去？”
“尤其是在，仙佛表現得稍微慈悲那么一丁點，像是施舍眾生一樣的情況下？”
沉默。
哶生大師的話，字字珠璣，點出了人間最大的問題所在。
人心莫測，若是不能徹底改變所謂“仙佛”在他們眼中的認知。
那么當人間與天外徹底融合之際，也就是人間這顆種子，即將迎來重創之時！
大批量的生靈損失，對于他們而言，絕對是足夠致命的！
這一點。
從當初張執道借助太清圣尊之威，于星路上斬殺不少仙人那件事便可看出。
仙佛在天地間普通生靈的心中，留下了太過深刻的印記。
以至于時間都無法洗去那種敬畏。
張執道弒仙成功，分明讓人間之人明白了，天外的仙佛其實也不過如此。
人間生靈同樣能夠有成長到那種地步的潛力。
可結果呢？
時間過去了不久，唐三葬回到人間，便收割了一茬心懷鬼胎，試圖投靠天外的家伙。
為何？
歸根結底，終究是人間生靈的心中，對高高在上的“仙佛”敬畏的同時，也渴望成為那樣的存在！
他們奢求的不是實力，而是“正統”，也就是所謂的“面子功夫”。
能夠輕易到手的東西，往往不足以被珍惜。
可難以得到的，就會被視作珍奇。
這就是人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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