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顯而易見，如果劉璋真敢這樣做，亂臣賊子的身份算是徹底坐實了！
尤其是秦公這個封號，立刻就會變得凸顯起來。
世人都會覺得劉璋想要假借鮮卑人的手除掉朝廷，然后僭越自立！
反觀現在有國賊之稱的曹操，倒是可以憑借力戰鮮卑人，保護許昌，保護天子順利洗白。
四百年的漢室余威尚在，大部分世人仍然心向劉漢。
誰又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公然與亂賊為伍呢？
劉璋眼中閃爍著一股莫名的怒火，自己中計竟然渾然不知。
郭嘉也太狠毒了，這才是真正的捧殺！
“我豈能讓郭嘉如愿！大不了不做這個秦公！”
不論是公，王，甚至帝位，對劉璋的誘惑遠沒有那么大。
適逢亂世，一切都要以實力說話。
在沒有足夠軍力支撐的情況下，妄自登臨高位，最終只能身死國滅！
袁術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
稱帝前的袁術，仍舊處于天下第一諸侯序列。
可是稱帝后僅僅兩年，麾下勢力分崩離析，最終落得慘死的下場。
前車之鑒尚在眼前，劉璋怎么會犯下同樣的錯誤？
心中貪戀公爵之位不假，可是劉璋也能毫不留戀的舍棄！
“哎。。。”
荀攸臉色低沉，無奈的嘆息了一聲。
“怎么，公達覺得我舍不得公爵之位？”
劉璋心中有些不快，荀攸跟了他最久，難道連這點信任都沒有嗎？
“在下跟隨主公多年，自然對主公無比信任，只是。。。”
“只是什么？”
劉璋十分不解，荀攸給他的感覺好似已經無法破局一樣！
“主公，荀軍師的意思是，公爵這個位置已經不僅僅關乎到主公個人了。”
見荀攸仍在深思之中，劉曄主動站了出來。
“主公難道忘了剛剛眾將軍的情緒了嗎？”
劉璋心中咯噔一下，好像明白了過來。
當眾人聽到公爵之時，興奮頓時就抑制不住了。
劉璋之前還不明白，為何眾將比獲封爵位的自己還要激動。
不過現在似乎有些明白過來了。
“子揚，你的意思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劉曄重重的點了點頭，好在他要比荀攸樂觀一些，臉上還帶著一絲苦笑。
“主公，眾位將軍跟隨主公出生入死，血戰沙場，為了什么？”
“難道是看不下去奸臣當道，難道是為了天下太平？呵呵。。。”
劉璋起兵征戰是為了什么？
平定亂世，拯救黎民。
這的確是劉璋的目標，可這一切的本質，仍舊是最終的位置。
那將軍們呢？
他們跟隨劉璋刀尖舔血，出生入死，難不成是單純為了報效劉璋的知遇之恩嗎？
肯定有這個原因，但更多的，也是拜將封侯，封妻蔭子，造福后代子孫。
誰又能拒絕開國功臣這個誘惑呢？
劉曄這句話，可以說徹底讓劉璋清醒過來。
公與侯看似只有一字之差，實則二者有著天差地別。
亂世之中，公與王就是一個意思。
建立公國，無論是賜爵還是拜將，都將變得簡單，合理。
整個勢力的凝聚力可以極大提高。
“主公官居衛將軍，麾下武將尚且有些獲益，但是各大世家效忠主公的文官呢？”
“實際上都不受朝廷的認可！”
劉曄的話頓時讓劉璋尷尬不已。
除了這次的涼州刺史魯肅以外，麾下所有郡守幾乎都沒有被朝廷承認。
劉璋勢力在，他們這些人是一郡太守，一旦劉璋倒了，他們就是朝廷的叛賊。
所以目前的益州集團勢力，有些類似強權主義。
因為強大的軍力，讓朝廷聽之任之。
可是一旦強權主義不再強權，朝廷立刻就會否認一切。
“難不成就無法破解嗎？”
這么多年來，都是劉璋設計別人，何嘗讓別人設計過他！
如果就這么讓郭嘉得手，劉璋如何能夠甘心？
今日輕易的被郭嘉打敗，日后對決陣前，又如何能夠取勝。
劉曄就如同荀攸一樣，十分無奈的搖了搖頭。
“主公，現在將軍們都知道了主公即將建立公國，不久后益州麾下的所有官員，世家都會得知。”
“在這種巨大的利益面前，誰又能忍得住呢？”
“一旦主公強行拒絕，恐怕會引起勢力動蕩。。。”
原本能夠得到的將軍之位，侯爵之位轉眼就沒有了，誰能保證完全沒有消極之心？
如果劉璋拒絕公爵之位，麾下眾人是不是會以為劉璋胸無大志，并沒有更大的野心？
“主公，在下絕非危言聳聽！”
“有時候只是一個沖動的決定，就會在整個勢力中掀起一場巨大的變革！”
“可惡！”
劉璋不禁怒罵出聲。
了解一切后，劉璋終于明白荀攸為何一直在阻撓自己前來漆縣了。
郭嘉這是給益州，給他設計了一個赤裸裸的陽謀。
前方明明是毫無遮掩的陷阱，劉璋都要義無反顧的跳進去。
最讓劉璋憤怒的是不跳都不行了，不跳會有人將他推下去！
“公達，都怪我，給了郭嘉可乘之機。。。”
劉璋頭腦越清醒，對荀攸的歉意越深。
假如現在全軍仍在街亭駐守，恐怕也不會給郭嘉可乘之機。
那時即便鮮卑人入侵中原，世人也怪不到劉璋頭上。
畢竟鮮卑人有諸多選擇，是走是留，是戰是撤，完全由他們自己做主。
劉璋的歉意讓荀攸一陣失神，隨后終于露出一絲笑容。
“主公，這件事不怪你。”
“雖然不知道具體原因，但是直覺告訴我，主公一定有必須進軍的理由。”
劉璋輕輕閉上雙眼，心中也對曾經堅定無比的決定產生了質疑。
或許暫時放任鮮卑人，才是對的。
“公達，我們現在撤軍，來得及嗎？”
“至于眾將還有世族哪里，我去親自解釋。”
有一句話叫做亡羊補牢，猶未為晚！
如果一切都來得及，劉璋愿意妥協。
荀攸毫不猶豫的搖了搖頭，拒絕了劉璋的提議。
“主公，還是那句話，郭嘉既然拿出了公爵，必然已經說服了鮮卑人。”
“如今敵眾我寡，依托城池尚且能夠抵擋。”
“一旦撤出漆縣，大軍在野外被鮮卑人突襲，則大事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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