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皮笑肉不笑道：“孫同志，我們謝過你的好意。
這個點估計食堂也沒剩啥了，你還是快去吧。”
孫楊知道這話是真的，但還想再勸勸兩人。
但他們已經轉身而去，只能搖頭作罷。
出了機械廠，兩個人往國營飯店騎去，黃干事覺得自己的老臉都要丟沒了。
“小楚，你別氣餒，實在不行，咱們就去農機站好了。”黃干事安慰道。
“黃干事，今天多虧了你，估計我自己來，連他們大門都進去不呢。
今天我做東，請你吃飯好了。”楚恬淡笑道。
倆人很快到了國營飯店門前，黃干事才一拍腦門道：“小楚啊。
我忘記告訴你了，國營飯店這個點確實沒吃的了。”
楚恬笑著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來都來了，進去看看好了，萬一有吃的呢。”
見黃干事一臉進了也白進的表情，楚恬只能率先走在前面。
看著小姑娘不撞南墻不回頭的架勢，黃干事心想只能舍命陪君子了。
不就是挨服務員的白眼嗎？又不會少塊肉。
服務員頭不抬眼不睜的織毛衣，聽到腳步聲，依然我行我素。
黃干事覺得果真沒有什么懸念。
“黃干事，這邊坐。”楚恬還是到了上次位置坐好。
服務員聞言，眉頭擰成了疙瘩，沖背對著她的楚恬喊，“沒菜也沒飯了！坐了也白坐！”
黃干事嘆了口氣，“小楚啊，我去買幾塊桃酥，咱們對付一下吧。”
楚恬轉過頭，眼睛一瞪，桌子一拍，“你不去后廚瞅瞅，咋知道沒有？！
有啥吃的上啥吃的，我們不挑，但肉蛋必須有一樣！”
服務員白眼翻了一半，看清是楚恬，嚇了一跳，忙站起身來。
心里暗想，怎么是這個大魔頭來了？
滾落的毛線團都顧不得撿，揚起笑容打招呼，“原來是您啊，稍等我去問問大師傅。”
楚恬見對方識相，才招呼打算往外走的黃干事，“這邊坐。”
黃干事掏掏耳朵，剛才是他幻聽了嗎？
這跟大爺似的服務員，態度竟然這么好了？
態度來了個180度大轉彎不說，動作也是相當麻利。
見到小楚仿佛像是，耗子看到貓似的。
他滿腦子都是問號，想問又不知道從何問起。
見黃干事欲言又止的樣子，楚恬看著都替他難受。
她覺得事無可對人言，索性將之前第一次來國營飯店的經歷，簡略的說了一遍。
“黃干事，以后你來國營飯店吃飯。
提我名字就好使。”楚恬想著黃干事為她的事，忙前忙后的，提了一嘴。
估計這年頭他來國營飯店的次數，屈指可數，賣個人情，也不算啥事。
萬一以后陳言奇再來電話，他還能幫自己傳口信啥的呢。
黃干事：“……”
他咋覺得老臉被騷的更紅了呢？
明明他信誓旦旦的表示，要給楚恬行方便。
沒想到最后，他借了對方的光……
幸好他皮膚有點黑，看不出來啥。
但飯店的服務員確實太過分了，就應該讓楚恬這樣的硬茬子整治下，才能肅清備懶的歪風邪氣！
服務員很快就回來了，說能給做個雞蛋柿子打鹵面。
楚恬點頭同意了，黃干事更是沒話說，有吃的就行。
兩碗面條很快上來了，服務員還殷勤的送了，一碟下飯小菜，“二位慢用~”
聽著服務員甜了幾度的聲音，黃干事一邊吸溜面條，還覺得有些不真實。
又有幾個人晃悠進了飯店，他們興許是餓了，盯著楚恬兩人的面條，直咽口水。
帶頭的那個小伙子指著他們這桌，“服務員，他們吃的那個面條，給我們每個人來一碗！”
服務員白眼翻了一半，見楚恬不經意的抬頭。
她條件反射的細聲細氣道：“你好客人，飯菜售罄。
請下午四點后再過來吧。”
“啥都沒有了？！那他們吃的是啥？
你是不是瞧不起我們，我們有錢票！出雙倍的！”小伙子頓時不樂意。
服務員咬咬牙，耐著性子道：“客人，不是錢不錢的事，他們的面條是最后一份。”
“我們不要柿子雞蛋鹵，光面條總有吧？”
“別告訴我們富強粉沒有了？！那你們晚上不做飯了咋地？！”
“我喝出來了，晚上四點就在這盯著，看你還做不做面食！”對方也杠上了。
服務員：“……”
這是哪里來的神經病？！
“樂意盯就盯唄！都是我們領導安排的，有能耐你們去找我們領導啊？！
堵著我一個端茶倒水的服務員有啥能耐啊？！”服務員運了運氣，還是忍不下去了。
“沒有就沒有，兇什么兇啊？小心嫁不出去！”幾個人見真威逼利誘不了。
灰溜溜的走了，還是看看別的地方有沒有吃的吧。
服務員氣的喘息如牛，見楚恬兩人起身，她下意識的切換到微笑模式。
猶豫面部表情轉換過快，表情十分僵硬，還有幾分扭曲，“兩位慢走。”
等人走遠了，她才想起來，還沒有收錢呢。
懊惱的跺跺腳，想追上去討飯錢，又有些不敢。
看能不能跟領導匯報一下，先記賬啥的。
跑單這樣的情況，基本都是自認倒霉，自己賠錢。
她有些沮喪的回去收拾碗筷，發現面碗下壓著1塊3毛錢，連小菜錢都付了。
她這才真心實意的笑了起來，覺得“女魔頭”，不，“女英雄”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嘛。
楚恬不知道服務員的心里想法，她和黃干事回到了之前的車間門口。
等了十多分鐘，孫同志才匆匆趕來。
他將圖紙遞過來，一臉的不好意思，“兩位對不住了。
我們科長今天確實挺忙的，要不你們改天再來吧。”
他看到劉科長一直臉色不好的和搞生產的師傅們，討論液壓閥的事，焦頭爛額的。
鼓足勇氣想上去問問領導，圖紙看的怎么樣了。
結果被同事魏柔拉住了，提點他別撞槍口上，好不容易攢的一口氣頓時卸了。
看約定的時間都過了，忙出來送圖紙，再讓人家久等，就太不地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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