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好。辛苦了啊，老曲。”
曲老師回到廚房，想著楚恬剛才說的話，好像是要去下鄉，就是不知道哪一天。
等傍晚的時候，去軸承廠問問，她好去送送這孩子。
…………
楚恬出了曲老師家門，又往火柴盒廠走去。
還得給火柴盒記件負責人送點東西，這也是從前給過她幫助的人。
守門大爺直接去把人給找了出來，楚恬給了對方兩瓶水果罐頭、一斤紅糖、一斤雞蛋糕、幾尺布料等。
還沒等對方推脫，楚恬就拿著空筐子跑遠了。
“你這孩子。”負責人小燕跺了跺腳。
這么多東西根本沒法拿，她只能跟看了半天熱鬧的守門大爺，用一塊雞蛋糕換了一個網兜。
“沒想到這孩子還挺仁義的。”守門大爺接過雞蛋糕，將一塊奶糖和網兜遞給小燕。
“誰說不是呢，是個有心的好孩子。
叔？我都多大歲數了，你咋還給我糖呢？”小燕推讓道。
“你拿著吃。
也是那孩子給我的，說讓我舔舔嘴。
我就給這孩子開了幾回門，沒想到她到現在還記得……
回吧。”守門大爺擺擺手，小心的將雞蛋糕放在飯盒里，打算下班回去給小孫子吃。
…………
還沒等楚恬走到軸承廠家屬院，就見軸承廠門口，有所里的同志出入。
好巧不巧，幾個所里的同志控制幾個人往外走，而吳廠長赫然在列。
他們身后還有一個風姿綽約的女人哭喊著，不讓所里的同志將帶人走。
其他職工對這一幕，都幸災樂禍的竊竊私語。
楚恬從他人對話中得知，這個頗有姿色的女人是吳廠長的愛人。
她知道要收網了，沒想到還能看現場直播，真是來得早不如趕的巧。
“嗚嗚嗚，你們不能帶走老吳……”女人一邊哭一邊上去攔。
“曉茹，照顧好自己和孩子……。”顯出老態的吳廠長停頓了一下說道。
他嘆口氣后，就跟著公安同志快步離開了。
“嗚嗚嗚……老吳，不要丟下我們……”女人淚流滿面想要扯住吳廠長，卻終究沒有碰到一片衣角。
“請不要妨礙公務。”見叫曉茹的女人糾纏不休，一旁的女公安忙制止女人。
其他同志帶著人迅速撤離。
被放開的曉茹無力的癱軟在地，看著遠去的吉普車，她茫然無措。
“這不是廠長媳婦嗎？你們幾個怎么都不上去，搭把手扶一下？”
“要扶，你去扶好了，正好也算找到下家了，就是不知道你的那點工資夠不夠她揮霍的。”
“怎么聽著你這話里有話呢？這到底是發生了什么事？快說呀！”
“聽說，好像是之前咱們廠的軸承配件總是被退貨，原來是吳廠長他們給調換了……”
“馬德，軸承廠就是讓群龜孫子給搞的越來越不景氣了！抓的好！”
“你以為呢？咱們整個軸承廠，都快成吳廠長的錢袋子了，都在給他做白工呢。”
“那這女的也不是什么好鳥，呸！”
“好了好了，沒熱鬧瞧了，都快回去上工吧……”
其他人都對曉茹指指點點，還有吐口水的，她卻像天塌下來一樣，置若罔聞，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楚恬見軸承廠的人都走光了，她轉了轉眼珠，走上前去。
“姐姐，你怎么坐在地上了，是跌倒了嗎？”她驚訝的要將人扶起來。
“嗚嗚嗚，不要管我……”曉茹哭的傷心欲絕。
楚恬聞言，不但沒走，還拿出手絹給她擦眼淚，“地上涼，快起來吧，再說穿著裙子容易走光……”
曉茹感受到楚恬的安撫，聞言理智也終于回籠，順著楚恬的攙扶的力量起了身。
“姐姐，這年頭只要和性命無關的事，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你是缺錢嗎？我這里有些可以借給你的。”說著楚恬從兜里拿出十塊錢遞到她手里。
曉茹看著手里的錢，這才正眼看了楚恬一眼，苦笑道：“小妹妹，這你點錢杯水車薪，快拿回去吧。
我……我們家這事還真是性命攸關的大事……”
楚恬沒有收回去，而是把錢塞到她的手里，“那更應該保重自己。
買些吃的，吃飽喝足后，才能有力氣想辦法救命不是？”
看著楚恬真誠的眼神，曉茹想到被所里同志搜查的底朝天的家里，還是收下了錢。
她想將孩子托付給娘家，好趕到廠子問問情況，沒想到弟弟也被帶走了。
弟媳罵她害了弟弟，爹媽也都埋怨她嫁錯了人，把她和孩子給轟了出來……
可他們吃香的喝辣的時候，各個夸她雖然嫁的人老了點，但是享福，他們也跟著沾光了。
現在，他們竟然還不如一個陌生人……
“謝謝你，小妹妹。
這讓我說什么好呢？
要是昨天，算了，不說了。”曉茹想到昨天、今天發生的事，只覺像是做夢。
說是從天堂跌到地獄也不為過。
“姐姐，你千萬別憋壞了自己，有什么說出來會好受些。
總好過像剛才那般作踐自己……”楚恬釋放出關心。
“嗚嗚嗚，小妹妹，我們萍水相逢，你卻這么替我著想……”曉茹還是忍不住哭訴。
“可能是我唐突了，要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楚恬見她面有悲戚之色，描補了一句。
“其實也沒什么不能說的，說不定幾天后，你也會從報紙上看到。”曉茹苦笑著打斷。
“實不相瞞，我男人是軸承廠的廠長，一時貪念犯了錯誤。
等軸承廠將家屬房收回去，我們娘倆，可能就流離失所了，沿街討飯了……
沒有男人我和孩子可怎么辦啊……”曉茹雙手捂臉又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
楚恬狀似為她犯愁的自言自語，“姐姐都是我不好，又惹你哭了。
哎，我剛畢業還沒有上班，只攢了這一點錢……老師常說一個好漢三個幫……”
曉茹聞言，抬起滿是眼淚的臉，“小妹妹，你不要自責，我是一想起以后，就不知道怎么辦好……覺得前路黑暗……”
楚恬像是想起什么的一拍腦門，看著對方的淚眼，循循善誘，“吳廠長就沒有什么值得信任的親朋好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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