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章的困境胡藝兒也清楚,但她一介女流,現如今也只能干著急,想不出任何法子。
就在胡藝兒一籌莫展的時候,突然有士兵過來找她。
“胡大人,營外有人求見。”
“見我?”胡藝兒愣了一下,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沒錯,來人點名要見您,讓我來給您通報一聲!”
“他有沒有說自己是誰?”
“沒有,他只說大人見了他就知道他是誰了。”
聽這士兵說得這么神秘,胡藝兒也開始好奇起來。
到底是誰竟然會單獨找上自己。
在營門口,胡藝兒見到那個單獨找自己的人,他說的沒錯,確實認識,但也不過是剛認識而已。
來人便是在瑯牁城找上他們的范凌風。
看到范凌風,胡藝兒直接愣住了。
“你……怎么到這來了?”
范凌風之前說要投靠黃章,沒想到現在竟然投靠到這來了。
“我知道殿下現在遇到困難,特來給殿下解困的。”
胡藝兒對眼前這個范凌風也是十分警惕。
“既然你有辦法,為何不直接找公子,反而要來找我?”
范凌風一臉無奈地說道:“如果我能見到殿下又何苦需要找你呢?”
也是,如果隨隨便便一個人來到大營說他要見黃章,還真不一定能見到,恐怕開口的一瞬間就被守衛給轟走了。
“我找到你,就是麻煩胡小姐給我通稟一聲,好讓我能見到殿下。”
“你知道我的名字?”胡藝兒記得他們見面的時候,好像自己并沒有做自我介紹。
"胡藝兒小姐,是大皇子殿下身旁最得力的助手,這個消息只需要稍微打聽打聽就能知道。"
見范凌風的話沒有什么破綻,再加上他說自己有辦法幫助黃章破敵,胡藝兒只好將他帶到黃章面前。
“你說這個家伙有破敵之策?”黃章有些驚訝地問道。
“不是我說的,是他自己說的。”
“既然有破敵之策,那把他喊進來,我倒想看看他的破敵之法是什么。”
對于這個范凌風,黃章本能地是選擇懷疑,畢竟身份太可疑了。
上次他找到自己,說投靠,黃章對他的戒備是很重的,只是口頭的安撫了幾句,并沒有實質性地任用。
沒想到這家伙竟然在肅蠻對峙的時候跑到自己這邊來,這膽子著實有點大了。
見到范凌風,黃章也不多說廢話,直接問道:“你說你有破敵之法,說來聽聽!”
“我知道殿下已經斷糧了,而且已經是步入膏肓。”
聽到范凌風一開口就指出黃章當前的問題,黃章眼睛一瞇。
斷糧之事,就連他軍中都鮮有人知,范凌風又是如何得知的?至于他后面說的,黃章權當他的推理。
“殿下一定好奇我怎么知道你們斷糧的,其實很簡單,因為柯兀術已經派兵斷了殿下的糧道,兩萬多部隊的給養如果斷掉,一時半會是沒辦法補上的。”
“我是問你破敵之法,你卻給我說破我之法,你這是什么意思?”
見黃章這么一說,范凌風立馬拱手道:“殿下莫急,我這就給殿下陳述我的破敵之法。”
“殿下可知,為何您剛剛擊敗了柯兀術的三萬蠻軍主力,他又立馬糾結了五萬蠻軍卷土重來嗎?”
黃章搖搖頭,他對蠻軍內部的事情一無所知。
只見范凌風從懷里拿出一張告示。
“這是蠻族主寨發布的集結令,由蠻王親自簽發的,柯兀術的五萬蠻軍,其實是從各個部落征召過去的,總共五個部落應召,共計五萬部隊,主寨也出了幾千人,合計五萬多的蠻軍。”
黃章拿過告示一看,雖然肅蠻語言有別,但文字大差不差,依稀間他還是看得明白的。
“你給我說這個有什么用?”
“殿下,蠻族的情況您可能不太了解,我給您解釋一番您大概就明白了。”
“蠻族除了主寨之外,還有五個部落,分屬于五個不同的酋長,每個部落都統轄了四五個山洞。這么給您說,蠻族并非鐵桶一塊,蠻族的主寨也在隨時變更,五個部落加上蠻族的主寨,六方之間的實力是差不多的,每個部隊的酋長,有可能會在日后成為下一個蠻王。”
“還有這回事?”
這還是黃章第一次聽說蠻族的內部的事情,沒想到竟然能這么復雜。
“之前入侵肅國的蠻軍部隊,是蠻王手下的嫡系部隊,但殿下之前把蠻王的嫡系給打光了,蠻王為了自己的地位,不可能再出兵援助,只能發布集結令,讓各大部落出兵,但這樣一來就會出現一個問題……”
“各大部落離心離德,不肯出力!”黃章接道。
“沒錯!柯兀術是蠻王蒼博的弟弟,但他畢竟不是蠻王,各大部落雖然出兵,但軍隊的控制權在部落的酋長手中,柯兀術是無權調動的。”
“而且,若是靠著這支部隊打下了肅南,那五大部落也要瓜分肅南的地盤。”
范凌風說到這,黃章立馬明白了。
他以為的蠻軍強橫,其實不過是外強中干罷了。
其實到這里,柯兀術之前的戰術黃章也大概明白過來。
怪不得柯兀術沒有發起總攻,怪不得一交戰,柯兀術就只派了兩三千的蠻軍,敢情是他只能指揮那么多,也怪自己,當初害怕把戰端擴大,沒有堅持下來。
但話又說回來,在沒得得到對方確切的情報之前,誰敢去賭?
范凌風又說道:“現在散落在恒遠平原的蠻軍,其實是各大酋長互相爭辯,達不到一致目的后分化出來的。殿下雖然看似身處困境,但其實柯兀術那邊也不好過,他指揮不了軍隊,只能布局困住殿下,想把殿下困死在這里。”
黃章點點頭,大致情況他也明白過來。
不得不說,柯兀術真是一代名將,若是他面對這種四分五裂的情況,怕是早就束手無策了,但他偏偏是把自己逼入了絕境。
想到這,黃章又看向范凌風。
“你到這里來,不會就是簡單地想告訴我蠻軍的情況吧?再說,這也不是破蠻軍之法,雖然知道蠻軍內部有矛盾,但現在我們的情況更糟糕,你也是知道的,若是強行沖陣,怕是立馬就被蠻軍打得灰飛煙滅了。”
雖然黃章把蠻軍內部的情況都弄清楚了,但眼下他這邊斷糧,士氣又低,蠻軍雖然有矛盾,但他們的目的是一致的,雖然幾大酋長之前互相看不順眼,但面對肅軍,他們的態度可都沒有變。
“剛剛不是問殿下缺糧嘛,我的破敵之法,就是為殿下獻糧。”
“獻糧?你哪來的糧食?”
“蠻軍的糧食。”范凌風突然說道。
隨后,范凌風在黃章面前的大地圖上指了一個地方。
“柏鄉堡,是所有蠻軍糧草聚集的地方。”
范凌風在地圖上指的柏鄉堡離黃章駐扎營地的地方也就一日來回。
聽到這話,黃章愣了一下。
“這么重要的消息,你又是如何得知?”
蠻軍糧草集結的重地,這可是重大軍事機密,范凌風又是如何得知的?
如果這是柯兀術的計,那柏鄉堡這個地方確實像他的葬身地。
只見范凌風從懷里掏出一塊牌子,上面寫著一個大大的糧字。
“因為我就是蠻軍的運糧長。”
“……”
此言一出,在場的黃章和胡藝兒兩人都沉默了。
送走了范凌風,胡藝兒立馬問道:“他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剛才范凌風的一番話她聽得十分認真,生怕錯過了什么重要線索。
從范凌風講蠻族各大部落的關系,然后又講到他知道蠻軍的糧草放在何處。
這一切的一切,胡藝兒都牢記于心。
她知道黃章現在非常困難,只要有一線機會,就一定要抓住。
范凌風說的內容真的很誘人。
如果蠻軍真把所有的糧草都聚集在柏鄉堡,那此戰,他們未必會敗,只要抓住這個機會,翻盤就在眼前。
黃章搖了搖頭,“不清楚,我也不知道他說的到底是真是假。”
黃章真的分不清了,在這個時候,人性的考驗真的匪夷所思。
他若是選擇相信范凌風,有可能會逆轉戰局,但也有可能這是柯兀術設的計,就是為了騙他出去。
如果范凌風給自己說的第一部分內容是真的,但第二部分內容是假的,用來誘惑自己,那他就真的絕望了,要知道,假話很容易被人識破,但謊言中七分真,三分假,就十分考驗聽的人的洞察力。
此刻,黃章突然明白自古以來的名將到底有多么厲害,他們對局勢的分辨真是洞若觀火。反觀自己,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候,他卻猶疑不定。
“下令,全軍三更做飯,五更起行!”
聽到黃章這話,胡藝兒立馬反應過來。
“公子,你做好決定了?”
黃章點了點頭,“機不可失,時不再來。眼下我已經步入絕境,唯有一戰,成敗在此一舉!”
最終,黃章決定相信范凌風的話。
沒有別的,只因他的直覺,如果范凌風真的騙了自己,也不怪任何人,反正他本來就是個死人,能活到現在,還活得如此精彩,已經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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