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為奴……”
大禹隨手召來一塊平整的石頭，像個凡人一樣，掃了掃上面的灰塵，就這么隨意的坐了上去。
成鳩氏看著他的動作，依舊一臉戒備的看著大禹。
“成鳩，你可知，人族曾經有多弱么？”
“我……”
成鳩想說話，卻被大禹揮手打斷，道：“你不知道。”
“你可知，人族是憑什么屹立萬族之林，獨掌天下氣運？”
“或許你會說，是人族先帝的功勞，或許你會說是上蒼安排，可我要告訴你的是，這一切，都是圣祖降恩，是人皇之氣的功勞！”
大禹身周，有金龍之影浮現，帝王之威，壓得成鳩站不起身。
“人族先帝，開疆拓土，蕩盡諸惡，為人族打下浩蕩人間。但圣力亦有窮盡，不能關照到每一個人，而真正護衛人族每一個人的，是人族氣運！”
“然而，人族氣運系于人心，而人心，最是復雜，也最容易被誘導，控制。一旦民心所向變化，人族氣運便無法凝聚，形成不了威懾力，也庇佑不到所有人。
所以，才會有王朝更迭時，神魔為惡，妖邪作祟！”
大禹回想起當初自己分得帝舜氣運時的場景，那個時候，正好是人族最動蕩的時候……
“所以，我將人皇之氣匯于一身，傳承于血脈之間，我若是不在了，我的子孫依舊能完整的獲得人皇之氣，繼續庇護人族。
而不是任由它回歸人族，再慢慢重新匯聚起來，平添一個空檔期。”
大禹看著成鳩，微微嘆息：“唉，我以天下人為奴，便是為了凝練這道人皇之氣，庇佑人族！
當然，如果人族足夠強大，就不需要這么做，甚至，都不需要人皇之氣。但現在，人族還沒到那種程度，你，明白么？”
成鳩卻是愣在當場，他哪里知道這些東西！
“你跟我說這些做什么？別以為你一副為天下人好的樣子我就會相信你！你把天下人都當做奴隸，剝削人間，人們沒有自由，受盡剝削，跟與萬族相爭時，或者說跟死了，有什么區別！我……”
“至少性命還在，人們，還活著！”大禹再次打斷了他的話。
成鳩那‘自由戰士’的做派，讓大禹微微搖頭：“我以為你作為良渚古國傳承下來的一國之君，身在王位，能理解我的意思，沒想到，卻只是個俗人……”
“或許某一天，人族能夠強橫到與諸神抗衡，或者說諸神衰弱到與人族無二。那時候，人皇之氣便沒了意義，自然也就不會存在。”
“但是，不是現在！”
大禹起身，不再多說，而是看著成鳩，直接問道：“我只問你一次，你良渚之國，臣不臣服？”
“想好了再回答，因為你的回答，不僅僅只關系你一個人，還有你一國之民。”
看著這個有些理想主義的國君，大禹沒來由的替良渚之國感到有些悲哀……
果然，成鳩沒有考慮，直接就開口答復道：“哼，我良渚之國崇尚自由，良渚兒郎視死如歸！絕不為奴！”
他看起來很有道德，也很高尚，可大禹卻只是嘆了口氣，沉默了好久。
“天下萬族，本來也是跟你差不多，習慣了自由。我為了凝聚人皇之氣，以天下人為奴，究竟是對是錯，都與后人說便是。
但是現在，作為‘過程’的我，只能一直走下去，任何阻擋我的，我都不會留情！
當年防風氏英勇賢名，于我有大恩，我很感激，也很感激你良渚之國……”
大禹眼角，有些許濕潤。
“但是，你不臣服，那你和良渚，便都是站在了我的對立面。”
“成鳩，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想想你的國民，再回答我一次！”
大禹最終還是忍住了，手持覆海劍，言辭間的意思，只差沒有明說了……
只可惜，有時候，人的習性，或者成見，最是難以改變。
成鳩還是那副桀驁不馴的樣子，口中說著：“我良渚之國，永不為奴！”
“好，我知道了……”
大禹長嘆一聲，望著涂山拜了一拜，那里，葬著防風氏的尸骨。
隨后，他將手中長劍揮了一圈，轉身遁入虛空。
“都說大禹為人族之帝，縱橫天下莫敢不服，我看，也不過爾爾罷了……”
成鳩站在山巔，卻發現自己什么事都沒有，啐了一口，便往山下走去。
只是他剛一轉身，身軀忽然從中破開，碎成兩半！于此同時，整個良渚之國，所有人的脖頸上，都有一道劍痕！
一劍，良渚之國，數十萬眾，自此淪為歷史！
那一日，夏朝諸侯國君，都見到了他們的大帝，大帝降臨之時，都只問了一句相同的話：“你和你的子民，是否愿臣服于大夏？”
那一天，諸國之君，有九成九都選擇了臣服，而未臣服者，連帶其子民，都沒有見到第二天的太陽。
“圣祖果然說得沒錯，人皇之氣，也會沾染怨氣……”
大禹一日行遍諸國，親手平定了天下，最后選擇帶著女嬌回到了涂山。在涂山舊殿，他看著人皇之氣的金龍身上，有一片墨色之鱗……
“夫君，這次回涂山，你還要離開么？”
女嬌歸故土，心中有無數期盼。當年，大禹曾在這里答應過她，若是以后定了天下事，便與她長相廝守……
“夫人，還剩一件事，之后，我們便能一直在一起了。只不過，不是在涂山，是在昆侖……
你，愿意么？”
大禹溫柔的撫摸這女嬌的手，心中還念著圣祖的交代。
“有你在，哪里都是故土，只不過，現在的大禹，是天下人的大禹，不是我一個人的大禹。若你做完最后一件事，是不是就是我一個人的大禹了？”
“夫人，我一直都是你一個人的大禹。只不過，之前是天下人的帝禹而已，哈哈哈……”
“就你貧，還文字游戲！”
兩人一陣打鬧，似乎又回到了當初涂山初見時的樣子。
“夫人，走吧……”
大禹封會稽涂山，脫下帝袍置于涂山，便往昆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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