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軒不禁陷入沉思之中，腦海中不斷回響著紀嵐天剛才那一番話語。
他雖不是心懷慈悲的大善人，但也卻一直認為世間有大愛，譬如西天神尊以佛法度化世間飽受疾苦的百姓，夏王界七子傳道天下，何等風骨。
他們所做的這些事，功利嗎？
以前的他并不認為這些事功利，但若是換一種角度考慮，似乎的確是功利的。
西天神尊普度眾生，乃是為了增進自己的佛法，早日登臨神境，而夏王界七子傳道天下，是希望無涯海修行之人強大起來，日后有足夠的實力抵御外敵，守護無涯海太平。
想到這些秦軒眉頭緊鎖起來，心中竟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矛盾，到底是誰錯了？
紀嵐天目光看了秦軒一眼，臉上噙著一抹淡淡的笑容，開口道：“冒昧將閣下請到這里，是紀某失禮了，還請閣下切勿怪罪。”
“無妨。”秦軒擺手道，沒有再去思考是非對錯，畢竟世間之事都有正反兩面，深究下去可能得不到結果，倒不如以平常心對待。
“正式介紹一下，在下紀嵐天，千鶴城少城主。”紀嵐天笑著說道，語氣十分輕松自然，仿佛朋友之間的閑聊一般，無形之中拉近了他人與他的距離。
“秦軒。”秦軒出于禮貌，也報出了自己的名字。
“敢問秦兄來自何處？”紀嵐天問道，顯然對秦軒的來歷十分好奇。
“秦某來自一處極為遙遠的地方，紀兄應該沒有聽說過。”秦軒回答道，他這一番話語不算欺騙，中行天距離這里的確非常遙遠。
紀嵐天目光微微凝了下，心中明白秦軒不愿透露來歷，便沒有追問下去。
“聽說大地之甍不久后開啟，紀兄身為少城主，應該對大地之甍十分了解吧？”秦軒忽然轉移了話題，打算從紀嵐天口中套出一些有用的消息。
紀嵐天目光暗含深意的看著秦軒，似乎看透了許多，旋即回道：“也算不上十分了解，畢竟大地之甍每隔數百年開啟一次，上一次開啟的時候，我還沒有出生，沒有進入其中。”
秦軒目光一閃，紀嵐天的年紀比他略長一些，沒進入過大地之甍實屬正常，不過城主府必然有一些強者進去過，知道里面有什么。
“上古時期，數位天尊強者與一位邪族魔王在這里爆發大戰，那一戰持續了十幾個日夜，驚天動地，天地失色，最終諸天尊將邪族魔頭斬殺。”
“然而，那一戰萬華天尊受傷極重，命懸一線，他便將舍身化道，于是便有了如今的大地之甍。”紀嵐天緩緩開口道，聲音有些低沉，眼神中透著幾分敬仰之色。
“舍身化道。”
秦軒心中低語一聲，隨后似乎明白了什么，目光難以置信的看著紀嵐天問道：“你的意思是，大地之甍乃是萬華天尊肉身所化？”
“正是。”紀嵐天點了點頭。
“這……”秦軒內心猛地顫了顫，這豈不是意味著，萬華天尊將自己的肉身摧毀了？
要知道天尊人物的肉身何等強大，歷經無盡歲月也不會腐蝕，堪稱是不死不滅之軀，然而，萬華天尊卻沒有將自己的肉身保留下來，而是選擇了另一條路，舍身化道，將傳承留給后世之人。
這是何等悲壯之舉。
“你剛才說有數位天尊與邪魔大戰，萬華天尊隕落了，其他天尊呢？”秦軒忽然對著紀嵐天問道。
“不清楚，這里只有萬華天尊的傳承，他們也許活下來了吧。”紀嵐天回道。
“據我所知，當年參戰的幾位天尊之中，萬華天尊的實力乃是最強大的，想必是他與邪魔正面交鋒，其余幾位天尊輔助他戰斗。”
秦軒目光露出一抹思考之色，萬華天尊與邪魔正面交鋒，因此他受到的傷勢最嚴重的，如此說來，其他幾位天尊的確可能存活下來了。
從這一點來看，萬華天尊的死實在可惜。
然而若是他不挺身而出的話，那么死的便不只是他一人了，而是蕓蕓蒼生，付出的代價將會更加慘烈。
只見秦軒神色忽然怔在那，腦海中閃過一些念頭，心中的疑惑在此刻迎刃而解。
世間之事皆有兩面，那么功利二字，自然也有，關鍵在于內心怎么看。
若是將功利看作是追求自身利益的想法，那么無論做什么事，都是功利的，這便是紀嵐天心中所想。
在紀嵐天的眼中，善意與仁慈乃是權衡利弊之后的結果，只因他眼中的功利乃是以自己為中心，于他無利之物則是無用之物，可隨時拋棄掉。
但若是為蒼生謀福祉，那么便談不上功利。
上古大戰之中，吞噬天尊、輪回天尊等強大存在隕落，以他們的實力，完全可以在上古大戰中活下來，然而他們卻愿意犧牲自我來守護九玄星域的蒼生。
萬華天尊也是如此，為了給后世之人留下傳承，不惜舍身化道。
由此可見，紀嵐天的想法太過狹隘了，他只在意自身利益得失，其他人的利益與他無關。
不過，秦軒能夠理解紀嵐天的想法。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擁有像萬華天尊這般的廣闊胸襟，絕大多數人都是現實的，縱然是他自己也沒有做到，又豈能苛求他人做到。
雖然秦軒心中想到了許多，但這一切實則只發生在極短暫的時間內，只見秦軒目光又看向紀嵐天，開口問道：“可知大地之甍何時會開啟？”
“不知道，不過應該快了。”紀嵐天回道：“接下來應該會有不少天驕人物前來，千鶴城會比往常熱鬧許多。”
秦軒微微頷首，沒有多言什么。
“不如秦兄便暫住在這里，到時我們一同前往大地之甍，相互之間也能有個照應。”紀嵐天笑著說道，仿佛在向秦軒示好。
“不必了，我還是習慣獨來獨往。”秦軒委婉拒絕道，他與紀嵐天的性格不同，注定無法成為真心朋友，而且此人的城府極深，遠不像表面上看起來那么簡單，還是少來往比較好。
見秦軒執意離去，紀嵐天便沒有再挽留，面含笑意的道：“既如此，那我命人送秦兄出府。”
“有勞了。”秦軒道謝一聲。
紀嵐天心念一動，沒過多久便有一道身影來到這邊，特意來送秦軒離開城主府。
“告辭。”秦軒對著紀嵐天說了聲，隨即與那人一同離去。
看著秦軒離去的背影，紀嵐天眼神中露出一抹深不可測的意味，此人的修為雖然只有五階圣人，但卻隱隱給他一種威脅之感，看來很不簡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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