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那倆母子離開之后，她才小心翼翼地起身。
她實在是想不通，這對母子的態度為何會如此的奇怪。
還有要毒死他們，卻又只是這樣防著不管的人，到底安的是什么心思。
還有，他們在方姨身上想要得到的東西，又會是什么？
這一切，都像是濃重的迷霧，籠罩著整個趙家。
大約是覺得親孫子在手，老夫人覺得自己已經穩穩地拿捏住了趙家的命脈，甚至在方嬈“尸骨未寒”的情況下，已經開始死命地撈銀子了。
這一天，林夢雅終于見識到了周扒皮的原型。
除了不能動的跟不值錢的，老夫人幾乎是把方嬈的院子席卷一空。
只怕是換個人來看，怕不是會覺得這是老夫人要圖財害命。
但還沒等老夫人高興多久，這家真正的主人——趙毅軒，就帶著一身的傷痕，拼了命地趕了回來。
老夫人一見兒子便眉開眼笑，剛要上前去說趙子非的事情，就見到對方理也沒理她，急匆匆地跑到了方嬈的院子。
“嬈兒！”
驚天動地的聲音，夾雜著滿腔的悲憤。
老夫人一愣，旋即才想起后院還橫著十幾條死尸。
她本來有些不滿，但還是強裝出一副悲憫的樣子。
“哎呀，人死不能復生。兒啊，你還是要往前看......”
“是不是你殺了她？”
沒想到，趙毅軒卻紅著眼睛，毫無理智地質問她。
老夫人的確是有些心虛。
可人又不是她殺的，指著趙毅軒的鼻子罵道：“我是你娘，你就是這么跟我說話的？這個小賤人是自己作死，跟我有什么關系？”
但趙毅軒卻像是瘋了一般，死死地盯著該是自己親生母親的女人。
“你處處看她不順眼，所以你就趁著我被人圍困的時候要了她的命。你怎么不連我一起殺了，這家里的錢財，不就都屬于你了？”
老夫人的打算，他哪里不清楚？
不過是顧念著一點母子情分，這才讓她在府里當了個老夫人。
可她偏偏貪心不足，妄圖把持著家中所有的錢財。
他現在只覺得后悔，為何當初偏偏要聽信四叔的話，以為她不過就是想要依靠孩子養老的老婦人而已。
終究，是他太輕信于人。
老夫人被他的眼神盯得心里直發毛。
但她真的沒殺人。
“我是不滿她對我不恭敬，但我為何非得要殺她不可？我只是想讓我的孫兒繼承家業而已......”
卻不想，她這話剛說出口，就意識到不對。
果然，趙毅軒變了臉色。
“我早說過，除了趙子言以外，你沒有其他的孫子。”
說完，趙毅軒也不管對方的狡辯，只是輕柔地抱起方嬈的身體，悲痛地在她的耳邊低喃。
“我回來了，對不住，我回來晚了。不過你放心，我一定不會放過害你的人。”
老夫人已經有些慌了手腳。
她之前只是覺得揚眉吐氣，卻忘了方嬈一死，自己跟兒子之間就成了死敵。
之前她發現方嬈死的時候有多痛快，現在她就有多懊惱。
早知道這個不孝子會誤會，她就多裝一會好了。
此時，得到消息的段夫人母子，也趕了過來。
“母親，父親真的在里面嗎？”
清澈的聲音里，此刻還帶著幾分雀躍與緊張。
“嗯，等等！”
但趙子非卻已經有些迫不及待地跑了進來。
相比于林夢雅之前看到的成熟老練，現下這趙子非就像是一個憧憬著父親的毛躁青年。
他并沒有直接喊父親，而是小心翼翼地站在院子里，臉色也變得有些慘白。
段夫人緊隨其后。
但卻像是第一次見到這里的場景，當即就雙手合十地說道：“老天爺，可真是作孽，這是怎么回事？”
母子倆個都是好演技。
要不是林夢雅下午是親眼看到的，她一定會以為下午那兩個冷血的人不是他們。
閉著眼睛，她努力地支棱起耳朵。
院子里一直有著淡淡的血腥氣，而且還有著她親自調制的止血藥膏的味道。
看來，趙毅軒能活著回來，也是經過了一場惡戰。
不知道昱那家伙，有沒有受傷。
另一邊，趙子非看起來十分期待跟父親的相認。
但可惜悲痛欲絕的趙毅軒別說是認他了，就連一個眼神都沒給那對戲多的母子。
見狀，老夫人忍不住又開口。
“子非跟他娘，是我做主接回來的。毅軒，你年紀也不小了，子非留在這里，也能幫你分擔一下。你瞧瞧，子非長得多好，難道不比趙子言那小孽種強？”
卻不想，趙毅軒卻只是冷冷地看了老夫人一眼。
“滾！”
陰氣沉沉的一個字，瞬間封住了所有人的嘴。
老夫人到底是怕他的。
二話沒說就悻悻地離開了，心里，卻是更恨方嬈那個喪門星了。
死了也不讓她痛快，果然生來就是克她的！
倒是趙子非。
他并沒有故意糾纏，只是重重地對著趙毅軒鞠了一躬。
“請您節哀順變，子非跟母親就在院外守著，若是您有什么需要，可以隨時叫我們。”
說完，他就一步三回頭地跟著母親離開了。
外人退出，林夢雅本來想偷偷清醒過來，好跟趙長老通氣。
奈何他一睜眼，就看到趙長老的那張硬漢臉上，已經滿是淚水。
他痛苦地親吻著方姨的額頭，眼淚甚至打濕了方姨的衣襟。
林夢雅立刻躺平了，滿心的惆悵。
要是趙長老知道這都是她的主意，會不會把她打死？
好不容易等對方不哭了，她這才睜開眼睛，想辦法跟對方搭話。
卻不想趙毅軒一抬頭，就與她對視了。
林夢雅也愣住了，生怕對方一時驚恐地大喊大叫。
卻不想，對方又低下了頭。
他的神色莫名哀傷，不舍地低聲道：“既然我都已經出現了幻覺，那為何不是你清醒過來。哪怕是一場夢，我也院子一輩子不清醒。”
林夢雅......
完了，刺激大了。
看了看沒人監視，她立刻利落地爬了起來。
走到趙長老身邊的時候，對方還依舊堅持當她是幻覺。
她伸出手，拍了拍趙長老的肩膀。
后者明顯地身子一震，而后又念叨了一句。
“夫人，其實我一點也不怕鬼。若是你以后變成了鬼，能不能也來找我。你放心，我一定不會找法師對付你，我一定好好的養著你。”
呵，還挺會玩的。
人鬼戀什么的，聽起來就挺刺激。
不對！誰特么是鬼了！
她有些憤憤地掏出了自己的小本子，大寫加粗地寫了一行字。
“我是人，不是鬼！”
趙長老只看了一眼，繼續抱著老婆說夢話。
“嗚嗚嗚，我聽老一輩的人說，鬼死了之后就不會說話了。不過好在夫人是會寫字的，以后你也寫字給我看。我一定都裝訂成冊，等到我死了，也帶進棺材里。”
林夢雅怒了。
她唰唰唰地繼續寫道：“不僅我不是鬼，你夫人也沒死。你要是再不給我認清事實，我就把你剛才所說的一切一個字不漏地轉告你夫人！”
這次，趙毅軒遲疑了片刻，然后奪過了小本本。
“我，你......”
過分激動的男人話都不會說了。
林夢雅怕他會引起外面的人注意，立刻做手勢示意他小點聲。
此刻，趙毅軒才有點相信她，但還是有些懷疑。
“你說是你人，你有什么辦法證明？”
林夢雅忍住了踢對方一腳的沖動，懶得跟他廢話，直接把本子搶了回來。
“院子里的人都是假死，目的是為了迷惑外面的那些人。對了，我男人呢？”
趙毅軒有些猶豫地咽了咽口水。
“那個，死在院子里的人，是不能走出去的嗎？”
她一忍再忍，還是沒忍住。
不過好在她沒親自動手，而是直接把他的大手按在了方姨的臉上。
“你摸摸，死人會有這樣的溫度？”
小本子上字跡已經有些潦草了。
很顯然，字的主人很暴躁。
此時，趙毅軒才發現了蹊蹺。
的確，雖然溫度比較低，但的的確確是溫熱的。
可還等他高興，就猛地想起來，之前自己犯蠢的樣子，可不都被這姑娘看在了眼里。
縱橫長老會十幾年的趙長老，陷入了深深地惶恐之中。
完了，他丟人的樣子，夫人肯定會知道了！
“行了，只要你表現好，這段我可以不告訴方姨。現在你能告訴我，我家男人究竟在何處了嗎？”
林夢雅稍稍平靜一下，也趁機掌握了主動。
趙毅軒也沒多少懊惱的時間，只要夫人沒死，那一切還都來得及，當下就打起了精神。
“穆小兄弟正在外面休整，你放心，他只是受了一些皮外傷。說起來，這也都是因為我。我回來的時候遇到了伏擊，若不是那兩個小兄弟拼死救了我，只怕我再也沒有跟夫人想見的機會了！”趙長老感慨道。
可林夢雅卻覺得有點亂。
除了自家男人之外，另外一個應該是霍驍。
不過要是趙長老知道他一口一個的小兄弟，竟是他夫人的兒子的時候，會不會覺得自己太草率了？
好在，她重心放在了龍天昱的安危上。
“他受傷了？那他們現在在哪，為何沒有跟你一起回來？”她急急的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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