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日的、王八蛋、這世上咋就有這么不要臉的東西呢?”邊往木桶倒水邊嘀咕

楊承雨坐軍帳內翹著二郎腿翻著書,聽他在外面咕咕唧唧,沖軍帳外大喊“你狗日的在外面嗶嗶啥呢?衣服給我洗干凈點。”

“老子求求你,你去死好不好?”

“不好,今天不把我衣服洗完,明天別想走。”

“操你大爺的,老子是你保姆嗎?衣服都不愿意洗,真不知道語銘姐看上你哪點了,懶得一批。”

“別廢話,快點干活,洗完衣服中午還要做飯。記住,回頭把那塊腱子肉給我燉上,別耽誤我喝酒。”

……

唉!苦逼的劉毅,沒事跟這貨打什么賭的,真是閑的蛋疼,這下好了,當幾天保姆爽歪歪。要說也奇怪,這哈蓮娜不知咋回事,原本還以為又是冷眉豎眼對待楊承雨,哪知拜訪的時候不只沒有冷眉豎眼,談的那是相當開心。臨走時還特么送給楊承雨一本《西方戰爭論》,說什么讓他了解了解西方戰爭特點。這不,就因為哈蓮娜突然轉性,搞得他輸掉這場賭局,為這傻逼洗幾天衣服。

不過那本《西方戰爭論》他也看了,寫的相當不錯,主要是介紹一些西方名戰史,也有收錄部分小戰爭。要說其中能夠借鑒的地方也有不少,但都只適合大漠戰場,到了內地,那是百分九十不適用。唯一適用的百分之十,就是后半部分那篇“經典海戰與制海權的重要性”,此篇記錄西方大小海戰數十場,每場戰爭勝利者大多都是掌控了制海權。他對這篇海戰論蠻感興趣,比如其中記錄有一場“圖圖納納島海戰”。說的是強國與弱國一次戰爭,進攻方總兵力四十萬,防守方總兵力不足十五萬。照雙方兵力、財力來看,進攻方勝率百分之八十還要高,可結果偏偏卻是進攻方戰敗。主要原因就是失去了制海權,進攻方高達數百艘戰船的龐大艦隊,圖納島遭遇慘敗,導致水軍精銳全失,丟了制海權后那是處處被動。敵人卡住進攻方所有入關港口,內貨出不去,外貨進不來,短短兩年,使之財力大損,無力支撐四十萬大軍的龐大開支,最后無奈退兵、宣布戰敗。若僅僅戰敗退兵到還影響不大,問題是,丟掉制海權后,此國國力一年不如一年,未過十年,曾經的弱國變成了進攻方,一舉吞并曾經的強國。

說句實在話,這篇海戰論確實對他啟發很大,大魏內地貨物運輸極其依賴長江港,像東海、南海地區也是非常依賴各海港。這是肯定的,水運便宜,而且運輸量比陸運龐大十多倍,內地那些商會哪怕虧掉所有資金,也不愿意變賣港口,為何?有港口控制權才能有翻身機會,賣掉港口那就真的永無翻身之日了。

難怪國舅爺幾十年不離開長江,把郭文懷趕下臺后,第一件事就是吞掉東海水師。真不愧是老狐貍,控制長江就等于捏住朝廷財政命脈,哪怕陸軍打不過別人,有長江財力做依靠,同樣不會被別人吞掉。

年輕人就是年輕人,跟國舅爺這種老狐貍比,差距還是不小,不過現在能猜出國舅爺用意也不算太晚。當年奪權之戰時,國舅爺第一眼看中的地方就是大江,所以郭文懷才成了他必除對象。“北上不離鄂州,南下不離長江”,這句話掛宋喜嘴邊幾十年,怎么可能沒道理?

可能宋喜也知道,拼實力他不怕任何人,但他手底下太缺領兵人材,若是自己死后,兒孫不是別人對手,那保不準會被淘汰出局。他可不想攢了幾十年的家業,最后竹籃打水一場空,所以在死前,那是能給兒孫留多少底牌就留多少底牌,只要長江不丟,那就永不滅亡。

(呵呵!再牛逼的祖宗,也頂不住后人敗禍不是?宋耀輝是不錯,可他死前卻忘了還有另一個孫子——宋耀煌。此為后話,以后再說,現在看看那老幾衣服洗完沒)

……

視線回到安全線,楊承雨抱著那本《西方戰爭論》研究個不停,他卻是在帳外伙房忙活個不停。擱楊承雨的話:自作孽,不可活。可不是嘛!兩人都是懶貨,誰都不想洗衣服,正好趁著拜訪哈蓮娜,兩懶貨打了個賭,賭局就是哈蓮娜不鳥楊承雨,賭注嘛……當然是誰輸就要給對方洗三天衣服。他是輸得相當郁悶,不知道哈蓮娜抽了哪根筋,咋就突然轉性呢?

呵呵!為啥轉性他肯定猜不出來,若讓依琳來猜,估計還能有點頭緒。楊承雨對她有意思她也不是不知道,以前之所以對他不感冒,全是因為她內心有個沉重的包袱壓得她喘不過來氣,這包袱實在太重太重,重的她連婚事都不敢隨意選擇。那現在又為何會改變態度?說起來也沒啥特殊原因,安西軍實力變化問題。當初什么情況?兵甲不過二十萬,財政收入全指望每個月那幾百萬兩軍備款頂著。可她是親眼見證了安西軍的成長史,一個字形容就是“快”,安西軍崛起速度實在太快、太快,快到她仿佛是在做夢一般。曾經在烏國酒館里,第一次見到劉毅和楊承雨時,她還以為是玉州哪位家長沒看住孩子,搞得帶著二十萬大軍偷偷溜出來玩。直到從何成風口中得知那就是玉州當家人,說句真心話,她當時確實沒想過這小子會成長到這種地步。踏入大漠才多久?五年都不到,四年多而已,自從在漠南吃了西蒙國個悶虧開始,這小子真就變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主。無論誰的地盤都敢搶,無論誰的茬都敢找,至于打仗,這些年她還真沒聽說這小子怕過誰,明明實力不如別人,可偏偏每場戰爭都是以安西軍勝利結束。她有個很強烈的預感,此次四國爭霸,最后勝利者可能還會是安西軍。她也不知道為何會有這種感覺,但她選擇相信,女神國幫不了她,想找個能幫她的人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她等不到那么久,所以這次她想選擇另一種方法——賭,就賭安西軍能打贏四國戰爭,變成能與波斯、北沙相抗衡存在,而賭注就是——她哈蓮娜本人。

(呵呵!現在明白哈蓮娜為何會改變態度了吧?其實這賭局還蠻有意思。哪里有意思?她就算賭贏了,又怎能肯定安西政府一定會去幫她?難道又憑那虛無縹緲的第六感?要知道對方可是萊玟帝國,而且還是處在卡特與波斯交界處之后。意思就是得要能把卡特那塊地啃下來,才有機會進軍萊玟,這種事情別說楊承雨,連劉毅自己都不一定能做的了主。西方帝國同氣連枝,牽一發動全身,北沙幾次西征皆失敗就是最好的證明。憑北沙的實力,難道滅個萊玟帝國很難嗎?難肯定是不難,可每次打到關鍵時刻,另外幾大帝國就會全部參戰。北沙畢竟不是百年前了,五六個帝國聯合起來干他一個,能頂住才叫奇怪。)

……

“曹尼瑪別搶,急熊啊?給老子留點。”

“留你大爺個頭,先下手為強。”

“⊙?⊙?哎呦臥槽!你給我端過來,別逼老子動手。”

“?_?就不端,你丫能咋滴?”

“尼瑪蛋的,我能咋滴?我特么一鍋鏟甩死你。”

“呦呵!來啊渣渣,過來打我呀!”

筷子往桌子一放“行,你搶就是,等你吃飽,那鍋里燉的腱子肉就全是我的了。”

“⊙8⊙對哦!還有腱子肉呢!”說著把盤子放下,繼續道“看你可憐分你一盤,別不知好歹,回頭腱子肉少吃點,剩的我明天中午熱熱還能再喝頓酒。”

(唉!兩貨還真特么不能見面,吃頓飯都得干上一架才能吃過癮。)

酒足飯飽,該談談正事了,兩貨大腿翹二腿躺軍帳內喝午茶,“我走后奎國那邊注意點,別被稀里芬那孫子鉆了空子,終日打雁,再被雁啄瞎眼可就不好玩了。”

楊承雨無所謂道“奧!那你一路走好,清明節我在回去看你。”

⊙?⊙???這話聽著咋這么別扭呢?沒有多想,繼續道“年底為限,他若擺不平叛軍,立刻讓石軍回去滅掉他。”

“知道了知道了,媽的臨走廢話還這么多,石軍不是要娶那哈爾蕾芙嗎?你幫他要到人沒?”

“要到了,人家女王也沒說啥,嫁不嫁都是哈爾蕾芙自己的事情,她不參和。”

“?_?那你還不準備滾蛋事宜,在這瞎嗶嗶屌意思沒有。”

劉毅:“⊙?⊙?グスゲガザタテヅ,ドデハボベマミムヰヴ。”

楊承雨:“?_?!жиймнкслзфшщэю。”

“媽個雞,老子又給你洗衣服又給你做飯,就這么對待老子的?”

“哎呦臥槽?你個傻逼自己政務沒處理好,還要讓我幫你照應。我特么不用打架了?再說那都是你丫自己作死,非要跟我打賭,就你傻逼能贏我?開玩笑呢?老子橫著、豎著、躺著、蹲著、連拉稀姿勢都比你牛逼,還想贏?”

“好好好,你牛逼、你牛逼、你全家都牛逼,你是大佬,來來來,給大佬遞茶。”

“還不服?那你特么當初咋不讓石軍把奎國踏平?還非要玩什么以德服人,自找麻煩。”

“廢話,奎族特么五百萬人口,都給踏平那我還要不要去奎國做生意了?你懂個78,傻逼一個。滾滾滾,別在我這瞇,看到就煩。”

“切!讓我在這待著我還不愿意呢!跟頭豬聊天真是沒勁。哎呀!過幾天一定要把小蕾雅拐過來陪著我,爽啊!”

?_?“辣雞”

……

———

魏武二年冬初,劉毅踏上回程路。(據正史記載,后世所過的國喜日,起源可能就是這一天,因為時間差只有三天。這也是后世人為何都喜歡挑冬初前三天,為婚禮大吉日的由來。呵呵!起源到底是不是因為這一天咱不談,先談談路口發生的事情。)

此次回程還是只有他一人,原本想把胖子也帶回來的,奈何包工頭不放。說什么到他手里還想要回去?看哪茅坑涼快去哪待著吧!氣得他是直跺腳,常雄、季虎、胖子、一個都不給他,難道內地兩千金甲軍讓他親自帶嗎?楊承雨哪會管這些,一句話:那是你的事,跟我有屁關系?這特么,沒辦法,只能等回去后再重新物色一個人選了。唉!在想找個像胖子那么大身板的,估計很難呀!

從北線到女神國要三天多,可從西線到女神國最少也得五六天。安全線寬是夠寬,主要不是一條直線,歪歪扭扭的,女神國又卡在最中間,從55號驛站到女神國都得四五天,那西線到女神國可不就五六天嘛。

帶著四個衛兵駕馬狂奔,“大人,前面要到女神國了,還要進城休息嗎?”

“不休息,直接去55號驛站。”

“大人,前方好像有人攔路。”

恩?放緩馬速向前方望去,還真有一隊人馬在前方攔路,“減速,過去看看咋回事。”

……

“敢問可是都護大人?”

他很疑惑,這群人不是百姓,也不是士兵,倒像是一群官老爺穿著商隊衣服出來似得。隨口問道“敢問你們是?”

“呵呵!我家少爺在馬車內,大人請入車內一敘。”

“⊙?⊙?你家少爺?”

“是,我家少爺知道大人今日會路經女神國,特意讓我等家仆前來等候。”

他是越來越好奇,這所謂的少爺究竟會是誰?能讓一群官老爺穿著商隊服飾充當家仆,怕是身份不低。可他來安全線這么久,女神國上得了臺面的幾位執政大臣他都見過,能有如此能力者,貌似只有那依琳一個。難道……

“你們在這等著,我去車內見見這位少爺。”說著縱身下馬走過去……

來到馬車前,有些猶豫,車內人估計是見他不敢進來,“怎么?堂堂漠東霸主,連進個馬車膽量都沒有?”

輕聲笑笑“呵呵!閣下如此神秘,在下進車前不得好好猜測一番怎么行?”說著右腳踏上馬車,伸手掀開車簾“是你?”見到車內人,可真是把他驚得下巴都快掉了。

那么車內是誰呢?其實啊,這車內有兩人,一個十七八歲女扮男裝的姑娘,另一位是個五六十歲的老婆婆。讓他驚訝的是,這兩人都是他熟人,那群官員口中所謂的公子,呵呵!沒別人,正是女神國女王——克爾克.淑嬋。

看著那位老婆婆“花、花姨……”

老婆婆笑著道“好了好了,不就是借錢嘛!淑嬋是女王,她總得堵住國內大臣的嘴吧?你小子倒好,一生氣調頭直接走了,這丫頭半夜哭的像個淚人一樣。我老太婆不出面,怕是你小子指不定得氣多久。”

“對不起……”

花姨招招手“上來吧!這么多年不見,咱們聊聊再走。”

“哎……,這就上來。”說著爬上馬車

……

坐在馬車內,渾身不自在。為啥?花姨盯他看半天,邊看還邊點頭,嘴里還直嘀咕著“嗯!不錯、不錯。”爾后又轉過頭看看女扮男裝的淑嬋,微微一笑“嬋兒,你不說幾句嗎?”

淑嬋撅著小嘴“哼!沒啥好說的,當時聽到我不借錢,調頭就走,搞得像我哪里欠他似得。”

“⊙?⊙?你不借,那我不得走嗎?難道還像個傻逼一樣跪地上求你?”

“那你就甩臉色給我看?我是女王,當著那么多大臣面,你讓我怎么借你?真不知道當年是誰說的:哪怕我想要天上星星,他也愿意爬上去摘給我。現在倒好,我沒要星星,你倒反過來找我要錢,是我的錯嗎?”

是啊!當初背著她過河的時候確實說過這句話。甚至還記得分別時那句:記得以后一定要來找我玩。說真的,這丫頭走后他確實很想念,可他沒想到,再見時卻發現自己跟她已經產生了一種距離感,這種距離感甚至讓他連多靠近半步的膽量都沒有。他不知道是不是時間太久才會變成這樣,也不知道該不該再往前靠靠,但他知道,當年的事情他可能一輩子都忘不了。

真是可笑,自己尋找近七年的人,如今找到了卻又不知道該說什么。所謂時間是把殺豬刀,可在如今的他看來,此話并不實際。因為有些事情哪怕一生一世,也許都不會改變,真正改變的只有人心。(或許還有身份問題吧!兩人身份不同,信念自然也就不同。她是女神國女王,而他卻是踏入大漠的爭霸者,各自身后都背負著一大種族、勢力的命運。在如何裝,也是回不到過去那種時光了。)

花姨看他半晌不說話,伸手遞過去個小箱子,拍拍他“國庫的錢不屬于她個人,你在逼她,她也不能亂動。這箱首飾是嬋兒所有私人資產,你拿去吧。”

回過神,看著眼前小箱子,他也不知道還能說什么,轉眼望向旁邊淑嬋,小聲道“這箱首飾算我借你的,熬過這段時間我會想辦法還你。我的國家如今戰火紛飛,我必須要為國內百姓打下一片凈土、留出一條活路。把手伸向女神國我也不想,可我實在沒有辦法。對不起……”說著低下頭向淑嬋鞠了個躬。

淑嬋只是兩眼看著他,并沒有說話,花姨也在盯著他。隔了一會,再次伸出手拍拍他腦袋“好孩子,不用說那么多,快些上路吧。”

“謝謝……”說完抱上箱子,轉身跳下馬車。

……

“走,駕……”

———

劉毅走了,可花姨卻是默默望著車簾外,不知不覺流下兩排淚水“宋喜,你是千古罪人、千古罪人,大漢民族……永遠不會原諒你。”

淑嬋掏出腰間手絹,幫她擦擦模糊的雙眼,隨口問道“花姨,宋喜是誰?”

收回目光,合上車簾,閉上眼睛回答道“是我大魏帝國首席執政大臣,可卻把我大漢民族從大一統,再次帶進了大分裂的門閥戰爭。中原大地分分合合數千年,而大分裂內戰,往往都是我帝國百姓削減人口最嚴重的時代,損失率從未沒有低于過千萬之數。”

“啊?這么嚴重嗎?”淑嬋捂著小嘴驚訝道

花姨無奈點點頭“世家門閥混戰時期到三強鼎立,再到大魏一統天下。短短五十年,我大漢人口就從一億八千萬,變成了一億五千萬都不到,人口損失高達三千多萬。你毅哥哥如此不計后果得在大漠搶地盤,別人眼中他是瘋了,五大強國全部得罪個遍,實屬不智。可對日后受苦受難的百姓來說,大魏能有個活命之地該是多么幸運。不要怪他把手伸到安全線,更不要怪他把目光盯上女神國,這一切都不是他的錯。他能說出為日后百姓打下一片凈土,那這錯就不能讓他獨自背負,要背也該是我大魏苦難百姓一起背才對,包括你花姨我。”

“花姨,嬋兒不是這個意思,我也知道他對女神國有企圖,可這企圖不是并未實現嗎?我只是怨他這么久才找到我,真是個大笨蛋。”

花姨笑笑“呵呵!你這個貓貓躲得確實有些遠,這次我做裁判,宣布你贏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