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點表哥,在跑快點,哎呀……風箏又掉下來啦!”

“我靠,猴子你丫能不能在加點速?”

“老大,沒辦法啊!這大夏天跑出來放風箏,別人看到不以為咱們神經病才怪。”猴子滿頭大汗的說道

“我勒個去,這不放風箏上哪找回憶去?你這體力太差了,看我的。”

“呼……呼……”猴子停下來喘口粗氣道“對了老大,跟你說個事。”

一手牽線一手往回扯,回頭問了句“啊,說,啥事?”

猴子坐地上“我跟胖子都想好了,我們也要去西域,我爹娘那里沒問題,胖子那里還在跟他娘磨。”

“?⊙?⊙啊?你兩也要跟我走?”他驚訝道

“恩,是的,我在東河城待夠了,我一定要去。”猴子堅定道

扯回風箏拿在手里,走到猴子身邊坐下,又回頭看看遠處楊柳下的胖子三人,“為何如此?在這里好好生活不行嗎?”

“不行”

想了想“猴子,老大也不想瞞著你,我雖為大魏節度使。但若我戰敗,也只有死路一條,你……真想清楚了嗎?”

猴子望了望天上的大太陽,揉揉眼睛,齜牙道“我早就想清楚了,我家情況你是最了解的。我猴子從小到大只有你們幾個朋友,其他人沒人能看的起我,我老爹病情越來越重,不知道還能熬多久。我不想再被人看不起,毅哥……老大……帶我走吧,他日就算你戰敗,我猴子也死而無憾。”

猴子說的沒錯,他確實了解猴子家里情況。猴子老家原本不在東河城,而在蘇州城,之所以跑來東洲全是因為他老娘。他爹年輕時候是個蘇州大家族子弟,只因年少風流愛上了風塵女子,可猴子他爺爺是什么人?永遠都不可能讓個風塵女子入了馬家大門。他爺爺給了他老爹兩個選擇,一:家族,二:愛人。他老爹真的很愛那個風塵女子,拋棄一切也要娶了她,最后離開家族帶著那女子遠走高飛。想想一個大家族少爺從沒干過活,離開家族又有何能力養家糊口?但必須要干,他得養愛人,得養娃娃,從流亡工做到臨時工,最后做到漕運工,年輕身體本就瘦弱不堪,數年下來一身傷病是肯定的。后來蘇州馬家來人帶給他老爹一句話:若愿放棄,任可回去。

馬家若不來人還沒事,就因為來這一趟卻搞得整個漕運都知道了猴子他娘曾經是個妓女。他老爹氣的直接開罵:滾,立刻滾回蘇州,永遠不要來找我。

盡管身體不行,可因為年輕還是能干。隨著年紀越來越大,身體狀況一日不如一日。直到猴子十二歲那年,他老爹的腰傷徹底爆發躺床上再也動不了,這才結束十幾年的漕運工作。

他老爹跟他說過,男人永遠不能讓女人出力養家,哪怕自己累死也得讓女人生活無憂。所以猴子出道比較早,十二歲就去漕運出工,那時候漕運好多工人都很看不起他,工頭給他開的工錢都比別人少兩錢銀子。這是肯定的,一個妓女的孩子,誰會拿正眼看他?

現在猴子跟他說父母那里沒問題,他能說啥?怎么叫有問題?怎么又叫沒問題?十二歲就當家做主的人誰能給他找問題?他知道猴子這人比較堅強,可帶兵打仗和堅強是兩碼事,一個只是出力,可另一個卻是玩命,能一樣嗎?搖搖頭,嘆口氣“猴子,從小到大,哥都沒勸過你什么,可你要好好想想,若你不在了紅姨和馬叔要怎么辦?馬叔如今是一點活都干不了,紅姨更不用說,馬叔那性子除非他死了估計才會同意讓紅姨出去做活。”

猴子卻搖搖頭,“老大,你讀書比我多,大道理我猴子說不過你。可我猴子是個男人,男人要的是尊嚴,妓女的兒子又怎樣?妓女的兒子一樣可以頂天立地。哪怕我死了,也要讓蘇州知道,我猴子也曾光宗耀祖過。”

猴子說的這些話確實讓他感觸很深,他要的是官位,是擁有巔峰權利的官位。而猴子要的卻是尊嚴,不只他自己的尊嚴,還有紅姨和馬叔的尊嚴。舒口長氣,眼睛一閉,開口道“老大不知道能不能給你想要的尊嚴,但老大向你保證,一定會給你藐視蘇州的勇氣。——只要你老大還活著,就永遠都是你最強力的后盾。”

聽了他的話,猴子笑笑“謝老大,猴子不會讓老大失望的。”

“呵呵!猴子,告訴你個秘密。”

“額?啥秘密?“

“哥還是丐幫幫主哦!也就是乞丐頭頭,咱們走后,我會讓丐幫把分舵開到東河城,照顧一下紅姨馬叔和我娘。”

“啊?我靠,這天下第一大幫居然也是老大的?老大真不愧是老大。”

“好了,別拍馬屁,過去喊上他們,哥帶你們去香滿天吃頓好的。”

…………

————

就在他和伙伴們大吃大喝的時候。

丐幫東洲分舵,“大長老,盧龍急報。”

“什么事情?”

“東夏五十萬大軍已達燕山。”

“什么?東夏要進攻盧龍要塞?(盧龍為通過燕山唯一道路,盧龍要塞即為山裕關)”

東夏五十萬大軍開拔燕山,不用說,肯定是想趁武帝登基未穩進攻山裕。“來人,隨我速去東河城。”

李大瘸子沒猜錯,東夏真的是要進攻盧龍了。

……

————

魏武元年,東夏大將軍納蘭術率五十萬大軍向大魏宣戰。夏魏戰爭正式開啟

當李大瘸子趕到東河城的時候,山裕關早已開打好多天。

正在大海里游泳的他,得知這個消息,氣的破口大罵“狗日的納蘭術,大魏辦喪事他都能跑來砸場子,一點道義都沒有,真不愧是屬狗的。”

跟李大瘸子說明天一早就啟程,他不能不著急,東夏動已經動手,那北遼估計也憋不住多久。再不回去,拓拔宏宇就要危險了,西遼對他來說是絕不能丟,一旦失去戰馬來源,大漠戰場將處處被動。而且喪事辦完,估計蜀軍也要跟他開戰,國喪期結束前必須要快點趕回玉州。

……

今晚的飯桌上多了一個人——小花貓殷琪琪。

“來,娘嘗嘗琪琪做的雞蛋茄子咋樣?”

他:“⊙?⊙?”

猴子:“嘿嘿!”

胖子:“哈哈!老大這一回來就多了兩小嫂子,真是厲害了。”

小雪:“哼!真不要臉,我跟表哥二十年的夫妻都還喊姑姑,你這毀了婚約的前妻居然還敢喊娘。”

琪琪:“悔婚的那是我爹,我又沒悔婚,反正我不承認,就要喊娘,娘、娘、娘。”

陳蕓:“這……”抬眼看向兒子“你殷叔知道嗎?”

某人低著頭使勁扒飯,聽到娘問話才停下裝B的動作。支支吾吾回答道“娘覺得殷叔會知道嗎?”

陳蕓鄒眉道“這,這可如何是好?婚約都悔了這么多年,還是殷兄弟當我面悔的。可現在琪琪……”

某人兩手一攤,“我沒辦法,只能怪你兒子太帥,還那么招姑娘喜歡。唉!真是讓人頭疼。”

陳蕓被他這話逗的呵呵直笑“你個臭小子,現在咋辦呢?這只有悔婚的還沒聽說有復婚的,要不明天我在去找你殷叔談談?”

“得了吧,當年那句打斷我的腿,到現在還記憶猶新呢。而且明天我也要走了。”

“不是一個禮拜嗎?咋才四天就要走?”

喝口稀飯,把碗放下,開口道“必須要走,東夏跟大魏在東北開戰,我怕北遼會戰前先滅了西遼,拓拔宏宇打仗就是個廢物,不回去不行。”

“恩,那琪琪可咋辦呢?我看這小丫頭也是跟定你了,總不能傷了小丫頭的心吧?而且這丫頭還是我看著長大的。”

正跟小雪斗嘴的琪琪聽到要傷她心,瞬間看向某人,眼睛一紅“哇”的一下就哭了“嗚嗚嗚……毅哥哥,琪琪沒有悔婚……不要丟下琪琪……嗚嗚……琪琪知錯了,當初就應該跟著哥哥一起走的,可琪琪猶豫了,現在琪琪知錯了,別丟下琪琪好不好?嗚嗚嗚……”

得、這特么的,他還能說啥?只能安慰道“別哭別哭,琪琪啊,你想想,你要是不辭而別,那殷叔還不得殺了哥哥嗎?而且你娘還需要你照看。”

“沒有,我娘沒事,腦袋的淤血去年被神醫治好了,現在每天都是娘給爹做飯呢!”

“?⊙?⊙啊?治好了?哪個神醫這么牛逼?頭顱內的積淤都能治好?”

“是個云游的神醫,叫皇甫勝,不僅治好我娘,還沒有收錢,在我娘腦袋上扎幾針,沒幾天我娘就好了。”

他:“臥槽,皇甫晴那賤人的老子?”

琪琪聽到他罵皇甫晴,疑惑道“哥哥認識皇甫妹妹吶?”

媽滴,他能不認識嗎?那賤人跟他可是私仇,遲早要報,被那賤人折磨的簡直就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這個仇他丫早記下了。“啊!哈哈!不認識不認識,哥怎么可能會認識那死丫頭呢?那個……琪琪啊,要不你先回家?明天我娘下工后去找殷叔談談?”

琪琪:“?_?,不要,打死都不回去,反正我沒悔婚,那是我爹悔的。而且還是口頭悔婚,又沒有字據為證,我不承認,是吧娘?”

小雪嘴巴撅著“哼!要字據嗎?表哥給她寫一個。”

“你不許說話,就知道你要搶我男人,你沒機會的。”

“?_?啊?我和你搶?我跟表哥成親在前好不好,你的婚約在后面,是你跟我搶才對,哼!”

陳蕓實在看不下去了,開口道“好了,你兩別吵,我看琪琪吃過飯還是回去吧,讓毅兒送你,明天我再去找你爹談談。”

“不要啊娘,我一回去,明天毅哥哥肯定又要丟下我帶著這丫頭跑路。反正我不回去,這里是我婆家,我住這很合乎情理。”

陳蕓也是愁的腦袋疼,這婚約是殷老頭親自悔的,可以說悔婚那天起兩家就已經斷交。而且琪琪跟小雪不同,小雪有桃子的身份壓著,出生那天起就已經算兒子的偏房。可琪琪呢?就算小門小戶那也是很重視禮節名分問題,親都沒成就把人姑娘帶走,讓殷老頭的老臉往哪放?那老頭還是個讀了幾十年圣賢書的迂腐派。

看著兒子再次問道“非得明天走嗎?早一天晚一天又有啥關系?”

“娘,兵貴神速,多拖一天就多承擔一天風險。”

“那你小子把這難題丟給娘,又讓娘咋辦呢?當年我在城里遇到你殷叔也就隨口一提,哪知道你殷叔直接要求解除婚約。雖說小家小戶娃娃親確實很重要,可你娘也不是沒骨氣的人,殷兄弟看不上咱家,咱也不能死皮賴臉的往上湊,也就堵口氣答應了。現在琪琪這樣子,你覺得當年那張紙存不存在還有區別嗎?”

“啊?娘,你不會真讓我把琪琪拐走吧?那張紙對我來說確實沒啥意思,可對殷叔來說真的很重要,沒有那張紙,殷叔是絕不會同意的。回頭在告我個拐帶人口,那我豈不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胖子邊啃魚頭,邊插話“老大,殷老頭認識武帝啊?連皇宮都進不去,他丫咋告你?”

“啊?”

“額?”

“咦?”

……

我尼瑪!真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還想著自家小門小戶的時候呢。“哈哈哈哈!小胖說的真對。那娘啊,要不吃過飯帶兒再去相個親唄?”

陳蕓也是哭笑不得,連她都忘了自家孩子貌似除了皇帝陛下還真沒人管的了。一直想著東洲小家,卻忘了西域還個超級大家呢。“哎呦!瞧瞧娘這腦袋,咱家除了東洲這兩間茅草房可還有西域這個大家產,愣是沒反應過來。都快些吃飯,吃完娘帶你相親去,咱不要那張破紙了。”

琪琪聽到吃過飯要去她家,激動的抱著陳蕓就親“謝謝娘,謝謝娘,琪琪以后定會乖乖的伺候娘親。”

陳蕓笑著道“伺候我干啥?我又不去西域,在外面照顧毅兒就行。”

“嗯!琪琪一定照顧好毅哥哥。”

…………

吃過飯幾人跟著陳蕓一起往城里走去。

晚上的東河城還是蠻漂亮,路上五個年輕人玩的確實開心。又是糖葫蘆,又是花燈籠,路過布莊時幾人還進去看了看,他跟兩個女孩子都買了件綢緞衫。要給猴子也買一件的,結果這丫死活不讓買,說他壓根穿不慣綢緞袍。胖子那是更買不了,體積太大,店家也沒有那么大號的衣服。陳蕓倒是給兩姑娘每人挑了一件,雪兒喜歡白色,自然給挑了件白色夏衫,琪琪喜歡藍色,挑了件海藍色夏衫。他是最穿不慣白色,在烏國那年愣把一身白色衣服給懟成紅色后就再也沒穿過白色。他不像楊承雨穿衣服花花綠綠的,他穿衣服只有兩種顏色,紫色和黑色,可他娘卻給他挑了件大紅色,說是喜慶吉利。在他看來,這大紅袍子活像個新郎婚服,沒有駁了他娘的心意,想著以后穿出去染點血,不然還不得被包工頭笑話死。

到殷家的時候那殷老頭還沒放工,幾人看著琪琪他娘,感覺確實跟以前不一樣。

陳蕓看著琪琪娘問道“蘭花妹子這些年還好啊?”

“蕓大姐客氣了,我這病治好,以前的事情全記不起來,唯獨記得你蕓大姐。唉!我也是病好之后才知道,琪琪他爹確實過分,兩孩子青梅竹馬,死老頭子非得給拆散。”

“唉……可憐天下父母心,琪琪一直不愿意出嫁想必蘭花妹子跟殷兄弟也知道原因。這么晚還帶著孩子過來就是想找殷兄弟談談,看看還有沒有回旋的余地。”

蘭花給她端上一杯茶道“我也想兩孩子在一起,可我婦人一個,不當家不做主,等會老頭子回來,蕓姐跟他談吧。”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