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憲嫄沉默片刻,說:“他應該會跟我退婚,所以我說不用管他。你……也不用在意他。”
于仞:“他為何會跟你退婚?”
白憲嫄若不是擔心三嬸家兩個孩子,不會跟她說重生之事。
對于其他人,她是不打算說的。因為要讓人相信這個,實在是太難太費勁了!
于是白憲嫄找了個理由:“我會把那天的事情告訴他,他肯定不會再愿意娶我。”
于仞臉色一變:“為何要告訴他?”
白憲嫄:“不告訴他,豈不是騙婚?”
于仞:“你可知道一旦告訴他,會有什么后果?”
白憲嫄:“退婚唄!還能有什么后果?”
于仞:“退婚以后呢?你上哪里再找穆氏這樣的人家?而且萬一他一時氣憤說了出去,你這輩子都完了!中毒不是你的錯,如果要有人為此付出代價,不應該是你這個受害者,而是加害你的人!”
其實,白憲嫄潛意識里覺得,于仞愿意聽到這樣的話,所以才跟他說的。
豈料他竟如此反應。
心里升騰起一股無名火,白憲嫄一把將弓擲在地上,冷著臉說:“你放心,我不會帶出你來!必不讓你受到牽連!”
她轉身就走。
胳膊卻被于仞拉住。
“你知道我不是怕牽連。”于仞聲音艱澀,“若你的婚事出了差池,主公主母,還有……我,在地下都會不安心。”
這個傻子!
真是傻透了!
白憲嫄看著他:“你不想我告訴他?”
于仞:“女子的貞潔何其重要?別說出去,對你沒有一點好處。”
“除非你告訴我實話。”白憲嫄挑起一只眉毛,“那木桃,是不是我給你那個?”
于仞:“這不是一回事。”
白憲嫄推開他的手,轉身就走。
沒走幾步,身后傳來于仞的聲音:“是。”
白憲嫄回頭,沖他得意地笑。
于仞轉過眼去,黑著臉不看她。
“那我就不告訴他。”白憲嫄說。
聽到這話,于仞心下稍安,卻又泛起細細密密的苦澀。
他強行咽下那苦澀,忽視掉自己千瘡百孔的心,“嗯”了一聲。
……
當白憲嫄眼里只有穆清風的時候,于仞心里如同住著一頭發瘋咆哮的隨時想破籠而出的野獸。
然而,當白憲嫄真正打開那籠子的門,野獸卻恢復了理智。
她沒有嘲笑自己,沒有嫌棄自己,而是給了他超乎他想象的關心和溫柔。
似乎……她還有些開心。
這些,足矣。
他這一生,固然還有許多遺憾,例如,沒能給白鶴行夫婦帶來榮耀,反而害死了他們;
例如,沒能見一見自己嫡親的小妹桓鈺。她才不到半歲,母后和他就被送往了北朝,不知道她是否平安長大了;
例如,他還沒跟替自己在北地做質子的樓楚云——也就是樓楚雁的弟弟——說一聲謝謝……
但是于他自己而言,能得白氏夫婦的救助,能得深愛的女子照顧,已經沒有遺憾。
他最后的愿望是,阿嫄能夠按照她原本的軌跡,嫁給穆清風,成為穆家主母,幸福而順遂地生活下去。
他拿出了《佛說四十二章經》,提筆抄寫。
……
穆清風很詫異,于仞竟來求見他。
他讓于仞進來了。
“穆公子。”于仞行禮。
“可是有事?”穆清風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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