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珠其實并不怎么疼,身體也不曾太虛弱,但她仿佛進入了一種非常玄妙的狀態里面,可以聽到眾人的聲音、問候、關心甚至是呼吸聲,但就是睜不開眼睛。
仿佛步入了一個只有她一個人的世界……
最初陸沉珠也煩躁,想要引起人們的注意,甚至在心中大喊。
但久而久之之后,陸沉珠突然習慣了,這種難得寧靜的時候,讓她可以空下來好好想想許多東西……
關于上一世的她,關于這一世的她,和關于她想要的未來,等等。
陸沉珠倒是放松了靈魂,卻把柳予安急得滿頭大汗,他不斷詢問陸沉珠不醒的原因,但田太醫令和溫酒都看不出來。
嚴格來說,陸沉珠的傷口恢復得不錯,但不知道為什么就是不醒。
溫酒沉思許久,提出了一個可能:“是不是中毒了?”
“中毒?”
“嗯。”
“你們看得出來嗎?”
溫酒遺憾一笑道:“我們看不出來,但不排除這個可能,如果有其他逍遙門人在,或許可以看出什么……”
因為上京城中天花縱橫,陸沉珠他們生怕逍遙老仙受影響,所以李自在、逍遙老仙和于步歡都回了逍遙谷。
而今情況已經好轉,再讓他們出來也不是不可以……
“本王知道了。”
柳予安立刻命人尋來了陸沉珠的海東青,這小家伙不知道吃了多少,而今整個鷹胖乎乎的,柳予安甚至懷疑它能不能飛起來。
但現在,也只能靠它了。
柳予安將信件綁在海東青的腿上,它不愧是天空的王者,僅僅鳴叫一聲便沖天而起,振翅之間,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掠入了青空。
放走了海東青后,柳予安除了處理政務,就是照顧陸沉珠。
幾個孩子也會輪番來看娘親,而今的陸沉珠臉頰紅潤,氣息平穩,就像是睡著了一般。
孩子們為了喚醒母親,每日都會在她身邊念書。
柳予安坐在一旁,靜靜看著這一幕,朗朗少年聲不絕于耳,在寒冬降臨的日子里,讓他的心得到了一點慰藉。
等孩子們走后,柳予安又會親自替陸沉珠整理發絲和衣物,親吻她的面頰,抵著她的額頭,輕聲道:“孩子們都長得好大了,你若再不醒來,說不定你都要不認得他們了……小云朵……你快點醒吧……”
快點醒來吧。
我最最心愛的人兒啊……
……
一場浩浩無邊的冬雪降臨,這日,一輛馬車碾過白雪停在了靈夙宮前,從馬車內不斷傳出讓人心魂劇顫的咳嗽聲……
“咳咳咳咳……”
車內似乎一陣兵荒馬亂,等咳嗽聲停歇,馬車的車簾才被掀起,露出一張俊美冰冷的容顏。
“陸沉珠呢?她的情況如何?”
守護靈夙宮的人認得這位,臉上都露出欣喜若狂的笑容,有人急急去稟告,有人恭敬打開正門讓馬車進來,還有人飛快說明著靈夙宮內的情況。
“縣主已經昏迷了快兩個月了,所有人都急死了,但沒人找得出原因。溫酒大夫說可能是中毒,但請遍了天下名醫過來,都找不出是什么毒。王爺這才在萬般不得已的情況下,來麻煩您和老祖宗的……”
李自在臉色也冷凝下來,“這么嚴重?”
當初收到柳予安的信,他還覺得柳予安是夸大其詞呢。
若不是師兄堅持過來,他還想等春日來了,天氣好點再出門……
因為師兄的身體已經扛不住了,現在說是油盡燈枯也不為過。
于步歡從車內掠了出來,急忙道:“師叔,我先去看看,您帶師父去休息一下。”
李自在正欲開口,逍遙老仙便打斷了他。
“咳咳咳……不用,我們一起過去……”
對于于步歡而言,師父和陸沉珠一樣重要,手心手背都是肉,自然是心疼的。
“師父,您好多天沒好好休息了,您先睡一覺……”
“不用,我擔心沉珠也睡不著,先去看看吧。”
逍遙老仙的聲音艱難傳出,卻強勢且不容拒絕。
于步歡和李自在無奈,只能讓車夫把車駕去陸沉珠的院子,然后用大氅替逍遙老仙擋住風雪,一點點入了房內。
和外面寒徹刺骨的天地不一樣,房內不僅溫暖如春,四周還有團團花簇怒放,像極了美麗又絢爛的仙境。
而仙境的正中央放著一張奢華至極的拔步床,床邊的男子青絲如瀑,隨意灑在身側,手中還在處理奏折,看到幾人后才起身恭敬行了一禮。
“柳予安……麻煩諸位前輩了。”
于步歡不耐煩道:“先別廢話,這是我的師侄!我先看看!”
柳予安側開步伐,于步歡立刻坐在他原來的位置上,仔細把脈,神色卻越來越凝重。
“怎么會這樣……”于步歡喃喃道,“不應該啊……”
李自在護著逍遙老仙坐穩,這才蹙眉道:“怎么了?毒很厲害嗎?”
“不……”
“不厲害你這副模樣作甚?”
于步歡苦笑道:“不是不厲害,而是看不出中毒的痕跡,小沉珠體內的氣息非常平穩,脈搏也是強勁有力的,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讓開。”
“是。”
李自在揮開于步歡,親自給陸沉珠把脈,但他的神色也并未輕松,反而越來越凝重。
“師叔,小沉珠的情況如何?”
“……”
李自在不答,于步歡更著急了。
“師叔,小沉珠到底怎么了啊?到底是中毒了嗎?還是別的?難道是江湖失傳的攝魂術?師叔!您說話啊師叔!”
“……”李自在深吸一口氣,突然低聲道,“你們都出去,我有事情要和師兄商討……”
“師叔,有什么是我們不能聽的?”于步歡焦慮道,“多一個人就多一分力量,我……”
“我讓你們出去!聽不到嗎?”
李自在猛地抬頭,眼眸是于步歡從未見過的陰郁和恐怖,就像是一頭隨時要失去珍寶的野獸,躊躇、焦躁、暴怒……
于步歡一愣,不解地看向逍遙老仙,后者輕嘆一聲道:“歡兒,安兒,你們先出去吧。”
歡兒、安兒……
這等于變相承認了柳予安的徒孫婿的身份,但柳予安的心情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他鄭重朝二人行了一禮,拉著于步歡離開了房間。
兩人離開后并未遠離,而是靜靜守候在門前,以防有什么需要他們幫助的。
房內,李自在一改人前高傲自大、不可一世的神情,輕輕跪在了逍遙老仙的身邊,將腦袋埋在他的膝上,哽咽道:“師兄……您……您……要救她嗎?”
逍遙老仙輕撫著青年的頭頂,突然笑道:“你啊,多少年過去了,為什么還是這副愛哭的性子呢?”
“師兄,我不想失去您……”
逍遙老仙垂下的眼眸里滿是溫柔,笑道:“可你也舍不得小沉珠,對嗎?”
李自在沉默片刻后,梗著脖子道:“我沒有舍不得她……我只是覺得……這天下不能沒有她,僅此而已……”
“何必說謊。”
“我沒有說謊!”李自在抬起頭,一字一頓道,“這世上比師兄更重要的人,根本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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