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聽說了嗎?那鬼域的鬼尊竟然打算成親!結婚的帖子都昭告天下了!”
“什么?那病不死的殘廢竟然要成婚?就他那虛弱的身體還能洞房花燭嗎?你們說,他不會那啥還沒完就死了吧?哈哈哈哈哈!”
有人嘲諷笑完,狀似惋惜道:“只可惜那新娘子嫁給他,這輩子都不能體會到人間極樂了。”
高座上的男人,一邊聽著底下龍族不堪入耳的笑聲與嘲諷聲,一邊手持著酒杯。
這兩日,一直被修真界遺忘、存在感薄弱的鬼域突然有了動靜——鬼域主人要結婚了。
為此昭告天下,婚帖分發四方,都發到了以人族形態掩蓋真實身份的龍族手上了。
此消息一出,鬼域一下子從修真界存在感排行榜末位,竄到了榜首,也算有了出息。
祁寒之支著頭,他一向對這些八卦不感興趣,他只是沉著眸子,想到不知所蹤的小徒弟,手中的杯晃動了兩下。
酒液在白玉杯中打了個轉,卻一滴也沒灑出來。
末了,聽得底下人聲音不耐煩了,祁寒之冷冷截斷他們話頭:“說完了嗎?”
聲線清冷得仿佛無邊崖上萬古不化的雪水,帶著令人膽寒的威壓。
令人瞬間想起拆人分骨的血腥,害怕直滲透入骨髓。
霎時間,整座宮殿噤若寒蟬,安靜得嚇人,無人敢出聲。
剛才那些還在嘲笑的龍族,還沒來得及收起臉上的笑容,笑容僵硬在臉上,直直地點著他們的頭,結巴道“少、少主,說、說完了。”
點頭如搗蒜,生怕要是點頭點慢了一步,頭顱就要搬家,尸首異處。
畢竟這位少主上位靠的是兇殘的手段與恐怖的實力。
旁支的龍族首領慣會察言觀色,見此情狀,從整齊的龍族中站出來,躬身行了禮數,“少主,消息已經打探到了。”
聽到他說有消息了,祁寒之神色才緩和了幾分,忽而不知為何,唇角勾起抹冷笑。
這聲冷笑,就足以讓龍族首領毛骨悚然。他趕緊抬手揮了揮,示意手下人把人帶上來。
之后,在兩個化人形的龍族的押扣下,帶上來了一個修士。
那個修士衣衫破爛,沒有一塊好肉,渾身是血。
大概是掙扎時被殘暴的龍族打傷的,血液順著傷口流淌,拖在地面上,如一條細長的小河。
接著,他就被狠狠地扔在了白玉瓷磚上,披頭散發,狼狽不堪。
膝蓋骨猛磕在冰冷的地面,生疼,江折柳不住地蹙眉,而更疼的是渾身的傷痛,如萬蟲嗜肉。
但即使疼痛,他面對祁寒之時,還是艱難地露出一個笑,仿佛他還是那個風流倜儻的少年郎。
他甚至還從地面踉蹌著站起,朝祁寒之行了一個弟子禮,緩緩吞吐道:“……師、尊。”
那柄破爛的折扇被壓在手掌下,隨著主人身子的顫抖而晃動。
下一瞬,破爛折扇不再動了,被忽然而至的寒霜凍結。
——是祁寒之瞬移到他面前,只眨眼功夫。
“本尊說過,你離本尊徒弟遠點。”
頭頂的威壓驟然攜著話語落下,重重地砸在了江折柳頭上一般,如巨石落頂,壓得他再次跪在了地面,膝蓋骨幾乎裂開。
甚至連頭也抬不起。
“弟子沒有,弟子不知。”
祁寒之笑容溫柔,笑聲聽起來格外瘆人,“是嗎?”
“可本尊在你身上查探到了謝星塵的氣息,你要怎么解釋?”
江折柳心猛的一沉。
這不可能,他去見謝星塵時就做好了一切準備,就連被祁寒之發現的說辭都想好了,怎么可能會出紕漏?
“師……尊,弟子沒有。”
“沒有?”祁寒之重復了一遍,絲毫看不出生氣的樣子,反而漫不經心道,“那看來是本尊誤會了,是本尊做的不對,乖徒,想要補償嗎?。”
聽到補償二字,江折柳不可置信,他師尊可從來沒有這么好心過。“不用……”多謝師尊好意。
這還未說出口,被祁寒之冷冷打斷,讓他的心幾乎沉到了冰窟里,結滿寒霜。
“你既不知本尊小徒弟在哪,那本尊只好派你大師兄去找,畢竟,本尊現在只有大徒兒這一個得力助手了。”
……大師兄還活著?
江折柳的腦子嗡的一聲炸開,手腳冰涼,他猛地抬起頭去看祁寒之,而祁寒之依舊一副清冷如謫仙的模樣。
喉中腥甜忽而翻涌直上,彌漫在唇齒間,“小師弟……在鬼域。”
“還請師尊告知弟子大師兄去處。”江折柳咽下喉嚨的血,艱難地從齒縫中擠出這么一句話。
祁寒之透過薄冰綃,冷冷看他一眼,接著清清冷冷地擲下幾字,“萬念谷。”
說完,就在一片霜雪中消散,只留下殿內殘余的冰冷氣息。
得到大師兄去向,江折柳重重地朝祁寒之離去方向磕了頭。
他師尊沒有殺他,已經是看在小師弟的面子上了,竟還好心告訴他“已死之人”大師兄的蹤跡,算是格外開恩。
祁寒之此人,人如其名,寒涼如冰,但凡有看不順眼的人,殺了便是,人人畏懼。
可如今,江折柳卻明顯察覺到了祁寒之的變化,雖然還是讓人恐懼,但他身上的戾氣似乎在慢慢減少。
真不知道,該不該感慨一聲愛情的偉大。
可一旦想到謝星塵那副什么也不懂的模樣,江折柳就忍不住為他捏了把汗。
他一邊期望著謝星塵能和祁寒之在一起,以此消除他師尊身上殺戮;
可一邊又不希望,謝星塵要是真和祁寒之在一起了,那恐怕這輩子都無法逃脫祁寒之的手掌,因而他出于一點私心,將謝星塵送去了鬼域。
比起和一只真正嗜血的惡鬼在一起,和一只溫柔虛弱的鬼待在一塊,那可就顯得溫馨太多了。
只可惜,惡鬼太強大,他打不過瞞不過。
江折柳愧疚地想了一會,便收回思緒。
他捏緊手中殘破的折扇,從地面站起身,在一眾化人形的龍族面前走過,又恢復了以往一派的風流與灑脫。
底下龍族見他還生龍活虎,頭頂不斷冒問號:“?”
這怎么還活著?
以往只要是祁寒之命令抓來的人,大多都被分尸拆解成肉塊,喂給流浪的野狗,絕無生還。
因而他們只要負責善后工作,把骨頭分給野狗吃就好,但這次卻情況突變,他們一時亂了陣腳。
許是龍族眼光太過直白,幾乎就差把“你怎么還沒死”幾個字寫在臉上,江折柳死里逃生,頗有幾分得意之色。
他大搖大擺走過龍族身邊,還不忘裝模作樣地含笑向各位龍族敬禮:“不才,在下命大,師尊不想殺我了。”
底下一眾龍族:“……”
江折柳臨到殿門口時,龍族一直憤怒“目送”他,咬牙切齒,面色通紅。
本以為就要這么放過江折柳,讓這個風流貨裝逼一路裝回去。
心里都想好下回見到這個修士時,該怎么砍他了。
江折柳也以為自己會風光離去,正一只腳踏出殿門,用折扇扇了扇風,心情大好,還想說一句后會無期。
結果可好死不死,手中破爛折扇到底還是先他一步駕鶴西去了,沒能和主人一起裝完逼。
——扇骨的寒霜消退,折扇便四分五裂,殘損的遺體躺在江折柳手中,安詳。
江折柳手上一空,立即意識到了什么,瞬間哭喪著臉。
這可是陪伴他不知多少個年頭的折扇啊……
而龍族則無情嘲笑:“哈哈哈哈哈哈!”
江折柳:“……”
眾所周知,真正的心寒,從不是大吼大叫,大吵大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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