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秦云動了，他直接操起板凳砸了過去，正好砸在那酒樓護衛的背上。
眾人見此，非但不閃躲，反而一個個開始嘲笑了起來。
“呦呦，又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外鄉人！”
那酒樓護衛，一臉橫肉，光著大膀子，他轉過身狠狠瞪向秦云。
“三百兩，老子就當這一下白挨了！”
秦云一只腳踩在桌子上，眼中盡是冷意。
“給你錢，你有命花嗎？”
“哈哈，這個世道，就沒老子不敢花的錢！”
秦云一拍桌子，桌上的筷子凌空而起，只聽“嗖”的一聲，那筷子便插入了大漢的脖頸動脈，涓涓血流噴涌而出！
轟！
大漢應聲而倒，周遭眾人這才退了一步。
高手！
鐵浮屠也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肩膀。
此時，一名賊眉鼠眼的老掌柜，沖了出來。
“少俠，息怒，息怒！”
“不知是哪兒得罪了少俠。來人，給少俠上羊肉。”
秦云一把揪住那老掌柜。
“此羊非羊，此肉非肉，是人吧？”
老掌柜眼中沒有一絲不安，反倒是頗為理直氣壯的說道。
“少俠，這年頭連樹皮都沒有了，你管它是什么？再說了，這些老朽可都是花錢買來的，還上了稅呢。”
“你要真想伸張正義，你何必揪住我這小老百姓呢，你該去找朝廷，找官府。”
“你該問問當今那位偽帝，當年他任由大水決堤，這么多年遲遲不撥款修繕河道。導致這落川上下，隔幾年要么旱，要么澇。”
“你們這些江湖大俠，總是高來高去，看不順眼兒了殺幾個富豪，美其名曰劫富濟貧，但卻又不敢動真正的權貴，反而成為他們手中的刀劍。怎么，你們殺人可以，我等難道就不行嗎？”
那老掌柜，咄咄逼人，看樣子是讀過書的。
他看透了這骯臟的本質，但最終他選擇了同流合污。
秦云沒有殺他，而是一把將他丟了出來。
這一刻，他心底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那是一種癢癢的，不吐不快的憋屈感！
或許，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或許他現在又多了一個理由，登上那個位置！
與其讓一群負心漢站著，何不讓他來？
最起碼，他可以讓這歷史輪回慢一些。
秦云閉上眼，又睜開眼，卻是迸出一道銳利的光華。
“鐵浮屠，屠了！”
“是，公子！”
鐵浮屠拔刀，沒有絲毫懸念從正廳一路砍到后廚。
世之極惡莫過于吃人也！
這些人，已經沒了良知。
秦云知道，這樣的人他殺不完，可能殺多少，算多少！
最重要的是，這些能拿銀子來消費的人，絕不是那種走投無路之人。
不到半炷香的時間，除了那最開始指責店家的人，也只有周玄武還活著。
可當他沖到后廚，潺潺微微地捧著一個玉鐲子出來時，他面如死灰，與死了無異！
此時，光都城的叛軍巡邏隊已經趕了過來，鐵浮屠提著周玄武，三人翻墻而去。
不多時，一間破敗的院子內。
周玄武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他從懷里摸出那塊白米糕，放在玉鐲前。
“小妹！你為何，為何不等我？”
“是我沒用，是哥沒用啊！”
他哭得筋疲力竭，直到再也哭不出一滴淚水。
周玄武來到秦云面前，重重地磕了個頭。
“謝恩公，為我報仇！”
秦云此刻，卻顯得異常平靜。
“我不是為你報仇，我只是殺了一群豬狗而已！”
“你在城門前，讓我別喝湯，別吃肉是這個意思吧！”
周玄武深吸一口氣：“沒錯。”
秦云：“我若不來，你還能堅持多久？”
周玄武：“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這該死的世道，該死的叛軍，該死的憐生教！”
秦云：“說說，你的故事。”
周玄武凄然一笑：“原本我周家也是個小有資產的家族，我爹更是遠近聞名的大善人。直到有一天，那群人來，他們像蝗蟲一樣，打著憐生老姆憐世人的旗號。”
“一開始，他們只是讓爹捐些銀錢。后來，我母親被蠱惑，進入了教中，日夜燒香禱告。”
“直到有一天，爹發現母親……被憐生教那群老豬狗拿去當什么肉池祭品！”
“爹氣不過，找他們理論，卻被一群瘋了魔的村民活活打死！”
“最后，憐生教霸占了我的家，他們還想把我妹妹當作什么預備圣女。我只能帶著她一路逃，一路逃……”
“本以為可以逃出鄱陽關，逃到天子腳下，可門關了。”
“我只能回到廣都城，投奔舅舅！”
“可今日，我乞討回來，他，那個畜生居然把他親生女兒和我妹妹一起賣了，他說他餓，他賣三升小米兒……”
“我殺了他，殺了這吃人的魔。”
“恩人，我要去找我妹妹了，我殺舅舅，自也不配活在這世上！”
秦云卻搖了搖頭：“你沒錯，錯的是這個世道。你妹妹死了，可這世上還有千千萬萬，和你妹妹一樣可憐的人在。”
“你死了，憐生教依舊在。你難道就不想報仇，不想殺了那群老豬狗嗎？”
周玄武握緊雙拳，渾身發顫：“可我，不過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都說百無一用是書生，我沒用，我還能干嘛？”
秦云：“鐵浮屠，收徒嗎？”
鐵浮屠：“這小子小胳膊小腿兒，按理說，俺是不收。不過公子開了口，倒也不是不行。”
周玄武一愣：“你們……到底是誰？”
秦云緩緩起身，看著西去殘陽如血的落日，深吸一口氣。
“我啊，是給這世道帶來一點兒光明的人！”
“我也要去救我的摯愛了！”
“鐵浮屠，你留在這里等鐵拴他們，我先走一步。”
在見識到落川這如人間煉獄的地方，秦云那顆似箭的心，再也安耐不住。
“沈月，你一定要等我！”
……
廣都城，風來客酒樓前，血腥味兒沖霄而起。
“大人，據那唯一的活口說，殺人者是一個光頭大漢，還有一個年輕人，他們殺伐果斷，沒有絲毫的留手，甚至這附近的肉鋪老板也沒有逃過一劫！”
那人皺了皺眉：“廣都的一切，不能讓上頭知道。馬肉，羊肉生意，是我等最大的財源。”
“這年頭，人命不值錢！派人收拾收拾，繼續營業。”
一旁的錢有佳和鑄無雙等人也是吐了一地。
“曾大人，何至于此啊！”
那姓曾的大人笑了笑：“二位，想必沒吃過這特殊的羊肉吧，很潤！”
“曾大人，我等是帶著大皇子的命令而來，耽誤不得！”
曾大人輕哼一聲：“不就是人頭嗎？我廣都別的沒有，人頭最多。你別這副表情，朝廷封鎖落川，不讓娘草運入，義軍也缺糧食，前方吃緊，上頭下了死命令。我又能怎么辦？”
“再說了，是你，你會和銀子過不去嗎？”
錢小佳生在京城，哪里見過這等場面，他自詡狠辣，但哪有這曾大人狠辣，不過這和他又有什么關系？
錢小佳，反倒覺得那閑人是真的多管閑事，這樣豈不是又要浪費他一些時間。
這樣的人，殺了一個又一個。
鑄無雙內心也受到了極大的沖擊。
世間極惡，史書中方有記載，落川曾經的繁華之都，為何會變成這般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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