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站長十分奇怪，周歸一為什么放著縣城不呆，非得要申請去苦竹鄉。
周歸一也沒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就是想去山里頭，說：“我的專業知識不是特別強，恐怕難得勝任站里的工作；我聽說苦竹鄉有位老獸醫，遠近聞名，我想去跟他學習一段時間，也好學點本領。”
苦竹鄉畜牧站確實有位姓年的老獸醫，醫術高明，被稱為活神醫。
朱站長不敢擅自作主，馬上到局里向丘股長說明了情況。
丘股長吃驚不小，心想，人家都往城里頭奔，這周歸一卻要去苦竹鄉，莫不是發了神經病？丘股長也不敢大意，連忙向羅局長作了匯報，羅局長也是一臉詫異，想了想，說：“這些大學生，真是與我們的想法不一樣。這樣吧，將周歸一的關系放在城關畜牧站，就先讓他下去工作一段時間吧。”
龍飛更是想不通。好端端的縣城不呆，非得去條件艱苦的苦竹鄉，就請方小魚勸說周歸一。
哪知，方小魚一句話，就回絕了龍飛。
方小魚平靜地說：“周歸一，是我見過的最有遠見的人，也是懂得高深知識的人，我相信他有獨特的想法。不要勸他，由他去吧。”
龍飛也是一番好心，見請不動方小魚，就直接對周歸一說：“我勸你慎重一些，下去容易，上來就難。苦竹鄉是個鬼不生蛋的地方，不利于個人的發展，也不利于個人的生活啊。”
周歸一淡淡一笑，說：“我主意已定，你也不必擔心。謝謝你。”
“郝廳長”聽說周歸一要離開仙居縣城，一下子就明白了這小子的心思，肯定是不愿與九九朝夕相處了，倒不如一走了之，就開導九九，說：“周歸一要下鄉去，你也不要多心。等一段時間，這家伙吃了苦頭，呆不了多久就會回縣城的。”
九九何等聰明，心思縝密得很，說：“他有他的想法，我也不會阻攔。您也不用擔心我，我現在只想早日把農莊建成。個人問題，現在還暫時沒有精力考慮。”雖然，嘴里說得輕松，心里卻難受得很。
“郝廳長”也裝著不知道，笑了笑，說：“如果說我人老眼花，看走了眼。可是，那終南山的老道，神人一般，又怎會亂說呢？”
九九也勉強地一笑，說：“他一沒有與誰結婚，二沒有跑到天涯海角，還在仙居這個地方，說不定就是一時沖動，想去體驗體驗山里的生活呢？！”
“郝廳長”見女兒反過來安慰自己，感到女兒真的長大了，說：“由他去吧。抬頭嫁姑娘，低頭娶媳婦。我們郝家也不是破落之家，用不著低三下四的。”
九九一揚頭，說：“爸，您放心。女兒我也不是嫁不出來的人。”
周歸一要往苦竹鄉去，就特地來與九九告別。
九九表面上依依不舍，心里卻有些怨氣，一見周歸一，便大度地說：“農莊正忙得不可開交，我也不能送你去鄉里；等一品農莊正式開業，我再請你回來參加開業典禮吧。”
周歸一心里也不好受，知道自己的舉動深深傷害了郝家人的心，也對不起九九，便說：“我們都還年輕，我想到山里去，一可學些獸醫真本事，以后能獨當一面，二可潛下心來，再將易學知識研修一段時間。我會經常來一品這邊看看的。九九，對不起了，不要怪我臨陣逃脫。”
九九輕輕地擺了擺手，說:“我支持你。記得照顧好自己的生活，千萬不能餓肚子，也要小心蛇蟲之類的。有空就休息休息，不要來回往仙居這邊跑，累壞了身體也不好。一心不能兩用，你多多保重。”
周歸一說“臨陣逃脫”，暗示著放棄了與九九的關系；九九講“一心不能兩用”，表明她知道周歸一心里裝著秦雨蓮，不要再牽念自己了。兩人說得輕松，心里卻沉重得很。
不過，世事難料。
這九九與周歸一以后到底如何，真的還一時說不清楚。
苦竹鄉位于大山深處，山路十八彎，仿佛到了另一個世界。
年獸醫并不老，只是山風山雨，將他雕塑成了一副老者形象。胡須飄然，長毛束成馬尾狀。吸著旱煙，粗布糙衣。倒是年獸醫的妻子，膚白肉嫩，長相清秀，儼然仙女一般。
見周歸一輕裝簡從，風塵仆仆，夫婦連忙燒了熱水，讓周歸一洗臉燙腳。
年獸醫或許也懂些相術之類的知識，一邊吸著旱煙，一邊打量著周歸一，說：“周兄弟，我看你相貌非凡，不是一般人物。這苦竹之地，也不是你久留之處啊。”
年獸醫的妻子朵兒，忙著燒火做飯，手腳麻利得很，聽丈夫這么一說，也附合道：“還真是不一般。怪不得你前日里做夢，說有貴人來呢。”
年獸醫笑了，磕掉旱煙桿里的煙灰，說：“真是奇怪了，夢里有人告訴我，說有貴人幫我們呢。周兄弟，我們年家正有事求你。你可不要推辭啊！”
周歸一洗臉燙腳，渾身熱乎舒坦得很，說：“我是來向您學習的，哪里能幫您什么忙？”
年獸醫一聽，態度甚是誠懇，說：“這附近有個小林場，新來了一個姓方的場長，說會些法術；我請他吃過兩次飯，他說能幫我年家解決問題。可是，他一直也沒有拿出什么辦法來？只是要帶朵兒去大周看看找專家看看。”
周歸一一聽，問道：“那場長姓方，莫不是叫方鬼兒，從仙居中學下來的？”
年獸醫連連點頭，說：“對對。就是就是。這人能說會道，好像還真有些學問呢！”
周歸一燙好腳，朵兒也做好了菜。
一路山行，周歸一確實餓了，也沒有推辭，就與年獸醫喝起酒來。
年獸醫也是一個直性子，說：“不瞞你說，我來苦竹多年，一直舍不得離開這個地方。一是空氣好，二是人心淳厚，沒有勾心斗角之類的事。”
朵兒一邊招呼著上菜、倒酒，一邊不時勸周歸一多吃點，說：“山野小菜，上不了臺面。不好意思喲！”
周歸一覺得甚合胃口，連連說：“真的挺好的。不過，這時也到了學生放學的時間，您家孩子是上小學還是中學呢？也該回家吃飯了吧？”
年獸醫也不在意，說：“這正是我要請你幫忙的事情。我們結婚也有十一二年了，還沒有一男半女。到仙居、大周的醫院都檢查過，生理上沒有問題啊！”
朵兒也不覺得為難，說：“方場長說，他有辦法，要我跟他去找一個專家，做試管什么的。”
周歸一知道這方鬼兒一定是圖謀朵兒的美色，又動了邪念，便說道：“我也實話實話，論獸醫專業，我雖是大學畢業生，卻真的沒有什么實際經驗；若是講周易八卦、風水命相，倒是有些辦法。”
說完，就放下筷子，起身從行李包中掏出羅盤，出了屋子……
年獸醫的房子，是一棟兩層的小樓。坐東朝西，坡屋頂，白墻灰瓦。屋后的山坡上青竹茂密，屋前是個緩下坡。房子左邊略高，栽種無花果，果實累累，枝條低垂；右邊略低，有兩棵松樹，樹冠高大如華蓋。
回到屋里，周歸一重新坐下，微微一笑，說：“年兄、嫂子。我有辦法，保你兒女雙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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