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金屋藏嬌 > 第289章 夏寧×耶律肅3
  這一日后,夏寧不曾再露出失落與絕望。

  那日,盡管門扇禁閉。

  可瞞不過在院子里的人。

  夏寧精神好時,依舊聽她們說笑熱鬧,圓哥兒來請安時,她也還會打趣的問,哥兒的字練的如何了。

  有時李元、楚磊也會跟來一同請安。

  經歷了喪父之痛后,李元愈發沉默寡言,性子也愈發穩重。

  十多歲的男孩子,眉宇間的沉著,令他看上去與大人無異。

  李家并不富裕。

  是跟著耶律肅立下戰功后,才一步步掙下的家業。

  李鴻卓在南境一戰為國捐軀,雖封賞賞賜不少,榮耀也足夠了。

  但終究是少了家中的頂梁柱。

  李家的希望,壓在了李元的身上。

  這個削瘦卻堅毅的少年肩膀上。

  因這個原因,夏寧對李元不免多些照顧,不是直接照顧他。

  陸圓是個熱心腸的好孩子。

  對待如兄長般的李元、楚磊更是好。

  且李元也有耶律肅暗地里關照著。

  但他們都是男子,總有不便的時候。

  夏寧得了新的布料、糕點、簪子,都是些日常用的,卻又不多昂貴的東西,也有托李元帶回去的,也會讓李元、楚磊的弟弟妹妹來院子里玩——

  她喜好熱鬧。

  精神好時,聽著一院子小孩子嘰嘰喳喳的熱鬧聲,仿佛回到了兗南鄉。

  這一年的宮宴她還是沒有去。

  她的身體狀況愈發差了。

  但香料鋪子還是開起來了,安宜郡主是個熱情好客的性子,她將夏寧視為知己,知她身子不好,替她搜尋名醫、藥材,香料鋪子的事情她也出了不少力。

  還拉攏了京中幾位官太太,為遠在兗南鄉的孤兒院捐了不少銀子。

  春花出嫁后,夏寧貼了三家莊子、一家鋪子,并些許頭面珠釵等物。

  既已經是嫁出去的姑娘,也就不能繼續管著娘家的事務。

  夏寧自顧不暇,無心打點。

  出了蘇州城、京城的四處生意仍然由周掌柜管著,其他的一應交給雄先生打理。

  冬去春來。

  她的精神才逐漸好轉了些。

  耶律肅日漸忙碌。

  夏寧清醒時,他多陪在一旁,兩人即便不說話,各自看書習字,也同在屋中。

  在夏寧睡下后,他時常外出。

  暗衛來來去去,即便夏寧不刻意關注,也知道他命人天南海北的尋醫問藥。

  謝安終究還是被他請來了京城。

  一同來的,還有歡姐兒同虞婆婆。

  歡姐兒已經是個五歲的小姑娘。

  仍舊粉雕玉琢,奶呼呼胖乎乎的。

  孩童清澈的眼眸,仿佛能讓人的心都融化了。

  世安苑中,如今陸圓已經大了不在后頭住著,雖每日都回來請安,但大了些后自然也穩重許多,嬤嬤與幾個姑娘也閑了下來。

  歡姐兒的到來,讓院子里又熱鬧起來。

  歡姐兒雖有不足,但嘴甜似蜜。

  更是討人喜歡。

  在春末時,耶律肅正式收陸圓為義子,正式取了名字——陸潯之,圓哥兒這個名字,成了近親人才會叫的稱呼。

  自從正式收養后,圓哥兒仿佛一夜之間長大了。

  恭恭敬敬的喚她母親,喚耶律肅為父親。

  趁著收養圓哥兒,夏寧也正式收養了歡姐兒,令她跟著夏寧的姓,名夏歡,小姑娘跟在兄長身后,嗓音糯軟的喚他們‘爹’‘娘’。

  遠在兗南鄉的孤兒院也正式建了起來。

  顧兆年為此忙的腳不沾地。

  朝中形式亦是大好。

  一個好消息也傳入了京城。

  暗衛帶回來一個好消息——

  有一火靈芝,能減緩五臟六腑的衰老,更有人常年服用火靈芝,活到了百歲。

  謝安同顏太醫翻遍無數醫術,也找到了確有其事。

  只是火靈芝難尋。

  它生長在火山之中,喜愛炙熱地溫,靠近巖漿之處,極其危險。

  耶律肅率二十暗衛,趕赴南延酷暑之地火山。

  三個月后方回。

  帶回來極其珍貴的兩支火靈芝。

  謝安、顏太醫兩人繞著火靈芝愛不釋手,這可是寶貝啊!

  兩人守在藥爐旁,三天三夜不曾合眼,按著古方,將火靈芝制成藥丸,供夏寧服下。

  按古籍上所寫,火靈芝佐以其他藥材制成丸子,每十日服用一次,可保身體康健血氣充盈。

  兩支火靈芝制成的藥丸,供夏寧三年服用。

  只是,這些都是古籍里記載的。

  具體服用后會如何,眾人都不甚清楚。

  謝、顏兩人仔細斟酌藥方,確保這藥丸即便無效,也不會對夏寧的身體造成負擔。

  夏寧吞下藥丸后,昏睡三日未醒。

  在第四日破曉時分。

  夏寧緩緩睜開眼,屋子里的光線暗淡,但依稀能辨別出人影。

  是耶律肅。

  他依靠在床邊,略垂下頭。

  呼吸聲淺淺,

  夏寧抬起手,想要觸碰他,在她手抬起的瞬間,耶律肅跟著就睜開了眼睛。

  眼底紅血絲遍布。

  不知守了她多久。

  她眼眶微微發酸,嘴角反而忍不住揚起,笑意在唇邊綻開。

  她安靜溫柔的看著男人。

  耶律肅像是還未從夢中清醒過來,他彎下腰,湊近看她的模樣,直至確認她是真的醒來了,而不是他虛幻的夢境時,眼中的欣喜毫無遮蔽,“醒了?”

  短短二字。

  他說的慎之又慎。

  怕驚擾了她。

  夏寧從未見過他如此謹慎的表情,笑意愈發深了幾分。

  耶律肅的忍不住,手掌攏住她的面龐,嗓音溫柔繾綣,“笑什么呢。”

  夏寧抬起的手疊在他的手背上。

  掌心溫暖柔軟。

  已無從前的冰涼。

  她睜著眼睛,深深注視著他,“我就猜到,醒來睜開眼看見的一定是您。”

  她側了臉頰,在他的掌心里蹭了下。

  小女兒情長般撒嬌。

  杏眸中的情緒翻涌。

  她有無數的話想要說,可這會兒只想看著他,仔仔細細的看著他的臉。

  男人的冷靜自持被眼底濃烈的情緒壓制,他俯下身,將醒來的女子用力的抱入懷中,“醒了就好。”

  嗓音竟是夾雜著哽咽。

  離得這么近。

  她清晰的能察覺到男人渾身緊繃的吉利,微顫的聲線。

  這幾日于夏寧而言,只是睡了漫長的一覺。

  對于耶律肅而言,卻是煎熬。

  他們共同經歷的這些年、磨難,不知這已經是他第幾次如此煎熬的在床邊守著她,候著她醒來。

  夏寧伸出胳膊,用力的回抱,“讓您久等了,我醒啦。”

  她笑著,眼淚從眼角跌落。

  滲入發間。

  兩人分開后,四目對視,氣氛正好。

  有感動亦有安心,以及——

  “咕嚕嚕——”

  夏寧揪了下他的袖子,“我餓了,耶律肅。”

  耶律肅眼底亦有笑意,語氣寵溺著,摸了下她的額頭,“好,我去廚房端來。”

  不知從哪一次開始,夏寧醒來時,廚房里總會溫著煮的爛軟的白粥,幾碟小菜。

  這一次也不例外。

  只不過拿來的小菜是甜口爽脆的醬瓜。

  白粥不冷不燙,剛好入口。

  醬瓜清甜爽口。

  夏寧吃的雖慢,但前后要了兩次,足有兩碗,再要添時,耶律肅也不敢再給了,他將小幾撤下,“你方醒來不宜多食,明日再用。”

  接著,又端來茶水漱口。

  夏寧含糊著嘟囔了句:“我餓的都能吞下一頭牛了。”

  耶律肅哭笑不得,拿了帕子擦去她嘴角的水漬,“有胃口是好事,但不可貪多,明日讓嬤嬤做些好克化的。”

  “我想吃紅棗銀耳羹、桂花蜜糖藕、蓮子藕粉、珍寶鴨……”

  一串串菜名從她口中吐出。

  她報的津津有味,甚至連眼神都亮了起來,神采奕奕。

  像是她這一年的虛弱只是假象。

  耶律肅一眼不眨的看著她,看的夏寧不得不停下報菜名,“您一直這么瞧我做什么?莫不是——”她用手摩挲了下自己的臉,“火靈芝的奇效是有代價的,奪走了我的美貌不成?”

  說完后,連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男人望著她的眼神漸深。

  一一應下她方才報的那么多菜名。

  距離拉近。

  他拉下夏寧的手,自己的手掌貼了上去,從眉骨到唇邊,都用指腹仔仔細細的摩挲著。

  他的指腹粗糲。

  又像是帶了滾燙的熱意。

  失而復得的歡喜,深愛,他反反復復確認,他的阿寧真的醒來了。

  可光是觸碰,還不夠。

  他眼瞼輕合,將要吻下。

  不含情欲。

  亦不是貪圖歡愉的親昵。

  只是在觸碰到的瞬間,夏寧的手掌格擋在兩人之間。

  男人動作不變,只是挑了下眉,眼神無聲的詢問。

  夏寧輕咳了幾聲。

  她臉皮一向厚,這會兒倒是有些收斂著,“我睡了不知道多少日了,如今又是初夏,天熱的很……”

  “三日,”他輕聲回道,“夫人昏睡了三日才醒。”她不愿被親近,他已不再舍得逼迫她,身子往后退了些,手指仍留在她的臉上,隨手理她鬢角的碎發,“在昏睡不醒時你身子不停的在發汗,每日三次擦洗翻身。”

  夏寧掀起眼瞼,“您?”

  他不咸不淡的笑了聲,反問:“阿寧還想是誰呢?”

  夏寧沉默。

  時辰尚早,院子里的人還未醒來。

  耶律肅熬了三日三夜,饒是他體力再好,懸著三日的心終于落回肚子里,也會覺得困倦乏力。

  他抱起夏寧,將她往床榻里側挪了些,有蓋上薄被,擁著她入睡。

  動作一氣呵成。

  不知做過多少次了。

  夏寧的手抵在他結實的胸膛上,毫無睡意,耳邊的呼吸聲已經開始沉緩。

  她昂起臉,望著眼前的人,輕輕嘆了一起。

  枕邊人已經入睡。

  睡眠卻淺。

  他將人攬的更緊些,眼睛仍閉著,口中問道:“因何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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