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鳳翎衛連忙領命而出,關上了屋門。
只剩唐、陳二人時,前者哼道:“哼,朕豈能看不出來你是裝的?說吧!你又在裝什么神弄什么鬼?”
她對陳言也算是了解了,方才后者那番做作,她雖然沒看出破綻,但猜也猜得到他必是有問題。
陳言陪著笑臉道:“皇上真是英明!不過若您宣布讓寧王接任,那就被耍了!”
唐韻蹙眉道:“耍?此話何意?”
陳言從容道:“京兆尹這職務,可說是人人眼紅的重要差事。臣敢說從于大人到韓大人再到程大人等,心里均有一個自己的人選,希望將這職務拿到手中。”
唐韻莫名其妙地道:“這不廢話么?”
當初益王親自做了京兆尹,就是因為當時朝中結黨營私的情況嚴重,甚至在京城內也屢出問題,當時的京兆尹徇私執律,偏袒嚴重,引來朝中紛爭大盛。
直到益王擔任之后,憑他絕不偏袒任何一方的立場與超凡身份,方穩住京城的局面。
如今益王出事,自然各方均想將這要職拿到手中。
這也是為何她肯讓寧王一試,皆因后者和任何一方的臣子均沒有什么交情,是最有可能像益王一樣不偏袒營私之人。
陳言再道:“所以問題就來了,何以謝大人會舉薦臣?要知道,臣是皇上的死忠,絕不可能幫他營私。”
唐韻露出思索之色:“你這話除了拍馬屁表忠心的部分外,確實令人深思。”
陳言挺胸道:“臣絕無拍馬屁之意,句句皆是真心!原本臣也不明白他舉薦我是何用意,直到方大人建議請寧王殿下任職,臣才終于明白過來。”
唐韻疑惑地道:“這中間有何關系?”
陳言想了想,開口道:
“臣老家有個小故事,可以給皇上參考一下。”
“就是說,在一間無門無窗的屋子里,十分氣悶,于是有人提出在墻上開個窗戶,通一通氣。”
“可是他一提出來,立刻招來眾人反對,找各種理由,什么開了窗戶就會有蚊蟲進來啊,什么太陽會曬進來啊,諸如此類。”
“這個時候,又有人說,開窗戶確實不是很好,不如這樣,咱們把屋頂給掀了,這樣就透氣了。”
“然后,所有人都不反對開窗了。”
唐韻凝神聽他說完,若有所思地道:“你是說,開窗戶就是提議寧王接任,而提議你就是掀屋頂?”
想了想,忍不住有些想笑。
陳言那行事風格,確實有點掀屋頂的意思,自然是黃良閣、于都等人所不能忍。
但這卻正是自己所需要的。
陳言贊道:“皇上真是悟性過人!不錯,您想,滿朝文武,多少人不喜歡臣?所以當有人將臣舉薦出來,必然招來大量的反對之聲。方大人在這時候舉薦寧王,眾人自然就會轉而支持他。倒不是真想支持他,而是跟臣相比,寧王至少不那么惹人討厭。”
唐韻沉吟片刻,動容道:“想不到你竟能說出這般發人深省的話,確有幾分道理!朕原本就奇怪,何以寧王竟會有這么人支持,原來如此!”
陳言接著道:“眾人支持寧王,另一個原因是,所有人都知道他不可能接受這官位。到時候他一拒絕,眾人便可再舉薦自己心目中的人選。而方大人,正是利用了這心理。”
唐韻思索道:“如何利用的呢?”
陳言眼中閃過一抹異色:“倘若這時候皇上下旨,讓寧王接任,請問寧王會否接任?”
唐韻搖頭道:“他不會。”
她太了解自己這個同父異母的兄長,吃喝玩樂可以,辛苦做事那絕對不行!
陳言笑了起來:“所有人都認為是這結果,但臣敢說,只要皇上敢下旨,他就一定會答應!”
唐韻哂道:“你才入京幾日?難不成比朕還了解他?”
陳言反問道:“皇上對寧王爺的了解,包括他絕不會讓臣做京兆尹這一條嗎?”
唐韻一呆:“他為何……噢,你是指,他和你的過節?”
寧王和陳言之間的過節,她早就知道。
陳言嘆了口氣:“臣原本不該背后議論寧王爺,但是,恕臣直言,若是有人告訴他,他要是拒絕,臣便會坐上京兆尹的位子,那臣敢肯定,他絕對會答應!”
唐韻也不得不承認陳言的話說得對。
寧王絕非心胸寬廣之人,屢次在陳言這受挫,必然恨不得壞后者的好事,確實極大可能會因此答應。
陳言看她神情就知道她聽懂了自己的意思,話鋒一轉:“但問題是,方大人為何會舉薦寧王呢?”
唐韻自己也百思不得其解,嘆道:“唯一解釋,是方應臺和寧王之間有某種關系,但這可能性極低。”
設若真有特別關系,譬如方應臺找了寧王做靠山,那更不該舉薦喜好吃喝玩樂的寧王了。
陳言淡淡地道:“依臣之見,他的用意昭然若揭,便是他不想讓其他人手下之人坐上這位子。”
方應臺十之八九,是并沒有合適的人選,或者說合適的人選都在其他人的派系。
所以索性將這水攪渾,讓任何人都沒法安插自己的人到這要職上。
唐韻聽完他的分析,大致明白過來,眸中厲色一閃而過:“哼!這么說,滿朝文武和朕都被方應臺牽著鼻子走了?”
陳言輕咳一聲:“咳,皇上似乎忘了除了某一個人,臣可沒有。”
唐韻瞪他一眼:“行了!這個時候你就少給朕扯這個了!照你這么說,謝乾和方應臺乃是串通一氣了?”
唯有這樣方能解釋得通,一個舉薦陳言,另一個再反駁之,推薦了寧王,二人聯手唱了一出雙簧。
陳言忙道:“這個臣沒有實證,頂多算是推測,只能皇上自行判斷了。”
唐韻沒理睬他,喃喃道:“那看來朕得另外選一人才行了。”
陳言要的就是這個,猛力點頭:“不錯!誰都可以,但絕不可以讓寧王做!”
唐韻忽然心中生疑,上下打量著他:“朕怎么覺著,你說這么多,為的不是朕,而是你呢?難不成,你也記掛著和寧王的過節,所以不想讓他坐京兆尹的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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