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景慕涵走進陽臺，往西走十步，再轉身九十度，那他就能目睹一個足以驚掉下巴的真相。
可惜沒如果。
他打了個哈欠，嘀咕了一句“什么時候走的”，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他甚至都沒去看看景澤珩的車在不在。
次日，景慕涵睡眼惺忪地看到景澤珩時，脫口而出：“哥，你昨晚上干什么去了？”
景澤珩正在喝咖啡，聞言瞥了他一眼：“怎么了？”
“我洗完碗去找你啊，你不在房間。”
正在喝牛奶的沈梵音差點兒把一口牛奶全噴出來！
景耀疑惑地看向景澤珩：“你出去了？”
“沒有。”景澤珩面色如常，語調平淡，“有些透不過氣，去后院坐了一會兒。”
景耀“哦”了一聲，繼續吃早飯，完全沒多想。
倒是沈梵音臉漲得通紅，垂著眸子晃著神，有一口沒一口地喝牛奶。
景澤珩瞥見她的驚慌，轉開眾人注意力問景慕涵：“你找我有事？”
“是啊，”景慕涵點頭，“我想問你要不要改主程序，本來還想你如果說需要我就加個班的。”
一提起程序，景慕涵的眼睛亮晶晶的，一副樂意與程序共度余生的姿態。
景澤珩把咖啡喝完，說：“主程序不必改，加個情感陪伴的功能，要成長型的。”
他的話，瞬間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走了，就連沈梵音都很合群的用疑惑的眼神看向他。
景慕涵瞪圓眼睛，愣了好半天才說：“哥，你要不要換個語氣說這種話？你是覺得情感陪伴功能很簡單嗎？我寧可去改主程序啊！”
景澤珩看向他：“很難？”
“相當難！”
景慕涵嗖的一下子跑上樓，沒一會兒就抱著他的筆記本電腦下樓來，他找出一個文件給景澤珩看：“哥，你看，這是我之前的老師的一篇論文，主要就是講情感陪伴程序的必要性和諸多難題……這玩意兒想做其實很容易，但要想做得好、做得真實有效，涉及的就不僅僅是程序知識了。”
人的情緒情感是復雜多變的，想要給情感設定程序，技術反倒是最簡單的一環。其中涉及的心理學、社會學、人類學……這些龐雜的生活科學才是最難的。
畢竟，你不能要求一個程序員同時也是優秀的心理學家或社會學家。
景澤珩看了兩眼論文就把電腦推開了，他喝完最后一口咖啡：“你上午去項目組開個小會，總結一下所需支持和會遇到的難題，下午再開會解決問題。”
“哥，你確定只給我們一上午的時間？這真的、真的、真的很難！”
“嗯，克服一下。”
景慕涵：“……”
聽聽，這是人話嗎？
這種問題是克服一下就能解決的嘛？
景慕涵不死心的看著他：“那要不你上午來跟我們一起開會？”
“上午有別的事。”景澤珩瞥見沈梵音已經恢復如常，便問，“吃完了嗎？去開會。”
“好嘞。”沈梵音立即放下筷子，拿起包就站起來。
景慕涵：“……？”
“等等！你倆開什么會？”
景慕涵問出了所有人的疑惑。
景澤珩：“機器人外觀設計要改。”
沈梵音：“我做的設計。”
景慕涵瞠目結舌：“硬件怎么可能比軟件重要？哥，明明我才更需要你啊！”
沈梵音：“可是我設計的機器人可以換衣服哎。”
景慕涵張了張嘴。
換衣服？機器人換衣服？這算什么賣點啊……
“那你們去吧。”
景慕涵發誓，他才不是想要可以換衣服的機器人，他只是覺得他哥的選擇一定不會有錯。
沈梵音穿外套時，聽到景慕涵細若游絲的哀求：“那個，樣品做出來了給我一個可以不？咳咳……我就是想盡快測試……”
沈梵音門兒清的說：“再給它做一件與你同款的程序員套裝如何？”
景慕涵雙眼冒著小星星，連連點頭：“好！”
他也不想這么沒出息。
可是他真的拒絕不了一個可以跟他穿同款程序員套裝的機器人啊。
……
對于一個設計師來說，靈感就是個小妖精，它說不準什么時候會一閃而過。它就像洗澡時灑下的水珠，人眼很難鎖定一滴水滑落的全過程，只能感受到它帶來的溫熱。
能否抓住它，靠的是職業敏感和時刻準備的飛速運轉的大腦。
精準地抓住這個小妖精后，余下的一切將水到渠成。
沈梵音在開會前半個鐘頭做完了設計，甚至還優化了一下細節，還真的給小機器人畫了一個景慕涵同款的程序員套裝。
沈梵音出現在ace-028項目組的會議室時，所有人都以為她走錯了房間。
“呃，沈小姐，您要找景總？”項目組的阮總工很客氣的詢問。
沈梵音搖了下頭，舉起手里的平板電腦：“景總讓我來開會。”說罷，她便去了會議桌旁最末端的空位上坐下。
阮總工：“……？”
所以是他們走錯了？
他正要給程野發消息詢問，會議室的門開了，景澤珩走了進來。
看沈梵音坐在末席，他也沒多說什么，只說了句：“開始吧。”
阮總工茫然的看著他，用眼神詢問他開始什么。
程野只通知他們來開會，卻沒說具體會議內容。
景澤珩說：“關于ace-028的外型設計，我拜托沈總監幫忙做了新的設計，諸位先看一下，我們再討論。”
項目組眾人嘩然。
他們當然是有自己的設計師的，只有一個人，叫方黛。以往的ace系列機器人的外觀設計皆出自她手，從最開始的智能盒子，到人形機器人，再到無實物智能管家……她引領著一代又一代智能家居機器人潮流。
原本，方黛在ace項目組沒有任何競爭，工作壓力也極小，寫程序可比做設計費時多了，她總有足夠的時間去做出讓人滿意的設計來。
可今天，她都還沒接到通知，突然就被空降的沈梵音搶了活兒？
這、這……
這怎么不早說啊！早知道她這幾天就不用絞盡腦汁想新的ace-028設計圖了呀！
天知道，作為項目組唯一一個可以光明正大摸魚的人，突然讓她加班她真的受不了！
不過方黛也沒敢掉以輕心，沈梵音雖然名聲在外，可她畢竟是做服裝設計的，看似都是設計，其中的差別可大了。
方黛現在很糾結。
她既想沈梵音的設計能通過，這樣她就不用再加班了；卻又怕沈梵音的設計真的通過了——找一個工資高又清閑的工作很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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