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雯的葬禮很簡單，說來可笑，她沒給自己買房子，倒是在墓地還沒有頒布購買規則之前買了一塊。
這一天陽光明媚，上天都舍不得用雨絲來驚擾她的安寧。
墓園里，藝人、品牌方代表、媒體、粉絲……他們都穿著黑衣，沉默著表達哀悼。
就連那兩只水母都被孫青帶來了，讓它們也見宋雯最后一面。
或者讓宋雯最后見一次它們。
“你離開之后它們就不怎么吃食了，可能也知道喂它們的人換了吧……或許，它們怕你太孤單了，想去陪陪你。”
“哎，一番讓給你行不行？以后都是你的行不行？別不說話啊……”
“對不起，雖然晚了，但是，對不起。”
“其實我們一直都相信你啊……你太累了想休息了對不對？那……你睡吧，我們不吵你……”
“十八年后，你還是最美的姑娘。”
沒有人趁機趁熱度炒作，沒有人大肆按快門，也沒有人瘋狂鬧事。
所有人都安安靜靜的，送走這個脆弱卻倔強的姑娘。
沈梵音沒幫蘇星慕送賓客，她做完自己該做的事情后，便拽拽景澤珩的衣袖，兩個人悄然離場。
沈梵音輕垂著眸子，黑色的連衣裙搭在小腿上，隨著步履翩躚。
景澤珩看著她，遲疑良久后才說：“梵音，你最近太累了，要不……”
“我沒事。”
沈梵音輕聲打斷他的話，并再次強調，“哥，我沒事的。”
景澤珩皺了下眉。
沈梵音這兩天很正常的吃飯睡覺，只是話少了，笑，沒了。
她在那天短暫的發泄了一下情緒后便把所有心思都壓在了心底，哪怕對他，也不表露分毫。
這讓景澤珩有些慌。
“梵音……”
景澤珩停下腳步看向她，才喚出她的名字，卻發現她的眼神變了。
近日來總是淡漠的眸子瞬間冰冷，仿若見了仇人的模樣……
景澤珩循著她的目光看去。
不遠處，陳黎正邁上臺階，一身白色女士西裝，踩著高跟鞋踏上臺階。
她身后半步跟著個中年男人，保養得宜，眉眼間盡是笑意。
很顯然，這倆人就是來看熱鬧的。
沈梵音不自覺的攥緊了拳頭。
她問：“哥，我打她的話，你能壓得住么？”
景澤珩：“打不死就行。”
說實話，景澤珩一點兒不想看到如此冷靜的沈梵音。
他甚至有些懷念那個會因為不過腦子打架，可憐兮兮在警局里等著他帶她回家的小崽子。
至少，那時候的她，是快樂的。
他們兩個說話的聲音極小，只有他們彼此聽得到。
陳黎拾級而上，嘴角掛著笑，眼中盛著得意。
她在沈梵音面前停下，笑著的眼睛似乎在說：你輸了。
“啪！”
結結實實的一巴掌，打碎了陳黎眼中的得意。
她錯愕的捂著臉，眼底閃過一抹狠戾：“你找死？”
陳黎承認，剛剛是自己疏忽了，她真沒想到沈梵音會突然動手，也沒想到她動手的速度能這么快。
臉火辣辣的疼，陳黎已經記不得有多久沒人敢打她了。
她習慣性握拳，朝著沈梵音的面門打去。
又快又狠的一拳，與沈梵音剛剛的速度不遑多讓。
她卻沒能碰到沈梵音。
景澤珩握住了她的手腕。
陳黎急喘了幾口氣，旋即便恢復了平靜。
她冷眼看著景澤珩：“景先生，怎么？”
“滾。”
景澤珩眉眼清冷，只淡淡的吐出一個字。
“我是來吊唁的，你們憑什么趕我走？”
陳黎掙開景澤珩的手，順手拂開長發。
她一臉淡然，仿佛臉上的巴掌印不存在一般。
“憑你不走的話我就繼續扇你，而你——”
“只能打不還手。”
沈梵音靜靜地與她對視著，聲音依舊軟糯，卻掩飾不住她的決心。
沈梵音不必想就知道，陳黎在今天來這里，只可能是摘取勝利的果實的。
她能做的不多，但她可以守在這里，讓宋雯不再看到這個惡心的人。
陳黎嗤笑出聲。
“沈梵音，你以為你身邊站著景澤珩，就有恃無恐了？”
沈梵音搖頭：“不，他今天在不在這兒，我都照樣抽你。”
蘇沐提醒過她，她是打不過陳黎的。
但那又如何？
就算傷敵八百自損一千，她認了。
陳黎一直沒見過沈梵音這么直接剛正面的樣子，這會兒瞧見了，有些驚訝。
但她卻更想笑了。
“沈梵音，這個墓園里外有無數記者，只要我想，你無故打人的事就能登上所有平臺的頭條。”
“的確，你在網上擁躉無數，但這也是你的掣肘，你敢么？”
陳黎用手背碰了碰脹痛的臉，看著沈梵音的眼里盡是戲謔。
沈梵音涼涼的看著她：“你錯了，這里的記者，沒有一個人會聽你的。”
“哦？”
“使用不正當商業競爭手段，污蔑造謠……真要是有哪個好心人把我抽你畫面發出去，你信不信，所有人都會覺得我打少了。”
陳黎呼吸一緊，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微顫抖，似乎又要忍不住想捶沈梵音了。
沈梵音抬手拂開腮邊的碎發，看著她的眼睛說：“你是不是忘記了，你還在保釋中，這種時候來鬧事，你是覺得自己真的有能耐在法律的威嚴下反復橫跳么？”
“你！”
保釋的事，陳黎根本就沒放在心上。
可現在被沈梵音提起，她總覺得她是要拿這件事做文章了。
她是陳氏的掌舵人，她的聲譽出現問題會造成一系列影響，最直觀的就是股價下跌。
她用來威脅沈梵音的事，何嘗不是她自己的軟肋？
“你現在滾，我可以當沒看到你。”沈梵音說，“今天，我沒心情陪你玩。”
她今天只想把宋雯安安靜靜的送走。
陳黎的眼睛在沈梵音的臉上轉了又轉，最后說：“好，沈梵音，這巴掌，我記下了，早晚還你。”
沈梵音：“不客氣，送你了。”
陳黎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那個跟在她身后的中年男人卻沒跟著離開，反倒是像個沒事兒人似的，繼續要往里走。
沈梵音瞥了他一眼：“你是覺得你個兒高點兒我就抽不到你了？”
男人停下腳步，嘴角掛著溫和的笑：“沈小姐誤會了，我只是剛好與陳總同行，我來，是送宋雯小姐的。”
“你是誰？”
“平樂娛樂，陳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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