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與熊掌，不可兼得。
偏偏所有人都想要把全部的好事緊抓在手里。
總編想要沈梵音的第一次采訪，也想保證《繆斯》不會倒霉。
沈梵音并非不擅長談判，實際上，很多時候，她都有把人忽悠瘸了的本事。
可這一次，她只是把自己的要求說了出來，便再也不說其他話，靜靜地喝著奶茶、等著總編的決斷。
總編看沈梵音這么平淡，心里已經掀起了無數驚濤。
她到底是尚有底牌在手，還是故作淡定騙自己？
總編短暫的回想了一下沈梵音做過的事。
最終他不得不承認，在她處理的幾次輿論問題中，她從沒敗過。
他是圈子里的老人了，有些手段顯然不是盛華或星銳的公關會用的，就算他們能提供水軍幫忙，那指揮者也必然是沈梵音。
所以……
難不成宋雯這事兒，也是她和星銳故意為之？
順著這個思路想下去，這一切就很好解釋了：
為什么輿論的始發地是m國？因為那樣可以盡可能小的影響到宋雯的國內事業；
為什么爆發的是一件早已蒙塵的陳年舊事？因為那樣一來，就可以順水推舟把宋雯的黑歷史清洗干凈；
為什么要不惜代價洗白宋雯？因為她一只腳已經踏進全球娛樂圈的頂峰，準國際巨星……
總編突然覺得自己發現了問題的本質！
他的雙目重新燃起璀璨星火，灼灼的看著沈梵音：“當然、當然！沈小姐，讓宋雯來拍封面，不是咱們之前就說好了的么，帝城電影節后，那件禮服就已經打上了宋雯的名字，除了她沒有人敢穿……”
總編盡可能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冷靜些。
他不能顯得太急功近利，他得端住了！
“所以沈小姐，要不你還是提一個別的要求吧？”總編生怕自己的機智發現被沈梵音看穿了，硬是凹出了一副老實人的表情來，“你考慮考慮？”
沈梵音放下奶茶杯，看了他一眼。
沈梵音：“那要不，還是別采訪了吧，挺麻煩的。”
總編：“……”
這個無情無義的渣女！
“考慮一下？”
“不不不，我覺得你剛剛說的交換就很合理！咱就這么辦！”
沈梵音嘆了口氣，點頭：“行，什么時候拍封面？”
總編實在怕沈梵音渣病爆發，聞言立即說：“宋雯的檔期沒問題的話，明天怎么樣？”
沈梵音思忖片刻，點頭。
她從包里拿出平板電腦，翻出一張場景圖來，把平板電腦遞給總編：“場景設計我做好了，你們安排一下。”
這份設計圖是她最近幾天宅家時閑來無事畫的，是專門為了搭配宋雯的禮服做出的設計。
她對室內設計并不算精通，做完后還找了安大室內設計系的教授來把關。
總編接過平板電腦，認認真真的看了三遍后，再次看向沈梵音，他的眼神是從未見過的鄭重：“沈小姐，有興趣來我這兒兼任設計師嗎？”
“目前沒有。”沈梵音的眼中看不出喜怒，她淡淡搖頭，“我挺忙的。”
“好吧……”
總編略顯失望，不過轉瞬后便像是撫摸愛人的臉龐一般，輕柔的摸著屏幕，好像已經投過冷冰冰的屏幕觸碰到了其中的場景設計。
沈梵音：“……”
她的平板電腦不干凈了。
-
昏暗的房間，窗簾緊閉，分不出晝夜。
房間很干凈，沒有滿地的酒瓶，也沒有歇斯底里的臟亂。
空氣中依舊彌漫著淡淡的杏桃香薰的甜香。
墻邊的水母缸里，兩只燈塔水母一動不動，像兩顆融入到藍寶石里的珍珠。
空調溫度很低，地板也被傳染得冰涼。
宋雯坐在地上，雙眸無神，看著眼前的水母。
“動一動呀，”她說，“你們，動一動呀。”
她的聲音很輕，既想叫醒那兩只小家伙，又怕嚇到它們似的。
水母沒理她，依舊在水中安眠。
宋雯也沒生氣，雙手托著下巴，靜靜地望著，等待著它們醒來。
房門輕響，門邊的風鈴嘩啦嘩啦。來人刻意放輕了腳步，但在死寂的房間里毫無作用。
宋雯轉回頭，看著來人乖巧微笑：“青姐，你來啦。”
尾音微揚，她藏好情緒，讓自己看起來高興些。
經紀人孫青看她這樣便紅了眼眶。
她那么乖，那么努力的抓住每一絲陽光。她從不任性的歇斯底里，從不因為突然爆發的負面情緒耽誤工作。
她真的已經很努力了。
可……
孫青走到她身旁，伸手，彎腰，抱著宋雯的腰把她從地上拽了起來。
失去得太多，宋雯比看起來更輕，孫青抱她毫不費力。
她說：“地上涼，回頭你又該肚子疼了。”
宋雯乖乖站起來，腿有些麻，她靠到孫青的肩頭，小聲說：“腿麻了。”
輕輕的聲音，帶著歉意，好像在為自己的任性抱歉。
孫青合了合眼，半抱著，把她安頓到沙發上。
她在她身邊坐下，拉過她的手說：“雯雯，你別擔心，我來之前問過簡總監了，她說沒問題，讓你別怕。”
宋雯揚起嘴角：“我知道的，小白最厲害了。”
她笑得格外平靜，讓孫青心慌。
孫青用力攥了下她的手指，繼續說：“《繆斯》的總編剛剛給我打過電話，說如果你狀態可以的話，明天請你去拍下一期封面。”
宋雯的眼中終于有了些情緒。
她微微皺眉，遲疑著：“他……還要拍？”
“嗯。”孫青點頭，“合同已經送來了，法務還在審查……所以雯雯，這真的沒什么的，你別怕，相信大家。”
“嗯……我一直是相信你們的。”
宋雯輕輕蜷起腿，下巴搭在膝蓋上。
孫青看著她，咬住下唇。
她知道那個封面是沈梵音如何換來的，也知道國內已經有人開始討論那段過往。
她知道簡白這次或許會輸，也知道《繆斯》的態度代表不了全部。
可她還是不想放棄。
她是宋雯的第一重依靠，她不能倒下。
孫青深吸了口氣，壓下眼底的情緒，對宋雯說：“你乖乖在家休息，明天我來接你去拍封面，好不好？”
“好呀。”
宋雯笑得很燦爛。
如果可以，孫青很想一直陪著宋雯，可她還有太多的事情要處理。
“……求你，我求你，請小書出面穩一穩她的粉絲情緒，別在這個時候指責謾罵雯雯……我會向xx品牌方推薦小書，您看，這樣可以嗎？”
“這兩部文藝片的試鏡邀約我已經談下來了，給于晴吧，就……能不能看在同一個公司的份上，這件事，你們別參與？”
“李導，我知道這件事是我們的責任，您放心，違約金的問題我們不會推諉，但能不能請您暫時別發微博……”
向來喜歡正面剛的暴躁經紀人孫青，在這一刻，彎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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