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將近一個小時的挑選和比對，聶寶兒終于指向一副中等大小的作品，言辭肯定的說：“我要這一副。”
翟年年看了一眼，正想回答，卻被翟先生搶先一步說道：“那副三萬八。”
“什么！”
聶寶兒錯愕的瞪大了眼睛，聲音拔高了八度，聽起來凄厲刺耳：“這上邊寫的不是三千八嗎？”
翟年年以為是自己爺爺記錯了價格，正想要提醒，卻與翟先生意味深長的目光撞了個正著。
她立即閉上了嘴，不說話了。
翟先生淡淡的說：“三千八是畫框的價格。”
聶寶兒呼吸一滯，聲音弱了幾分：“你賣的是絲綢，寫畫框價格干什么？”
翟先生瞥了她一眼：“告訴你我家選用的畫框也都不是普通貨色。”
聶寶兒無言以對。
她又看向那副作品，心中權衡著價格和價值。
翟先生看她這幅模樣，心說小滾刀肉的算盤怕是要落空了。
腦子沒大病的人不可能花三萬八買這個啊！
他正想著，沈梵音邊擺弄手機邊從后邊進來了，她邊走邊說：“翟先生，我媽讓我給她帶幾幅成品回去，她下個月有兩個朋友過生日要送禮物的，您受累幫我挑挑唄？”
翟先生沒多想，直接問：“送什么人？有什么特別喜好嗎？具體要求你母親說了沒？”
“十萬以上的小幅作品就行，”沈梵音答道，“價格低的不考慮，送那種東西就送成罵人了。是兩個阿姨的生日，您幫我選幾幅，我拍照片過去給我媽看看。”
翟先生：“……”
他剛才是真的以為她是想幫母親買點兒回去！
他都開始思考哪一副作品當生日禮物比較合適了，結果這丫頭給他說了個這。
翟先生不動聲色的站起來，對她說：“來，我幫你看看。”
一旁，剛剛因為沈梵音進門而面露戒備的聶寶兒見狀，皺了皺眉說道：“老先生，是我先來的。”
翟先生瞟了她一眼：“你真的要買嗎？”
聶寶兒原本還沒想好，但沈梵音一句“送成罵人了”，讓她瞬間就想通了。
她是要用這個禮物來做敲門磚的，敲的還是娛樂圈的門。
那個動輒以“億”為單位的圈子，怎么可能看得起便宜東西？
聶寶兒一咬牙，下定決心說道：“我買，刷卡！”
一旁的聶媽眸光瞬間緊縮，她拽了把聶寶兒的衣服，低聲說：“寶兒，要不你再想想？”
他家可不是什么大富大貴的人家，那筆錢有一多半都用來開店了，剩下的真不敢隨便亂花。
聶寶兒給了她媽一個放心的眼神，低聲說：“媽，你放心吧，我都打聽好了的。”
聶媽踟躕著，還是舍不得拿出銀行卡。
聶寶兒又說：“這也是為了我的前途啊，等我以后……要多少錢沒有？”
她有些急了，生怕聶媽反悔舍不得錢。
聶媽咬了咬牙，到底還是狠下心來點頭：“行！”
可到了拿銀行卡的時候，她還是猶豫了，忍不住問了一句：“這就不打個折？”
翟先生已經驚了。
這些年來，除了幾幅他親手做出的精品絲綢之外，可沒有一幅能賣出這個價格。
他突然害怕工商局來查他。
不過他到底還是撐住了，保持著平淡的語調說：“本店概不還價。”
聶媽還想磨一磨價格，卻被聶寶兒拽了下手。
她輕嘆一聲，依依不舍的把銀行卡交了出去。
翟年年暈乎乎的刷了卡，格外認真的把那幅作品給他們包好。
聶寶兒緊盯著她的動作，甚至都忘了沈梵音還在這兒。
聶媽更是一直在指揮，恨不得找個保險柜把它裝進去。
沈梵音不動聲色的跟在翟先生身旁，聽他細說每一幅作品的細節來歷、用了什么工藝。
翟先生一說起絲綢，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
他像個鉆研多年的老學究，恨不得把自己所學所會盡數說出來。
沈梵音原本還有些走神，聽著聽著，就陷進去了。
她認真聽著，時不時提出個問題。
翟先生見她聽得認真，講課的熱情更加高漲。
一老一少就這么說著話，仿佛他們的世界都罩上了一層防護罩，外界的動靜根本打擾不到他們。
聶寶兒等翟年年打包完畢，與聶媽一起小心翼翼的把它搬起來。
她原本還想說沈梵音幾句，可陰陽怪氣的話說出口，對方卻根本沒聽到似的。
聶寶兒氣得胸口急劇起伏，若非理智還在，她甚至想用手里的東西砸死沈梵音算了。
聶媽皺著眉頭低聲說：“寶兒，咱們先回去，這么貴的東西可別磕碰到了。”
聶寶兒狠狠地剜了沈梵音的背影一眼，冷哼一聲后小心翼翼的跟在聶媽身后出了門。
翟年年看著她們倆，忍不住抬手擦了擦汗水。
真是難伺候啊。
這幅作品如果真的以三千八的價格賣給他們，那他們店絕對會虧本——包裹作品的泡沫布都用了幾十米，簡直不要太夸張。
聶寶兒和聶媽出了門，聶媽難得大方，對聶寶兒說：“寶兒，咱們打個車走，可別磕碰壞了東西。”
“嗯。”聶寶兒抬著東西有些累，卻也舍不得把它放在地上。
她們倆站在路邊等車，聶媽看了一會兒泡沫布，突然笑了。
“媽，您笑什么呢？”聶寶兒忿忿的說，“沈梵音那么嘚瑟，我都快氣死了！”
“你管她怎么嘚瑟呢，”聶媽低笑著說，“她就是個上不得臺面的小設計師，以后你成了大明星，還不是隨便你想怎么折騰她就怎么折騰她？”
聶寶兒用力點頭：“對！到時候我要讓她跪下來給我換衣服！”
她們倆暢想著美好的未來，眼前緩緩停下了一輛低調奢華的邁巴赫。
聶寶兒眼前一亮，立即收起了臉上的憤恨，露出了最溫柔的笑容。
車子后門打開，一身黑色西裝的景澤珩下了車來。
聶寶兒一看到景澤珩的面龐，兩朵紅云飛快染上她的臉頰。
她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只覺得一顆心都要跳出來了。
她癡癡地看著景澤珩，甚至都忘了做好表情管理。
景澤珩卻連個眼神都沒給她，他就像沒看到路邊還有兩個大活人似的，徑直越過他們，走向那扇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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