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景慕涵真的很不想找洛凝幫忙。
畢竟他是有未婚妻的人，再找別的女人幫忙總覺得不合適。
可他沒得選，放眼安城，除了洛凝這個被家里慣壞了的人沒人敢幫他。
洛凝沒帶他回洛家，而是去到一處距離她的店不遠的公寓。
“我姐給我置辦的，說是讓我自己住一段時間，體會下自力更生的感覺。”
洛凝把包丟到玄關的柜子上，踢開高跟鞋踩著拖鞋進了家門，又小聲嘀咕一句：“真不知道他們都是怎么想的。”
“他們”，顯然不僅僅是指洛柔。
景慕涵沒答話，把剛剛在小區外便利店買的男士拖鞋拆開來穿上，關上了門。
洛凝給他拿了瓶水，又把自己的零食推給他：“外賣還要等一會兒，你先吃點兒。”
“謝謝。”景慕涵擰開瓶蓋，喝了口水。
他現在格外局促，坐立不安。
捏著voss的玻璃瓶，他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以前也沒覺得這水有多好喝，今天才意識到它竟格外清冽甘甜。
失去了一上午也是失去，失而復得的滋味讓他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洛凝見他悶悶的，自覺的沒有多話，只是坐到一旁玩手機，盡可能做到與平時一樣。
景慕涵喝完一瓶水，這才看向她問：“打印機借我用一下可以嗎？”
“可以，這邊。”洛凝的注意力一直在他身上，聽到他說話便立即站了起來，帶他去到書房。
洛凝開了電腦，對他說：“你自己弄吧，別刪了我的設計稿就好。”
“嗯，謝謝。”
景慕涵臉上的熱意就沒落下去過，急忙把頭埋在電腦后，生怕被洛凝看到。
洛凝輕輕帶上門，回到客廳繼續發消息。
景慕涵的簡歷打印好時，恰好外賣也到了。
折騰了一上午，他的胃早已空空如也，再怎么不好意思也只能先填飽肚子。
這頓飯吃得格外沉默，景慕涵沒追問洛凝要怎么幫自己想辦法。于他看來，洛凝能請他吃個飯、借他打印個簡歷已經是大恩大德了，再多求別的容易把她也拉下水。
可就在他放下筷子時，門鈴又響了。
洛凝的眼睛倏地亮了，急忙跑過去開門。
不多時她便回到了餐廳，把一個沉甸甸的牛皮紙袋放到了景慕涵面前：“吶，算我借你的，以后記得還我啊。”
景慕涵錯愕的看著她：“你哪來的錢？”
這一紙袋的錢，瞧著得有十多萬。
洛凝聳了聳肩：“我找我的店員拿的。剛好有兩個買婚紗的客人，就讓他們用現金支付了！”
洛凝打開紙袋看了眼：“說是十二萬八，不多，你先用著……店里的會計是我姐給我找的，這事我不能總做，你不夠用的話我再想別的辦法。”
她笑得格外輕松，并未告訴景慕涵她讓客人用現金結算是給了八折優惠的。
十二萬八。
對洛凝來說只是一個包，一個小首飾，或者和朋友出去玩一晚的花費。
可對現在的景慕涵來說就是雪中的炭，足夠把他周身的血都暖熱了的炭。
要命的是，在今天之前，他從未覺得十二萬八是一筆多大的數額。
景慕涵沉默片刻，起身回到書房，寫了兩份借條出來，遞了一張給洛凝：“謝謝。”
“至于么你。”洛凝朝他翻了個白眼，“我還怕你跑了不成？”
“簽吧，”景慕涵面頰滾燙，“謝謝你。”
“好吧好吧。”洛凝簽了字，然后從袋子里拿出五張紅票子，“這頓飯算你請我的啊。”
景慕涵終于笑了：“行！”
洛凝本想讓景慕涵在她這兒休息一會兒的，可景慕涵直接帶著他的簡歷就去找工作了，午后三十五度的驕陽也攔不住他的熱情。
他沒敢辦銀行卡，以免被景澤珩發現他這兒有大筆金錢轉賬。他把大部分錢都寄存在了洛凝這兒，自己身上只帶了五百塊。
打車去到招聘會現場，景慕涵站在門口，傻了。
他耗盡全部的想象力也想象不出一個足球場大小的場館里竟然能擠進去幾萬人，并且還有源源不斷的人持續涌入。
眼前人頭攢動，各色氣味在空氣中交融彌漫，激發出詭異的化學反應，無情的刺激著嗅覺神經。
景慕涵只是在這兒愣了一小會兒，便被涌入招聘會現場的人撞到十余次。
他上次看到這種場面，還是在某巨星的演唱會上。
景慕涵做了數次深呼吸，一頭扎進了人群。
-
“老板，二少上午出院后被洛二小姐帶回公寓，現在在擠招聘會。另外，今天洛二小姐的兩位顧客被特別要求用現金結算。”
不等景澤珩皺眉，坐在他對面的洛柔先擰緊了眉頭。
這丫頭瘋了吧！
她昨晚特地警告了洛凝，結果她竟然還敢湊上去！
洛柔皺眉三秒鐘，瞬間做出最優選擇：“隨便你，不用給我家面子。”
雅城的項目關乎洛家的生死，這種時候，只要景澤珩同意投資，就算用她自己祭天她都不會有絲毫猶豫。
更何況，她相信景澤珩不會真把洛凝怎么樣。
景澤珩忽略掉有關洛凝的部分，只問：“他找到工作了？”
曹關的表情很復雜：“半小時了，二少還沒擠進去。”
景澤珩：“……”
他想到了景慕涵找工作會很費力氣，可他真的沒想到他竟然連招聘會現場都進不去。
洛柔別過頭去，緊抿嘴唇很給面子的沒有笑出聲。
曹關瞄了眼洛柔，替景慕涵辯解一句：“老板，這會兒正是畢業季，今年應屆生頗多，工作崗位競爭很慘烈，招聘會的人特別多。”
景澤珩依舊不想說話。
人多并不是景慕涵廢物的借口。
景澤珩按了按額角，朝曹關揮了下手：“繼續盯著，別讓他死了。”
“好的。”
景澤珩喝了口茶，冷靜幾分后朝洛柔點了下頭：“項目可以，我投。具體細則我成立項目組后與你們詳談。”
“可以。”洛柔心滿意足的點了頭，沉默片刻又勸道，“阿涵那邊你也別逼太緊了，他從小到大哪遭過這種罪？不可能適應得了的。”
“嗯。”
洛柔喝完杯中的水，本想直接離開，卻忍不住停下腳步問道：“你今天脾氣怎么這么好？”
她打量著景澤珩，總感覺他今天怪怪的。
好幾次她都明顯感覺到景澤珩生氣了，可他很快就把火氣壓下去了，說話的聲音依舊不大，輕聲細氣的像是怕嚇著誰一般。
景澤珩瞥了眼房門緊閉的休息室，唇角染上笑意：“梵音在睡覺，吵醒了還得我哄。”
洛柔：“……？”
她的眉頭緩緩皺緊，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難怪。”
有些事無需點破，洛柔輕笑著拎著包離開。
辦公室重歸安靜，景澤珩靜靜地坐了一會兒后看了眼時間。
小孩的午覺睡了快兩個小時了，再睡下去晚上又要睡不著了。
他站起身，悄聲走進休息室。
窗簾隔絕了烈日，寬大的床上隆起小小的一團，床頭柜上的睡眠燈散發著溫柔的暖光。
他緩步走到床邊，垂眸看向她。
白皙的臉蛋埋在深灰色的床品里，臉頰微微泛著紅，明明睡熱了卻還緊緊抱著被子。
他拂開她腮邊的碎發。指尖染上發香，他的喉嚨有些干澀。
“梵音，該起床了。”
“唔……”
聽到聲音，沈梵音不滿的皺起眉頭，把被子拉起幾分，擋住大半張臉。
軟乎乎的奶音勾得他心都快化了。
景澤珩拉開窗簾后順勢在床邊坐下，輕拍了拍她的頭：“乖，再睡晚上要睡不著了。”
“嗯……”
沈梵音勉強睜開了眼睛，拉下一點兒被子，露出迷蒙的大眼睛。
她被陽光晃到了眼，瞇著眼睛藏到他的大手后，像是被窩邊草擋住臉的小兔子。
“幾點了？”她打了個哈欠，小手虛握成拳，揉著酸澀的眼睛。
景澤珩看了眼時間：“兩點半。”
“嗯。”沈梵音還是沒精神，強撐著坐起來，小腦袋仍舊搖晃著。
景澤珩扶住她的頭，低笑著說：“起床吧。”
沈梵音本能似的發出一聲軟糯的鼻音：“嗯。”
她晃悠兩下，一頭撞在景澤珩的肩頭，靠穩了才問：“二哥怎么樣了？”
她身上好聞的奶香味闖入鼻間，惹得景澤珩心神激蕩。
他清了清嗓子，答：“在擠招聘會，還沒擠進去。”
“嘖。”沈梵音嫌棄的咂了咂舌，“哥，我信了你的三天判斷。”
景澤珩低笑一聲：“也未必，洛凝借他錢了。”
“嗯？你不攔著？”
沈梵音茫然轉頭，卻忘了自己本就靠在他的肩頭，鼻尖兒劃過了他的側臉，呼吸似乎都交織在了一起。
沈梵音：“……！”
她瞬間清醒，然后直接向后一倒，砸回到床上，把距離拉開得格外徹底。
景澤珩一副沒事人的模樣，仿佛周身燥熱的人不是他一般，就連語氣都保持著平靜：“他和洛凝青梅竹馬，攔不住。”
沈梵音一愣，旋即錯愕的瞪大了眼睛：“你該不會是想……”
她的話沒說完，可景澤珩已經點了頭。
沈梵音的眼睛瞪得圓碌碌的，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景澤珩伸手點了點她的眉心：“別告訴別人。”
沈梵音頓時來了精神，一骨碌從床上坐了起來，目光灼灼的望著景澤珩，幾分鐘前的尷尬被她拋諸腦后：
“那我們來談談封口費的問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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