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總早啊。”
沈梵音接通電話，隨意的打過招呼后直奔主題：“我強迫癥犯了，給參加選秀的幾個姑娘重新挑一下演出服，您可別怪我多事啊。”
“嗯？什么選秀？”蘇星慕疑惑問道。
沈梵音不自覺的瞥了眼門邊好奇打量儲衣間的姑娘們，她們滿眼新奇和向往，卻連碰一下衣架都不敢。
她們灌注了全部希望的機會，在她們的老板眼中或許一文不值。
“梵音，怎么了？”蘇星慕沒聽到沈梵音回話，又追問了一句。
沈梵音回過神來，說道：“哦，就是那個女團練習生的選秀，我瞧著造型不太好看，給她們重新選一下。”
“這事兒啊，隨你，”蘇星慕果真毫不在意，“那你忙完了來我這兒坐坐，我前些天剛出差回來，帶了些極好的紅茶，你嘗嘗。”
“好，等會兒我就去找您。”沈梵音掛斷電話，再次看向了門邊。
那幾個姑娘已經不再好奇的打量儲衣間了，她們看著手機里的視頻，低聲交談著，顯然還在為下午的節目的做準備。
她們永遠都不會知道，她們的夢想，在上位者眼中甚至比不過一杯紅茶。
她無法評說這樣的夢想是否有價值，她只知道，她們的付出不該被湮沒。
沈梵音深吸了口氣，朝她們招了招手：“你們過來，瞧瞧這幾件衣服你們喜歡嗎。”
姑娘們的腳步又快又輕，沈梵音覺得她們根本沒看清自己拿的是什么便一個個的說“喜歡”。
沈梵音的笑有些無奈，她只能更仔細的挨個兒給她們搭配好衣服，保持風格統一的同時兼顧了每個人的特點，盡可能讓她們的優點更加耀眼。
欲揚先抑哪有先聲奪人來得震撼？這個看臉的行業可不興玩意識流。
沈梵音給她們搭配好衣服，幾個姑娘戰戰兢兢地抱著衣服，彼此互相看看，還是她們的隊長站出來，弱弱的問：“沈老師，這些大牌我們真的能穿嗎？”
沈梵音笑得很溫和：“大大方方的穿，別人問就說是我給你們挑的、蘇總允許的。”
她說這話一點兒都不虧心，反正蘇星慕已經知道了，她說是蘇星慕允許的沒問題吧？
姑娘們小心翼翼的捧著衣服，眼角都沾了淚花。
她們說：“沈老師您放心，我們比賽之后一定立刻洗干凈還回來！”
沈梵音提醒：“別水洗。”
“好的好的。”
沈梵音朝她們揮了揮手：“比賽加油，我會給你們投票的。”
“謝謝沈老師！”
“沈老師再見！”
姑娘們走了，沈梵音瞧見了她們輕顫著的肩膀。
她輕舒了口氣，離開儲衣間后便有助理來告訴她王瑞終于熬過了堵車，到公司了。
沈梵音去到王瑞的辦公桌前，遠遠地就瞧見他剛打開電話。她看了眼時間，給幾個姑娘挑衣服用了兩個多小時，王瑞堵得可真夠久的。
王瑞一手握著咖啡杯，朝沈梵音用力揮手：“沈小姐，早啊。”
沈梵音：“中午好。”
她去到王瑞的辦公桌旁，直接從包里拿出一個文件夾放到他桌上：“喏，于晴和宋雯的禮服、首飾，你去準備吧。”
王瑞慌忙放下咖啡杯，擦了擦手才翻開文件夾。
定睛一瞧，王瑞懵了。
他揉了揉眼睛，看了好幾遍之后才不敢確定的問沈梵音：“沈小姐，您是在跟我開玩笑的，對吧？”
沈梵音瞥了眼文件，確定沒拿錯之后搖頭：“不，我很認真。”
王瑞倒吸了口涼氣，牙疼似的嘬著牙花子，半晌才弱弱道：“沈小姐，您這造型設計……我不敢直接同意啊！”
沈梵音給出的造型設計里，宋雯的是超季款高定，雖然很有排面，但宋雯只是品牌摯友，并不具備穿超級款高定禮服的資格。
而于晴的就更離譜了，沈梵音給她選的那件是三年前的一件禮服。
在這個一線明星穿上季度的禮服都要被質疑是不是要被品牌方掃地出門的時代，沈梵音打算讓于晴穿三年前的款式。
宋雯的禮服他努努力可以借到，可于晴的禮服——借很容易，只是他把這禮服拿給于晴的話，不被當場掐死才算天理難容。
王瑞的頭很疼，他確定不是被堵車鬧的。
他端起咖啡一飲而盡，站起身對沈梵音說：“咱還是直接找蘇總吧。”
蘇星慕的辦公室里茶香裊裊，她遞給沈梵音一杯紅茶，這才看向王瑞，不咸不淡的問了一句：“借不到？”
王瑞扯了扯嘴角：“借的到，只是于晴那邊……”
“她自己心里有數。”蘇星慕直接朝他擺手，“梵音的造型設計，我放心。”
王瑞見狀，只能認命點頭，拿著這份造孽的造型設計離開了。
辦公室重歸安靜，茶很香，但沈梵音滿腦子飄過的都是那六個姑娘離開時顫抖的肩膀。
沈梵音望著手里的茶杯，沉默片刻后問：“您就不問問我給那幾個參加選秀的姑娘選了什么衣服嗎？”
蘇星慕品著茶，輕笑著說：“你想給她們穿什么就穿什么，就算是一線大牌也無所謂。”
沈梵音緩緩抬頭看向她：“她們很珍惜這個機會。”
蘇星慕看著她沉靜的眼睛，從中讀懂了些什么。
她輕嘆了口氣，聲音中多了抹無奈：“梵音，不管是練習生還是歌手演員，在能給公司創造出真正的價值前，他們同樣不值一提。其實你也一樣不是嗎？在你成名前，沒有人會因為‘沈梵音’三個字完全信任你。”
“人么，想得到就要拼，拼天賦、拼運氣、拼家世、拼努力，誰都一樣。”
沈梵音微皺著眉：“你呢？”
“我？”蘇星慕笑了，“我也一樣啊。我是國內最開始做經紀公司的那一批人，那時候國內根本沒有經紀人這個概念，一面要被當成騙子去接觸演員，一面要陪老板喝酒給藝人找資源……你想象得到一周醉七天的感覺嗎？我當初就是。”
沈梵音：“的確想象不到，我沒喝醉過。”
蘇星慕低笑著抿了口茶：“我能理解你心疼那些小姑娘的感受，可是梵音，這樣的人太多了，單我們公司而言，練習生將近二百人，資源傾斜給有潛力的人很正常。你管不了每一個人，我也是。”
沈梵音沉默了。
她把茶杯湊到嘴邊，喝了一口。
茶涼了，有些澀。
放下茶杯，她說：“看到了，就不能不管。”
她知道自己能力有限，可在有限的能力里，也可以給一些人撐傘。
蘇星慕給她添了新茶，看著她的眼中染上抹笑意。
她突兀的說：“每次看到你，我都會想起簡白。”
沈梵音：“您這是……霸總的替身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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