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鐵看著龐大的攻城車轟然倒地，長長松了一口氣，隨后便把目光看向其他地方。
東蠻人的攻擊并不止這一處，而是遍布北側所有城墻。
劉鐵關注這里，主要是因為這里有攻城車。
現在攻城車已經被干掉，劉鐵便轉移注意力，關注其他地方。
東蠻單于好像下定決心要在今天攻破渝關城似的，盡管攻城車被干掉了，依舊沒有一點撤兵的跡象。
密密麻麻的東蠻士卒，依舊如同潮水一般，從草原上涌向渝關城。
太陽已經沖出海平線，戰斗也從黎明一直持續到現在。
城墻下邊的東蠻人尸體變得越來越高，幾個主要攻城點，靠近城墻的地方，尸體已經堆成了五六米高的小山！
東蠻氣候惡劣，生存條件也極為惡劣，導致東蠻民風比黨項更加彪悍。
剛開始攻城的時候，是東蠻單于控制了某些部落的老弱婦孺，逼著部落男人來攻城。
這些人就是炮灰，為了家人，不得不往上沖。
可是打到這時候，東蠻人漸漸殺紅了眼。
一個個都不要命似的扛著梯子往城墻沖，沖到尸體堆旁邊，就把梯子架到尸體堆上，繼續往上沖。
而鏢師和鎮遠軍組成的北伐軍，都知道一旦讓東蠻人沖上來會是什么后果，所以也全都拼了命守城，絲毫不敢后退一步。
戰斗非但沒有隨著時間推移而減弱，反而變得越來越激烈！
雖然北伐軍占據著城墻優勢，但是敵人實在太多了，弓箭手也太多了。
哪怕守城的鏢師和女兵都有戰甲，依舊時不時有人中箭。
不是戰甲不行，而是西河灣制作的戰甲分為重甲和輕甲兩種。
重甲可以從上到下把鏢師嚴嚴實實包裹起來，拉上面罩之后，哪怕敵人的神箭手也很難找到射擊位置。
缺點就是這種戰甲很重，如果長時間穿戴，就算是身強力壯的男鏢師也扛不住。
所以每個連只會挑選二十名身強體壯者穿重甲，如果遇到遭遇戰，他們就會頂到最前面充當盾牌。
除了這部分鏢師，其他人穿的都是輕甲。
輕甲包括頭盔、胸甲、裙甲、臂甲、腿甲和戰靴組成。
頭盔可以保護頭部和頸部，胸甲保護胸腔和背部，裙甲保護臀部和胯部，臂甲腿甲保護四肢，戰靴保護腳。
但是為了行動方便，輕甲的用料比較薄，鏢師和女兵從城墻上往下扔手雷、火油壇，以及射擊的時候，腋窩和肋部會暴露出來。
這些位置雖然不致命，但是會讓中箭者失去戰斗力。
戰斗持續到半上午的時候，這樣受傷的鏢師和女兵已經超過百人！
再加上之前在抵擋攻城車時受傷的一連二連，北伐軍的傷亡人數已經超過了兩百！
相對于城下密密麻麻的東蠻人尸體來說，傷亡兩百人并不算多，甚至可以說是非常傲人的戰績了。
但是劉鐵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他很清楚，打成現在這個局面，主要依靠的是城墻優勢，以及北伐軍的裝備優勢。
城墻上架設的投石車都是金鋒專門為守城設計的重型投石車，雖然移動比較困難，但是威力和射程都是便攜式投石車沒法比的，可以把石頭和火油壇投擲到數十丈外！
而且裝載量大，砸過去就是一大片！
敵人就算沖過投石車的轟砸，靠近城墻之后，等待他們的還有手雷。
新一代手雷里都摻雜了大量鐵砂，爆炸后方圓十米之內的敵人幾乎必死無疑！
讓劉鐵擔心的是，隨著時間推移，消耗實在太大了！
如果手雷消耗光了，火油消耗光了，為投石車準備的石頭消耗光了，怎么辦？
到時候他們只能和敵人展開肉搏了！
他們的戰斗人員只有四千人，現在還傷亡了兩百人，而敵人雖然死了那么多，卻依舊密密麻麻的鋪滿草原，好似無窮無盡一般。
一旦手雷耗光了，他們憑什么來跟敵人肉搏？
劉鐵知道，金鋒如果得知渝關城的情況，肯定會派人來增援。
可是昨天養鴿人向他報告過，說城外出現了海東青，他們的信鴿放出去一只，就會被海東青抓住一只。
如今飛艇和信鴿都不能用了，渝關城徹底和西河灣失去了聯系，成了一座孤城。
劉鐵現在根本沒辦法確定金鋒是否知道這邊的事情。
萬一金鋒不知道呢？
或者金鋒知道了，卻暫時騰不開手來救援他們呢？
金鋒還沒成立鎮遠鏢局的時候，劉鐵就和張涼一起，幫金鋒往縣城送貨。
后來金鋒成立鎮遠鏢局，張涼成了總把頭，不再出外勤，大部分時候都守在村里負責指揮，但是劉鐵一直活動在最前線。
運貨時他是護送隊隊長，剿匪時他是剿匪隊隊長。
雖然軍事天賦不如張涼，但是這兩年多劉鐵參加過的戰斗實在太多了，積累的經驗也豐富。
所以當看到海東青撕碎飛艇球囊的那一刻，劉鐵就知道事情嚴重了！
如果他是東蠻單于，有了針對飛艇的辦法，肯定不會只針對渝關城這一處地方，絕對會針對金鋒麾下所有勢力。
劉鐵很清楚，他一個山里的糙漢子都能想到這一點，東蠻單于不可能想不到。
所以劉鐵不敢賭金鋒一定能送來物資增援！
他能做的是下令進行物資管控，讓守城的鏢師和女兵盡量節省物資，以最少的消耗，盡可能多的干掉敵人！
鏢師和女兵們本來守得就很辛苦，物資被管控之后，傷亡立刻開始猛增。
從黎明打到半上午，傷亡兩百人，其中還有一半是攻城車造成的。
但是從物資管控到中午的短短一個時辰，受傷的鏢師和女兵就達到了一百多人！
照這么打下去，傷亡恐怕還會繼續增加。
但是劉鐵卻不敢放開物資，只能咬牙命令鏢師和女兵們堅守。
事實證明，劉鐵的決定是正確的！
東蠻的攻勢一直持續到傍晚才結束！
戰后劉鐵讓人清點物資，手雷已經消耗掉了四成，火油消耗了五成半，為投石車準備的石頭，更是被消耗了九成！
如果按照之前的打法，讓鏢師和女兵敞開了扔手雷，恐怕今天一天，手雷和火油就會被消耗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