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她就職于德羅伽藍 > 第42章 初步觀察
  在阿西克帶著奧薇來餐廳的路上,他就已經提前通知了同伙們在餐廳里面等待,團伙之中除了阿西克真正接觸過奧薇之外,其他所有人都沒有見過這次出行動的真正目標——奧薇。

  不需要認識交談,只是一定要把臉記住。

  團伙中,費恩是團伙的頭目,他和一個邋遢酒鬼坐在一桌,另外一個單獨坐一桌的人,把拌面吃完了,嘴一抹就結賬走人了,作為頭目的費恩也沒有進行阻攔,畢竟把那個家伙叫來就是為了讓他認個臉,而作為頭目的費恩就不一樣了,他坐的離位置離奧薇比較近,能聽到那邊阿西克和奧薇的聊天內容。

  今天晚上吃飯的過程當中,聊天的話題基本都是阿西克拋出來的,這些話題都是事先準備過的,帶有極強的目的性,為了更清晰地對奧薇有一個多方面的了解,分析奧薇的喜好和她所關注的東西,探索奧薇內心的需求。

  因為沒有防備,奧薇幾乎可以說是暢所欲言,阿西克也是一個善于聊天的人,他抑揚頓挫的語調和富有磁性的聲音,非常具有感染力,在就一個話題深入聊下去的時候,阿西克甚至真的有一瞬間聊到了奧薇的內心。

  這個話題不是阿西克提出來的,而是奧薇,她問阿西克:“每一個進入魯斯蘭美院的學生到最后都會成為一名藝術家嗎?”

  阿西克雙手交叉了一下,笑著說:“當然不會。”

  阿西克自己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他是魯斯蘭美院的學生,也是一個坑蒙拐騙的街頭混混,他知道自己的未來一定不會是一個畫家。

  這時服務生把吃完了餐盤撤下去,送上了餐后甜點,兩份烤布丁,布丁上有如同虎皮一般的焦褐花紋,讓人看了非常有食欲。

  但是奧薇沒有先品嘗一口烤布丁,而是追問:“為什么?”

  為什么不會成為一個畫家?

  順著奧薇的問題,阿西克的腦子開始不由自主的思考自己為什么會成為一個坑蒙拐騙的混混,他自己本來是一個富有才華,并且有著大好前程的少年,這所魯斯蘭美院是多少人想進卻進不來的藝術搖籃,他輕而易舉就通過了入學考核,拿到了學習資格,只剩下半年多的時間,他就可以從美院畢業,從事藝術行業。

  可為什么他卻開始不務正業,當起了一個坑蒙拐騙的街頭混混呢?

  阿西克放下了勺子,好像陷入了沉思了當中。

  奧薇也不急,她舀了一勺布丁放到嘴里,溫熱的帶著焦香的奶味在口腔里彌漫開來,她一邊品嘗著布丁,一邊漫不經心的看了一下周圍,發現外面頭頂的天空已經黑了,中央舞臺上,那個彈琴唱歌的年輕人從舞臺中央移到了舞臺邊緣,把舞臺讓給了手牽手喜歡跳舞的客人們。

  被這歡樂的氛圍感染,奧薇不由自主的隨著拍子,搖晃著頭,不經意間,奧薇的視線掃到了費恩他們坐的那一桌,視線無意間和費恩對上了,費恩往嘴里送了一塊面包,奧薇視線也沒有停留,像是滑軌上的彈珠一樣,滑到了別處。

  就這樣交錯了。

  費恩全程都在注意著奧薇看,忍不住夸贊:“是個漂亮的女人!”

  與費恩在一張桌子上吃飯的同伴點頭附和:“還是一個有錢的漂亮女人。”

  另外一邊,阿西克經過思考,得到了答案,他用這家餐廳的人來比喻:“從魯斯蘭美院畢業的人,最后未必都能成為大畫家,就像這間餐廳,來餐廳就一定是來餐廳用餐的嗎?”

  來餐廳里的大部分人都在享用美食,但奧薇跟隨著阿西克指的方向看過去。

  阿西克最先指的是餐廳的中央舞臺:“那里他們在跳舞。”

  接著,阿西克的手臂另外一揮:“那一桌,他們只點了一瓶酒,還有那一桌,他們只點了一些甜品,但一口沒動。。”

  然后,又指著門口的位置:“坐在那邊的人,他們甚至不準備點餐,只是來蹭一點免費的檸檬水。”

  奧薇目光灼灼的看著阿西克,等待他接下來的答案:“有一些貴族將他們的子女送來,這些人從出生時就接受著良好的貴族教育,學習政治、經濟、歷史、藝術、哲學等等,他們來魯斯蘭美院,通過了入學考核,順利的結業,只是為了能多一些藝術修養,繪畫只是他們陶冶情操的一部分,不管他們畫的怎么樣,最終他們的畫都可以輕而易舉的被掛進畫廊里。”

  阿西克在討論貴族時,看似平淡的言語,但語氣還是有些難掩嫉憤。

  阿西克繼續說:“有一些人,他們天資平凡,雖然獲得進入魯斯蘭美院學習的機會,但他們注定庸庸碌碌,淹沒在人群當中,他的作品沒有任何一家畫廊和畫商愿意接收。當他們意識到自己的平庸時,他們會改變自己最初的選擇,放棄繪畫。”

  這時,阿西克的語氣又變得有些自傲,他像是打開了話匣子,滔滔不絕:“有天資平凡的,就有那些天賦非凡的人,他們日后成為了享譽世界的人物,比如魯斯蘭美院的開創者魯斯蘭,除了他這樣的大師,更多的人在成長的過程當中就夭折了。”

  奧薇問:“比如呢?”

  阿西克突然語塞了,功成名就的人,他們的姓名為世人傳唱,而那些夭折的人,他們都已經夭折了,他又怎么會知道他們的姓名呢?

  奧薇見阿西可半天說不出話來,把阿西克面前的烤布丁推了一下,替他圓場:“嘗嘗這個烤布丁,還一口沒有動呢。”

  阿西克用勺子送了一口到嘴里,略過剛才奧薇說的比如,接著前面的話繼續說,這說的最后一種人,其實就是他自己了,他說:“那些沒有夭折的天才們,他們可能出生貧窮,能夠健康快樂的長大,就已經是他們的幸運,僥幸考入了魯斯蘭美院,可他們也無法負擔繪畫日常所需要耗費的畫筆和其他材料,最昂貴的群青色顏料,一克就需要一枚金幣,這是他們一生都用不起的顏料,最常使用的白色顏,一管只有20克,但卻需要5個銅幣,你可不要小看這5個銅幣,對于生活在那些最底層的民眾來說,5個銅幣換取的食物足夠滿足他們一天所需要的。”

  這段話的語氣很平靜,盡量用毫不關己的態度,說著自己最切身的感受。這就是他最終選擇了成為一名騙子的原因。

  出生貧寒的阿西克很少有機會能夠摸到畫筆,他有幸考上了聞名世界的魯斯蘭美院,當初進入校園的他也是懷抱著一腔純真與熱血,但是他根本無力負擔日常練習所需要的開銷,一個畫家只有不斷的練習和創作,才能一步一步的前進成長,阿西克沒有那個機會。

  阿西克的話說完了,他最終問了奧薇一個問題:“你來這里學習繪畫,最終也是為了成為一名畫家嗎?”

  奧薇垂下頭,輕輕笑了一聲:“我來餐廳就是為了來用餐的。”

  這句話反倒讓阿西克呆愣住,沒多久他就反應過來了,他舉起杯子,忍不住和奧薇碰了一杯:“我剛才都是在胡說的!”

  奧薇說:“我覺得很有道理。”

  這是發自內心的,阿西克說的這番話不無道理,奧薇的父親艾撒克可能就是阿西克口中說的這些人其中的一種。

  又聊了一會兒,阿西克招手叫來了服務生,服務生拿著賬單過來,報了一串數字,就是他們今天晚上用餐的費用。

  晚餐的費用大概三個銀幣要少一點,賬單遞到了阿西克的手中,阿西克看著賬單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他們晚上究竟吃了什么東西?怎么會這么貴?

  不過當著奧薇的面,阿西克沒有把自己心中的感受表現出來,其實在來之前,費恩給了他兩個銀幣,就是為了今天晚上的晚餐,不過現在這個情況來看兩個銀幣肯定是不夠的,還需要阿西克自掏腰包把不夠的錢補上。

  阿西克非常不愿意,但這個時候不能丟了風度,他把賬單遞還給了服務生,準備從口袋中把錢掏出來,可這個時候,奧薇說:“賬單給我吧。”

  奧薇直接從手包當中拿出了三塊銀幣,遞到服務生的手中,多的部分就是服務生的小費。

  這不是阿西克第一次見識奧薇出手的慷慨闊綽,畢竟她給魯斯蘭美院捐贈了近1萬的金幣,可他還是不由自主脫口而出:“你們帝都來的人,花錢都是這么大方的嗎?”

  聽完這句話的奧薇看了阿西克一眼,沒有說話,拿起餐巾擦了一下嘴唇,點點頭算是回應了阿西克的話。

  兩個人起身朝餐廳的門外走去,途中奧薇突然間想起來今天課堂上寫生的那幅畫,除了風景之外,還多了一個人,奧薇想起來了,就忍不住問阿西克:“為什么你要在畫上加上一個人?”

  阿西克回答說:“那個人畫的就是我自己,每一個畫家在作品完成之后,都會署上自己的簽名,我就是要和那些畫家區分開來,我的簽名就是將我自己也畫上去。”

  奧薇在聽到這個回答之后,忍不住偏頭看了一眼走在旁邊的阿西克,他的臉上浮現著驕傲自得的笑意,并不覺得自己這種標新立異的做法有什么問題,奧薇并不想對于阿西克的這種做法發表任何的評價,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在兩人離開餐廳之后,一直坐在桌子上的費恩,還有坐在對面胡子邋遢的人都不約而同的看向了餐廳的門口,確定了奧薇真的離開了之后,兩個人才開始彼此進行交談。

  兩個人第一句聊的并不是奧薇,而是阿西克,說起阿西克,費恩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阿西克居然讓這個女人付了賬單,她可是我們的金羊!”

  “金羊跑不了的,她可要在魯斯蘭美院呆滿半年才會離開。”胡子邋遢的人懶洋洋的說,“阿西克付不出來賬單才是合理的,他除了是我們的同伙之外,他另外的身份是一個勤工儉學的學生,這種身份怎么能支付得了這樣一筆賬單呢?”

  費恩從鼻子里面發出了一個哼的聲音,算是勉強贊同了對方的話語,他叫了一下對方的名字:“加西亞,對于這個女人你怎么看?”

  加西亞是這個胡子邋遢的人的名字,他伸了一個懶腰,一邊思考一邊從嘴巴里面吐出幾個詞語:“漂亮,風趣,慷慨,優雅,狡黠……”

  費恩一揮手打斷他:“夠了,我可不是來讓你來贊美金羊的!”

  加西亞也不在意,他反問費恩:“你怎么看呢?”

  費恩:“看他餐桌上的表現,絕對不是出生上流社會的貴族淑女,不會有很復雜的背景,最多是中產階級,但是行為舉止又基本挑不出來毛病,舉止溫和態度客氣,看起來平易近人十分好相處,實際保持著一定的距離,這樣的人往往都帶著一張假面,非常看重自己的名聲和別人對自己的看法。”

  加西亞點了一下頭,看起來是附和費恩說的話。

  費恩繼續說著他的看法:“從聊天內容來看,她對藝術非常感興趣,聊的基本上都是和繪畫相關的內容,雖然不知道她以前是什么職業,不過女人能從事的體面職業一般只有教師或者是修女,在繼承了大筆遺產之后,她完全可以不用再做這些無聊的工作,她或許會想成為一名畫家。”

  緊接著費恩又補上了一句:“成名的,有名氣的畫家。”

  加西亞對于費恩前面說的那些不太在意,他只是好奇的問:“你為什么這么肯定她會想當一個畫家?”

  費恩碰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只見胸口的口袋上露出信封的一角,這里放著之前他們攔截的奧薇的信件:“這封信可以證明,還有她今天晚餐時說的。”

  晚餐時奧薇說了一句“她來餐廳就是為了來用餐的”,這句話如果按照阿西克之前的餐廳理論來分析,可以理解為她來魯斯蘭美院就是為了能夠成為一名畫家。

  加西亞搖了一下頭,他不以為然的說道:“我可并沒有感受到她對于成為畫家有多么大的追求和希望。”

  費恩說:“越是體面的人,對他們所重視的東西,就越會表現的輕描淡寫,你看交易所的那些商人們在談論金錢時候的模樣嗎?他們好像在談論的不是金錢,而是沙子泥土一類的東西,表現的非常隨意,但是你說他們不愛錢嗎?”

  加西亞撓了一下他的胡子,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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