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祁淡淡說：“自是因為我餓了，等不及你回來，所以自行讓人準備好了。”
“哦，是嗎？”
謝昭昭微微挑眉，唇角輕勾。
這桌上膳食全部都是她喜歡的，這樣照顧她的口味，一看就是專門吩咐過。
只是云祁這張嘴有時候并不那么甜。
這些年謝昭昭也已經習慣了。
她拿了宮娥手中的筷子動手，也回的很是清淡：“那真是辛苦你了。”
云祁一笑，起手給謝昭昭夾了糕點，盛了一碗湯晾在一旁。
兩個小的在一邊低低地笑了一下。
云祁一眼看過去。
“父親好周到。”云子堯小大人一般的感嘆道：“對我都從不會這般周到。”
從來都是讓底下人招呼，不會這么親力親為。
云祁淡淡道：“等你以后成了婚，你也會親力親為對你的妻子，不會親力親為對我這個父親的。”
云子堯立即道：“怎么可能？我對父親母親定是親力親為的。”
謝昭昭打趣，“那你對妻子不親力親為？”..
“自然也是！”
云子堯回的快速且肯定。
從小就瞧著父皇母后恩愛，他們一家人私底下吃飯家庭氛圍濃厚，看得多了，自然也以為如父親對待母親那般的夫妻相處之道就是正道。
他以后也會是這樣的丈夫。
眼神掃到坐在一旁的謝佳怡，云子堯又說：“我對怡姐姐也會親力親為，也會很好的，對舅舅們還有姨姨都會親力親為，我們是一家人！”
謝昭昭和云祁都笑了。
七歲的孩子，懂得了許多道理。
因很早就決定只要這一個孩子，將來毫無疑問登基為帝。
所以他很早就啟蒙，五歲之后每一年春末離京前去九華山尋太上皇，說是陪伴太上皇，其實也有教導指點之意。
其余在京中的時間文武課業也都排的很緊。
他較一般的孩子更為早熟沉穩，但到底還是個孩子。
有些話依然是童言童語的。
云祁說：“你想對家人都好這沒有什么問題，可你也只有自己一個人，有時候精力不夠，無法把自己分成許多份。”
“我明白。”
云子堯點點頭，“或者真的做不到每個人都親力親為，但我會用心。”
云祁頷首，又說：“吃飯吧。”
謝昭昭也正想說，這是吃飯的時辰，在飯桌上講道理真的不太美妙。
不過云祁及時止住了，倒是免得她再開口。
早膳結束，云子堯主動給云祁稟報最近的功課情況。
他的功課向來不曾讓云祁和謝昭昭擔心過。
今日這一番稟報，云祁聽罷點點頭說，“別太累了，進度可以慢一點。”
云子堯微笑道：“多謝父親，我不累的，每日除去功課還能玩耍兩個時辰，而且我覺得進度其實有些慢了。”
云祁笑：“哦？那你覺得什么進度是合適的？”
“太傅定的計劃，我覺得我可以提前三個月完成，然后想出去走動一下。太傅說，我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
“書里的道理太淺了，我非得是親眼看見，親身體會才會明白的更深刻。”
云祁點點頭：“那你自己決定吧。”
“是。”
云子堯端端正正朝著云祁行了個禮：“那兒臣告退。”
謝佳怡也站起身。
兩人一起除了御龍臺大殿，隱約之中還有稚氣的聲音傳來。
“你好厲害，那么多的功課提前三個月完成？你打算去什么地方游玩？”
“現在還不確定，但太傅的意思是我現在年紀還小，走動不宜去太偏遠苦寒之處……我想我可能先去幾位舅舅所在的州府吧，還有姑姑在冀北，也可能去。”
“那么多地方我都沒去過……”
“那不然我們一起啊？如果出去的話你學宮的課業會耽誤嗎？”
“可能會有一點……唔，這樣吧，我也學你一樣，提前把課業完成，然后就可以一起去了。”
“好啊，到時候咱們……”
兩個孩子漸漸走遠了。
謝昭昭睇了云祁一眼，不是很贊同：“你怎么讓他自己決定，他還不滿八歲。”
“也是大人了。”云祁淡笑道：“這個孩子可比我那時候出彩的多。”
年少的時候，云祁是讓長輩頭疼的跋扈少年。
如今做了父親，他對孩子其實也是有些寵慣的。
云子堯和謝佳怡兩個孩子，相比而言更多還是要怕謝昭昭一點。
謝昭昭只要一個眼神，兩個孩子絕對不敢造次。
偶爾孩子闖點禍，都是去找云祁訴說的時候多些，然后由云祁帶著到謝昭昭面前去，認錯解決。
謝昭昭有時候都抱怨云祁，對孩子太好，顯得她太過嚴肅。
云祁每次都笑一笑，說慈母多敗兒。
父母之中總要有一個是嚴肅的，另外一個縱寵些。
只是謝昭昭和云祁正好相反。
云子堯極為聰慧，不能說是過目不忘的絕世奇才，卻也記憶力好的嚇人，書讀三遍不論如何拗口都可以背誦。
書中內容講與他時，他洞察、理解能力也極好。
謝佳怡是和他在一起啟蒙的，也算是聰明的小姑娘。
但被云子堯一襯，倒成了個笨呆瓜。
到如今云子堯已經找了另外一個年紀差不多的公府貴子做伴讀。
謝佳怡是女孩子，自是不會學云子堯那些帝王之道，治國之術。
所以去年開始，也尋了尚書府上的嫡小姐，一起到琳瑯學宮去了。
那里是專供京中貴族女子讀書的學宮，如今在學宮之中讀書的小姑娘有數百。
京中還有琳瑯學館，為尋常人家女兒所辦，各地也逐漸興辦分館。
因為各地情況不一，進度也不一。
稍微富庶一點的地方辦的很好，能入學的女孩子也多。
稍稍偏僻貧苦一些的地方，這個政令無法推行。
官員想作為老百姓也覺得這是天下最最滑稽之事，將女兒說做賠錢貨，當做勞力，嫁女都是買賣交易……
其實謝昭昭一開始辦學宮的時候，謝嘉嘉就與謝昭昭說過，可能會非常非常困難。
謝昭昭也大概知道那些困難。
只是再難也總要有人去做，一點一點做，一年一年堅持，讓百姓形成給女孩子讀書的意識，年深日久習慣成自然。
逐漸就踏上正軌。
那時謝嘉嘉用很是深沉的眼神看著謝昭昭，后來重重一把拍在妹妹肩膀上說：“我看好你。”
后來，她做姐姐的也為這琳瑯學館出了不少銀子。
謝嘉嘉說自己出力是沒有力氣了，每天只想做做夢，吃吃好吃的，看看腹肌逗逗孩子，出銀子她一點問題都沒有。
也算是給自己積攢一點福德。
關于腹肌，謝昭昭那時候已經知道是什么了。
不得不說很好看手感也很不錯。
她深有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