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當林善醒來時，九七已經做好早飯。
阿斯布瑪坐在九七對面。
兩人時不時的低聲交談，交流一些毫無營養的話題。
阿斯布瑪也知道林善正在經歷衰劫的事，特意將林善所處的環境進行模擬。
日出日落和在正常上的區別。
“你醒了？”九七突然看向林善的房間，“快來吃飯吧。”
林善邁步走出房間，來到院落的石桌前。
“阿斯布瑪來了。”林善打了個哈欠，招呼道。
“嗯，來看看你。”阿斯布瑪緩緩點頭。
九七看向林善笑著說道，“吃飯吧。”
一頓簡單的早飯，只有林善一個人在吃。
五分鐘后，林善放下碗筷，在九七和阿斯布瑪的注視下結束。
“最近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嗎？”飯后，阿斯布瑪關切的問。
“還是老樣子，身體機能在一直下降，按照這個速度，可能撐不過下一個百年。”林善緩緩搖頭，他現在已經看開了。
順其自然就好，如果真的沒能度過，就結束在這里也沒什么。
他的人生已經夠精彩了。
林善異常悲觀的想著。
從衰劫降臨之后，他所產生的所有情緒都是都是負面的。
哪怕他很清楚的明白，自己是被衰劫影響了，這樣做并不好，卻也無法阻止這些情緒的誕生。
就好像...有什么東西在操縱著他的思想，將他當做是提線木偶一樣玩弄。
在阿斯布瑪的幫助下，林善查閱了許多資料，對于衰劫的了解極為透徹。
衰劫不可能是他這樣的。
九劫中，除了生死劫外，其他劫難哪怕是渡不過，也不會任何影響生命，一直不過，還有下次機會。
但林善現在經歷的衰劫正告訴他，這次如果沒渡過，他將不會再有下一次的機會。
“不要這么消極，總會好起來的，還有半年時間...時間還很充裕。”阿斯布瑪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只能不斷寬慰林善。
為了幫林善渡過衰劫，阿斯布瑪在這期間為林善做了許多，只要是有關衰劫的資料，周邊星系有的基本都被她拿了過來。
甚至在太陽神廟內為林善專門劃分出一塊專屬區域，讓林善可以過著正常人的生活。
“沒錯，時間還很充裕，你現在要做的就是......不要相信自己，你的思緒已經被潛移默化地影響了，你自己還沒有意識到。”九七在一旁輕聲附和。
吃完早飯后，林善躺在院子旁邊的躺椅上曬著太陽，這個動作他不知道重復了多少次。
天上太陽是假的，但溫度卻是真的，林善很喜歡這種暖洋洋的感覺。
阿斯布瑪每天都很忙。
這些年，她變化很大，連林善都能在她身上感受到一股若有若無的來自上位者的威嚴。
阿斯布瑪現在手下統治數十片星系，這片星域中，應該沒有誰的實力可以超過巨人族。
只要給阿斯布瑪時間，給巨人族時間，這片星域徹底統一是早晚的事情。
和林善簡單的告別后，阿斯布瑪化作流光飛離院落，過程中，阿斯布瑪的體型逐漸變大直到化為百米高的巨人。
九七和林善此刻都是正常大小，不到兩米的高度，阿斯布瑪因為血脈精純的關系可以縮小為正常人的大小。
血脈這個東西的太過于復雜，林善在這方面沒有研究，只知道血脈越純越接近先祖的形態，九七就是這樣，所以她可以變成狐貍的形態。
阿斯布瑪是這個小院子的常客，她的到來和離開，并沒有對這個院子造成影響。
林善依舊在曬著太陽，九七正收拾碗筷。
躺椅上的林善出神的望天。
他在等待，等待順其自然的結果。
什么時候，他才可以不用去等待。
可以主宰自己的命運......
十二年后。
又是十二年時間過去。
林善除了更加蒼老了一些，并沒有其他的變化。
值得一提的是，衰劫降臨后，身上的怨念和污染都為衰劫讓了路，他現在依舊感受不到怨念和污染的存在。
阿斯布瑪為林善帶來一條新的消息，太陽神廟抵達了使徒星系，也就是人圈。
整個人圈都被一個透明的龐大罩子保護在內，太陽神廟無法進入。
阿斯布瑪并不知道林善來自使徒星系，只是和林善分享了這個有趣的見聞。
已經打到人圈了...
狐貍和林善心知肚明，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但并沒有多說。
使徒星系無法進入，巨人們只能跳過這里先收攏其它地方。
“這周邊星系都被一股白霧籠罩，經過研究，這種白霧對生物的基因會產生很大的負面影響，哪怕是序列5，在這種環境中如果不做保護都有產生身體變異的可能。”
阿斯布瑪喝著茶溫聲細語的介紹外界的景象，這也是她每次過來必做的事，主要是沒什么好聊的，只能聊一些比較驚奇的見聞。
“而且，使徒星系周邊有一片面積極大的空白區域，這個區域之前應該是有生命的，不知什么原因，變成連一塊隕石都沒有的中空區域，籠罩周邊星系的白霧就是從這片區域散發出來的，這片區域的最中心處有一顆體積巨大的黑洞，我們沒敢接近，根據計算，神靈都沒辦法逃脫這巨型黑洞引力，黑洞周邊數百光年的地方都是絕對的禁區，是我們這百年來探索灰霧宇宙發現的最危險的天體之一。”
阿斯布瑪緩緩訴說，九七和林善在旁邊靜靜的聽著。
九七和林善都是無話的人，兩人在一起，可以很長時間一句話都不說。
阿斯布瑪明顯不是這樣，聚在一起時，她總想說些什么。
作為聽眾，林善和九七還算合格。
“這是我新收集的一些有關和衰劫的資料，你看一下有沒有幫助。”阿斯布瑪說完自己近期的見聞后，又從儲物器具中拿出一根手指粗細的圓柱晶體。
這是巨人族儲存信息的科技造物。
“多謝。”林善收起晶體道謝一聲，雖然這東西大概率沒有用的，林善還是有些感激，這段時間，阿斯布瑪著實幫了他不少。
“和我沒必要說這些道謝的話，當初如果不是你救了我，我現在可能還在那封印中煎熬。”阿斯布瑪笑的很燦爛，“希望能幫到你，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忙，先走了，有事就聯系我。”
“嗯。”林善輕輕點頭。
阿斯布瑪走后，九七笑瞇瞇的盯著林善，“感覺怎么樣，雖然她是巨人，由石頭組成，但到了我們這種程度早就不用糾結表面，別說是石頭人，哪怕不是人，都是可以的......”
“什么怎么樣？你在說什么？”林善有些無語，九七最近總是把他和阿斯布瑪扯在一塊，不管從什么方面看，他們兩個都不可能處成那種關系。
九七笑而不語。
林善邁著緩慢的步伐走到角落了，躺在老舊的椅面上面閉目。
又過去三年時間。
林善的生活一成不變。
每天都在過著重復的生活，明天把今天復制一遍，后天又把明天復制一遍。
這一天，林善的小院落突然產生劇烈的震動。
“發生什么事了？”林善出聲詢問。
他的聲音已經變得異常蒼老，字里行間里全都是沙啞和無力。
聽到這聲音，九七神色暗淡了一瞬，但很快便恢復了過來。
“不清楚，你先在這等我，我去看看。”九七將滿頭白發步履蹣跚的林善放在已經布滿裂縫的躺椅上后，林善壓上的時候，老舊的躺椅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見林善閉上雙眼，九七化作一束流光，消失在空中。
林善睜眼望著遠去的九七，有不甘的神色閃爍。
現在的他，已經飛不起來了。
不知道以后還有沒有機會，可以在這廣袤無垠的灰霧宇宙中穿梭。
兩個小時后。
九七歸來。
“我們在雙子星系，太陽神廟莫名其妙的走不動了，阿斯布瑪他們正在想辦法，情況可能有些麻煩，我們應該會在這里停一段時間。”九七將打探到的消息告訴林善。
“雙子？”林善愣了愣。
怎么又是雙子？
雙子是連接灰霧宇宙和地球宇宙的通道。
那名為黃穎的先驅，除了保護人圈外，更是為了保護藏在雙子的通道，為了不被高維文明發現通道，她寧愿犧牲自己保護通道，足可見這通道的重要性。
“既然到雙子了，我們下去走走吧，到......到三圣山看看吧。”最終，林善還是想去人族看一看。
或許，這是命運的饋贈吧。
在他即將走到盡頭的時候，還能看看人族。
生在人族，結束在人族。
似乎也不錯......
雙子人族是最初穿越的那一批人族后代。
對他來說，處在雙子的人族，要比此刻人圈內的人族還要親近。
上次來的雙子只是匆匆而過，不知道...現在的人族怎么樣了。
林善從儲物空間中取出吉翔號，帶上九七，向著雙子三圣山的方向飛去。
飛離太陽神廟，在遠處時才能望到太陽神廟此時的狀態。
有一黑一白兩條龐大到沒邊的能量懸臂將太陽神廟死死的抱住，令神廟無法移動。
那兩道能量懸臂到終點是兩道黑色的裂縫，裂縫周邊有諸多高序巨人看守。
望著那兩道懸臂，林善眉頭緊皺，他要是全盛時期或許可以幫巨人族算一算，此刻的他已經沒有這個能力。
這懸臂只是將太陽神廟固定住，并沒有對太陽神廟產生實質性的傷害。
這其中...會不會......
林善緩緩搖頭，不再去想。
控制吉翔號快速駛離。
在壽命達到九萬五千三百二十一年的時候，壽命的增長就徹底停止了。
他徹底淪為凡人，體內的靈性，被一股無形的力量蠶食殆盡且無法再自主恢復。
無法再動用靈性，分魂也就無法繼續維持。
沒了分魂，這最后五千年的壽命將遙遙無期。
就算現在湊齊了十萬年壽命，以他現在的狀態，根本就沒可能踏上神路。
并不是說湊齊壽命就能成神，如同尋找魔藥一樣，后面還需要很長的過程。
太陽神廟在雙子星系的邊界，林善將吉翔號的速度提到極致，只花費四天時間就已經抵達三圣山上空。
巨人族的到來，底層超凡大概率還不知道。
但太陽神廟如此浩大的威勢，那些神靈劍仙恐怕應該早就察覺到了。
在九七的攙扶下，林善來到三圣山人族凡靈的國度。
超凡都會進入宗門，普通人留在山腳下的華夏國內。
山上山下，兩個世界。
寬闊的街上，林善感到一種無法言喻的孤獨和迷失。
陌生的建筑和路標讓他迷惘不已，他不知道該去哪里，只能隨意地漫步，試圖尋找一絲熟悉的感覺。
他路過一個小巷，發現一家小餐館。
他用力推開門，進入里面。
香氣撲鼻而來，林善坐在角落的桌子上，他注視著周圍的人們，看著他們吃著美食，談笑風生。
兩人繼續漫步，來到一座公園，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地面上，微風吹拂著林善的臉龐，他看著這些人族的孩子們在草地上奔跑嬉鬧，聽著他們的歡笑聲，再看自己滿是褶皺的手掌，心中涌起一股遲暮的感覺。
兩人又來到了一個陌生的湖邊，湖水清澈而寧靜。
林善靜靜地坐在岸邊，望著湖面上的倒影，看著自己蒼老的面容。
他看著湖水泛起的漣漪，仿佛看到了自己不斷消逝的生命。
夕陽漸漸西斜，天空染上了一抹斑駁的橙色。
九七陪林善坐在湖岸邊，不遠處有兩個年輕人對著湖水不停的揮手。
他們每次揮手，湖水都會泛起輕微的漣漪。
突然，其中一個青年指了指林善所在的位置。
兩人對視一眼，齊齊走了過來。
“妹子，這是你爺爺嗎？我看你爺爺身體很虛弱，我正好精通醫術，要不我給你爺爺免費治治？”其中一位身穿現代運動裝的青年開口說道。
林善松了口氣，還以為遇到什么狗血的事了，幸好不是。
”不用了，你們治不好他的。”九七緩緩搖頭，“他沒病，只是太老了。”
“瞎說，虎哥說這老頭有病，就肯定有病，虎哥可是被宗門選中了要上山的存在，你們這些凡人知道什么。”另一位青年滿臉的捏了捏拳頭，滿臉的不懷好意。
“哎，別嚇著這位妹子。”被稱作虎哥的青年擦了擦口水，“妹子，這下你該放心讓我治了吧，不信我，你還能不信宗門嗎？”
“真的治不好，他以前是一位超級高手，現在情況有些特殊，你們手段低微，起不到作用的。”九七依舊耐心的解釋，既然是凡人的國度，那就用凡人的方法。
"哈哈哈，你們以為自己是誰呢？"旁邊的青年調侃道。
"超級強者？我看不像啊。"虎哥跟著嘲笑道。
“其實，山上的風景不見得比山下的風景好，上的越高的確會看的更遠，但，上的越高，山下的風景就越模糊甚至會消失。”被嘲諷，林善并沒有生氣，依舊看著湖面的漣漪輕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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