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灰塔的黎明 > 第二百七十六章 星辰
    起司其實并不需要雨傘,而且那種被稱為傘的雨具在北地也并不普遍,它太精巧,太具有針對性,對大部分農夫乃至貴族來說,都顯得有些多余。

    所以在這里,應對雨雪的首選其實是衣服,比如厚重的斗篷或退而求其次的披風,披肩,或是任何可以阻擋在外抵抗濕潤和潮濕的衣物。這也間接促成了包括蒼獅在內,幾個北地國家對于皮草獲取和處理技術上的進步。

    或許溫度更適宜地區的工匠能把皮毛處理的更華麗,但處理皮草和厚實衣服最有效率的工匠一直都在北地。當然,任何能工巧匠的妙手都很難制作出起司身上的那件灰袍,當他拉上兜帽的時候,風雨就已經被這件長袍拒之門外。即便雨水有問題,想直接影響起司也是不可能的。

    潮濕的草地有著微妙的粘稠感,每次抬起腳步都會感覺到微妙的拉力。也許這拉力太強了一些,起司用法杖試探性的深入泥土,想要確保自己腳下不是什么隱藏起來的泥潭或某種具有生命的土地。

    這不是被害妄想,經常在沼澤活動的獵人們幾乎都有機會目睹活化土壤,它們一些是出于某種原因流落至此的元素,一些則是包裹著泥土的亡靈。倒霉一些的闖入者會在毫無察覺的情況下一腳踩在這些東西頭上,結果往往是非常凄慘的。

    起司雖然不擔心什么沼澤幽魂,但出于謹慎他也不愿意自己成為任何類似存在的目標。周圍的空氣中彌漫著一些散發著澹黃色光芒的光點,有些類似螢火蟲,可螢火蟲不會迎著雨水飛舞。

    起司伸手施展法術,將一點黃光攝入掌心,他看到黃光之中存在著某種球體,光是從球體內部發出來的。

    起司更加仔細的看過去,那球體的表面有著許多連綿的花紋和各個斑點般的圓環,讓人覺得熟悉,對,似乎從觀星設備中看過去,天上的星辰就是如此。

    于是下一秒,草地還是草地,雨水還是雨水,可周遭的一切已經化為了漆黑的宇宙,無數光點就是宇宙中的無數星辰,它們不是在飛舞,而是在運轉。只是對于完全不了解這片星空的起司來說,那些運轉毫無規律罷了。

    眼前的景象確實超出了起司的預料,他沒想到會在這里看到如此奇景,也大概知曉了自己究竟落入了何種境地。灰袍反手扔掉手中的星辰,但它并沒有歸為,而是開始繞著起司旋轉。緊接著,一陣流星雨朝起司飛來,也加入了旋轉的行列。

    起司看了看身邊的光點,試探性的伸出花椒木法杖,一枚星辰飛速從法杖上穿過,在木頭上燒出一個細細的圓洞。剛才還無害的光點,不知道在何時變成了奪命的飛失。

    “有這個必要嗎?如此大張旗鼓的施法,不怕之后的代價嗎?”

    沒錯,根據眼前的情況和周遭空氣中的魔力,起司可以肯定制造了這個景象的并不是什么神明或邪靈,而是另一個灰袍法師。再加上這么多和星辰有關的要素,對方 ,對方具體是誰也已經呼之欲出。

    灰袍之中研究占星學的只有一人,他的代號是白矮人,或者說,白矮星,兩者的讀法是一致的,因為正是這名灰袍發現了矮星這種天體,并用矮人命名了它。

    “有所得,代價就會值得。”宇宙的深處傳來了男人的聲音,白矮星的聲音。他非常謹慎,既然起司已經踏入了自己的陷阱,就沒必要現身增加不確定性。只要他夠隱秘,起司的法術就找不到目標來釋放。

    “你不會真的找了些星辰碎片吧?如果是這樣,你對我也太下血本了。”

    占星法術,同樣是被認為沒有什么實際攻擊能力的魔法流派。最早的占星師們通過星辰的移動來推測未來的走向,間接促成了歷法的形成。

    不過,就和夢魔法和詛咒之道一樣,法術的殺傷力往往要看使用者。當一名灰袍來使用占星術戰斗,情況可絕不會枯燥。他可以使用各種地面上的事物,逆向呼喚對應的星辰,從而將事物本身轉化為某種不可思議的東西,甚至將自己轉化為星辰化身。

    而如果這樣的施法者再從隕石上取得了真正星辰的碎片來作為施法材料,所展開的魔法就強大到無法以人力撼動,哪怕只能取得萬分之一的力量,星辰的偉力依舊足夠碾壓星辰上的任何一個獨立個體。

    “我的經驗告訴我不必這么做,但群星由它們的安排。你在這顆星球上非常危險,如果不以這種方式恐怕難以將你困住。”白矮星用空洞而無感情的話語說著,讓人可以想象他眼中散發著星辰之光的狀態。

    “我該覺得榮幸嗎?連星星都覺得我很危險,這還真不知道該說是好事還是壞事。”起司苦笑著,環視著周圍的光點。

    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星星被吸引到他周圍,組成了一片星光牢籠,將他困在其中。如果只是威力強大,那這囚籠還不怎么可怕,真正可怕的,是星辰帶來的拉扯感。

    起司能感覺到自己的皮膚像是在被千萬只手朝著不同方向拉扯一樣詭異,他說不出這種感覺來自于魔法的哪一種應用,但足以令人不安。

    “你大可覺得榮幸。群星見證了很多事,會被它們注意,對于個體來說已經不虛此生。”

    “可我恐怕不需要它們記住。我只需要被人記住就足夠了。顯然你記得我,否則就不會大費周章的將我困在這里。那么,你的目的是什么?不會只是為了向我講解占星學吧?”起司歪了歪腦袋,語氣輕快的說。

    “那本書。你手里的那本,老師的那本。把它給我,之后我會考慮放你離開。”

    該說不出所料嗎?起司聳了聳肩,“只是考慮?也就是說,我既便將書給你也得不到你的保證,哪怕只是口頭保證。既然如此的話,我又為什么要順從你呢?”

    “因為,你別無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