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回檔少年時 > 第五十六章 力量
    喜歡代表恐懼,愛就是失去力量。

    馬林已經忘記了這句話是從那本雜志上看到的,也不記得是哪個哲人說的,但他媽的好像一點都沒錯。他是恐懼張曉楠的。一直以來都是。

    此刻,更甚!

    那一整個下午,他只要想到張云起說的那些話,血液就會凝固,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腦袋處于眩暈狀態,渾身上下都是一種類似于打擺子的顫栗!

    然而,真正叫他絕望的是,當他的情緒慢慢冷靜下來后,又不得不痛苦地承認,不論張云起抱有怎樣陰險的目的,不管張云起說的話是不是故意針對攻擊他,但張云起有一句話沒有說錯:如果你費盡心機追到了一個不喜歡你的女人,那還不如費盡心機也追不到。因為,你的人和你的愛在她眼里注定是卑微的、將就的!

    馬林的心涼已然到了冰點。

    那時候已經輪崗下班了,幾個交警隊的哥們都知曉馬林最近在情場上不大如意,走路時看著他勾著個腦袋一副失魂丟魄的模樣,都心領神會,換了便衣,拉著他去了云海路新百貨大樓的歌舞廳,找妞、跳舞、喝酒。

    喝得酩酊大醉,深夜而歸。

    愛而不得是怎樣的一種感受?

    是念念不忘,沒有回響?

    是拿著鑰匙,插厚厚的墻?

    是明明知道她正躺在別的男人膝下,被日到想吐,你卻還要為她喝得酩酊大醉,深夜而歸,躺在床上,想她想到大腿根濕漉漉的,心里滿是悵然?

    第二日,太陽沒有照常升起。

    馬林照常上班。

    一個成年的男人,總知道愛而不得這樣的事情,就跟吃飯吃出沙子拉屎拉出肛裂一樣,習以為常,不論喜歡誰,愛誰,最終的本質,也不過是在繁華落盡激情消退之后變成搭伙過日子。

    馬林的日子過得還是和往常一樣,每天按時上下班,上街執勤,周末不是跟哥們去打籃球,就窩在家里看《燕京人在紐約》,除去心中的苦悶,他的生活沒有丁點波瀾。

    然而,時間一久,一心想著抱大胖孫子的馬母就有意見了,她見不得兒子窩在家里混吃懶做,隔三差五在他耳朵旁邊嘮叨:“哪有像你這樣談愛的,整日窩在家里,周末也不出去約會,你咋個不去陪人家曉楠呀?我告訴你,剛談愛那會要哄好人家女娃娃,不能冷落了人家……”

    面對母親的嘮叨,剛開始時,馬林還會找各種各樣的借口搪塞,有時下班后,也會故意呆在警隊里熬磨到深夜才回家,晚飯就在外面小餐館隨便解決,裝作一副外出約會的假象,然而,這些行徑終究是敷衍的,表象的,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

    時間一長,他那神經敏銳的母親又開始嘮叨他說:“咋不帶曉楠回家做?你和曉楠關系進展到底咋樣了?每次都說好好好,就是見不著人!”

    馬林終究是個成年男人,有自己的認知和想法,實在厭煩自己的親娘隔三差五就感情問題支使他,給他那么大的壓力,被嘮叨的次數多了,有一次他實在是忍不住,不耐煩地頂了一句:“帶什么帶!張曉楠早就有相好的男人了!以后別提她!”

    這句話對馬母而言,無異于晴天霹靂!

    她驚訝地張大了嘴巴:“這,這是咋個回事?張曉楠有相好的?誰說的?你親眼見到她跟別的男人一起了?那為啥她嬸娘給你牽線做介紹?這不是欺負人嗎?!”

    馬林聽得心里更加郁悶,但又不想對關心自己的母親發火,他只能用一種近乎哀求的語氣說:“媽,這里面的彎彎繞繞一時半會講不清白,這事情怨不得別個,都是我的問題,我知道怎么搞,你就別操心了。”

    馬母怎么可能不操心?

    為馬林討老婆這事,她這個當母親的心都要操碎了!以往別人介紹姑娘,馬林這個嫌棄,那個瞧不上,現在好不容易遇到一個中意的,哪里曉得是一地雞毛!

    只是,馬林的那番話對她的沖擊力實在是太大,緩了好久,她那發昏的腦子才有了些清醒,但她依然想不清白,既然張曉楠有相好的,那為啥還要騷情她兒子?!

    這不是婊子行當嗎?

    馬母越想心里越是不得勁,但看著兒子難受的神情,她又不敢再繼續逼問下去,只好把那一團氣郁結在心口上,煎熬著煮飯炒菜做家務,直到兒子出門后,坐在空蕩蕩的家里頭左右想不明白的她,最后跑到了張曉楠的親叔叔張國祥家討要說法。

    那時候張國祥夫婦都在家,面對氣勢洶洶的馬母,他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好,因為這件事情誰對誰錯現在已經很難厘清,當初做介紹時,張國祥的婆娘也確實不知道侄女張曉楠心里早已有人,后來知道了,也勸過張曉楠,但為時已晚,馬林已經喜歡上張曉楠,他明知道這點也不愿就此罷手。

    在他們看來,既然馬林橫下這條心要這樣,若能叫張曉楠回心轉意那是極好的。但讓張國祥婆娘疑惑的是,既然馬林接受了張曉楠心里有人這一事實,為何這時候還任由他母親上門來為此事討要說法?

    這中間多半是又發生了什么變故。

    張國祥的婆娘心里反復思磨著這些尷尬事,又不好直接向馬母問明情況,她絞盡腦汁找了些面上的話頭嘮了嘮,最后說會把這事兒通知曉楠他爸,等他給一個答復,才把馬母的情緒給穩了下來。其實她們關系很不錯,平日里經常一起打江川字牌,要不然也不會把侄女曉楠介紹給她兒子馬林,只是沒成想到頭來搞得她里外不是人。

    馬母離開后,張國祥婆娘立馬起身去了臥室,她把電話打到云溪村村委會,叫人通知她大哥張國瑞來接電話。侄女終歸只是侄女,她可以勸,但不能說,不能罵,這樁難纏事到底該怎么處置,終歸要張國瑞這個當爸的來決定。

    張國瑞接到電話了解了事情經過后,第一個決定,就是立即往江川市里趕。

    他心里已對女兒充滿了怨氣,上次跑市里和張云峰談過一次之后,那小子明顯已經有些知難而退,他就叫女兒和張云峰再也不要來往了,好好跟馬林相處,早點把婚事定下來,一個是交警,一個做教師,小兩口都是公家人,一起穩穩當當的過日子,多美的生活呀!沒成想!

    哎,作孽呀!

    張國瑞趕到江川市時,已經是晌午。

    天氣陰冷,北風很烈,這樣的天氣,他那咽喉炎就會跑出來作怪。

    這是老毛病了,幾十年下來沒有節制地抽煙導致的,像他這樣從舊社會走過來的苦命莊稼人,整日干的都是賣力氣的活,確實需要卷煙來麻痹精神上的空虛和身體上的疲憊,只是現在年紀大了,身體大不如前,天氣冷的時候,各式各樣的病痛就會找上門折磨他,尤其是喉嚨最愛作怪,從早到晚咳個不停,根本沾不得煙,否則就像往里面灌了鉛水,整個肺都要咳炸,有時他都恨不能一刀把喉嚨給切開把那一堆污物掏出來!

    然而,此時心情陰郁的張國瑞已經管顧不了這些,出了車站之后,他點了一根旱煙棒,提著一袋子新鮮的殺豬菜,邊抽邊咳嗽邊趕往二弟張國祥家。

    路不遠,約莫十多分鐘的車程。

    抵達后,張國祥的婆娘沒急著跟他說那樁事,忙前忙后給他泡熱茶切水果,道:“大哥,我去把曉楠叫過來一起吃飯。”

    張國瑞抽著旱煙棒連著咳嗽了好久,才說道:“把張云峰那小子也叫來。我要和他們兩個當面鑼對面鼓把事厘清楚!”

    張國祥看了眼咳得臉膛發紅的大哥張國瑞,把他擱在桌面上的旱煙袋和自己的芙蓉王都收了起來:“這個旱煙給我抽吧,我去打電話叫張云峰,你也不要這么大的氣,兒孫自有兒孫福,年紀都這么大了,管顧好自己的身體最重要。”

    說完后,張國祥起身走進了臥室。

    上次他打過張云峰家的電話,電話號碼特地記在了電話簿里。找到號碼后,他把電話打過去,等到接通后,他說道:“我是張國祥,你是?”

    “張叔好,我是張云起,有事嗎?”接電話的是張云起,今天周末他在家,一般情況下,張媽和張云峰都在魚粉店里,白天家里的電話要么他和春蘭接,要么沒人接。

    張國祥很直接:“張云峰在嗎?”

    張云起回答說:“不在。”

    張國祥又問:“能不能麻煩你通知他,來我這里一趟?”

    張云起道:“通知不了,他很忙,估計今天也去不了。”

    “忙什么?”

    “忙事業。”

    “曉楠爸上來了,想見你哥一面,魚粉店可不可以歇業一下午?”

    “我哥不在魚粉店,他好像在燕泉大廈的聯盛公司,張叔叔,如果你們有急事,可以去哪里找他。”

    電話那頭的張國祥聽到這話后,沉默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才說:“好,謝謝你了。”

    張云起道:“不客氣。”

    張國祥掛斷了電話。

    張云起沒有放下手里的話筒,他按了幾個數字,撥通了一個電話。

    電話是馬史的。

    馬史在電話里問:“老板,什么事?”

    張云起道:“我在家,開車過來,送我去聯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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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抱歉,前幾天又是生病又是趕工作,昨天星期六本來放假,但坐在電腦前從早上九點做PPT做到晚上九點,累成狗,懷疑人生,但這個沒辦法,我這個工作崗位就是這樣,來了工作就很急,很趕,但昨天總算搞完了,接下來一段日子我努力好好更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