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懷崽以后,我被迫嫁給瘋批大佬 > 第246章 攤牌
  一個聲線清冷的聲音忽然在枯林里響起。

  薄妄站在那里,身形狠狠一震,垂在身側的手猛地捏緊。

  “之綾!”

  姜浮生激動地叫出來。

  所有人朝薄妄的身后望去,薄妄站了很久才慢慢轉身,雙眼幽沉地看過去。

  裹著寒意的風穿過枯林,插在地上的玫瑰花瓣被搖得顫動,倒了一枝,嬌嫩的顏色頓時染上一抹塵埃。

  鹿之綾安靜地站在來路上,烏黑如綢緞般柔軟的長發披肩落下,簪了一枝純黑木簪,身上穿的是改良版的日常古制短衫與褶裙,腰身被收得纖細,紗面輕舞,灰綠與白,似竹葉開始泛黃的過程,很美,很柔,卻缺少生機。

  她捏著手機,一張臉雪白干凈,雙眸定定地看向薄妄,仿佛透著幾分輕松,又透著幾分決絕。

  她一步一步往前走去,在薄妄迫人的注視下走到地坑旁。

  鹿之綾往下看一眼,眸光驚得顫了顫。

  她偏開視線,看向姜浮生那張慘白的臉,聲音算得上鎮定,“李明淮,帶浮生走,她沒見過這些,幫她找個心理醫生開導下。”

  李明淮看一眼薄妄。

  薄妄面若寒霜,目光幽幽地朝他看過去,大有他敢走一步必死的意思。

  李明淮有些僵住。

  鹿之綾低眸看向他,“去吧,我在這里。”

  “不要,之綾……”

  姜浮生惶恐不安地看向她,大少爺已經知道所有的事情,她留下來會遭折磨的。

  李明淮皺了皺眉,要是鹿之綾都拿妄哥沒辦法,那他們這里沒有人再制衡妄哥,這么想著,他果斷拉著姜浮生站起來。

  活死人立刻上前去攔。

  鹿之綾看過去,活死人彼此對視一眼,默默放下手來。

  嫂子加油,搞定妄哥!

  姜浮生還不肯走,被李明淮半摟半抱著強拖著離開。

  鹿之綾看著那幾朵在寒風中搖搖欲墜的黃色玫瑰,目光有著放下一切的平靜。

  老太太給她打電話,說姜浮生被薄妄要去來帝江庭幫傭時,她就猜到有些事情兜不住了。

  薄妄不喜歡別人到他的頂樓來。

  她猜來猜去,只想到這一處他提過的蛇林,進來時又摸不到方向,打了浮生的電話,憑著敏銳的聽力才找過來。

  也好。

  到這一步,她也受夠謊言。

  她緩緩抬起臉對上薄妄那雙眼,那里,裹著長夜,也裹著冰雪。

  “我來說,我什么都告訴你,你別傷害浮生,所有的一切都是我逼著她做的。”

  鹿之綾開口,聲音還是柔的,但只剩了平淡。

  她的臉上再也沒有平日的溫柔笑意。

  薄妄低眸盯著她,眸光結霜,“你的眼睛什么時候復的明?”

  她就站在地坑邊上,沒有心虛地避開他的視線,而是更加專注地凝視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回復,“在你要生剖我的那天,在你決定娶我的那天。”

  聞言,薄妄的瞳孔猛地一縮,心臟像是突然間被人生生剜下一塊肉來,也不是痛,是一種死亡瀕臨的感覺。

  他很熟悉。

  可她明明什么都沒做,只是回答了他的問題。

  忽然間,他不想問下去。

  可鹿之綾決定不再隱瞞,她繼續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天我的眼前突然有了白光,可我還是沒看清你的樣子,被你們薄家控制的三天里,我的視力才完全恢復。”

  天光漸漸暗下來。

  地坑里群蛇舞動,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聲響。

  “然后,就發生了黑桃會所的事情。”

  她的長睫輕動,回憶著當初的點滴,“那次是我不對,我沒有搞清楚狀況,誤會你的身份才會貼出那兩朵花,但我可以發誓,我沒有任何侮辱你的意思。”

  “然后呢?”

  薄妄終于控制不住開口問道,看向她的一雙眼開始發紅。

  “然后,我撒了一個彌天大謊。”鹿之綾道。

  “什么謊?”

  他問得平靜,任由那股瀕死的感覺吞沒全身。

  鹿之綾站在那里,凝視著他的雙眼,“我騙了一個人,我騙他,我愛他。”

  薄妄脖子上的青筋卻驟然賁張起來,他伸出手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把她帶到身前,看她的眼似剎那被血色覆蓋,獰出血絲,“鹿之綾,有些話說出口就收不回去了,懂么?”

  他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來,聲音卻抑制不住地抖。

  懂啊。

  怎么能不懂呢。

  她垂著雙手,沒有任何的反抗,任由他掐著自己的脖子。

  換了幾個月前,她怎么都不敢說實話,但現在,她清楚,他不會再要她的命。

  他掐住她脖子的手,他眼中濃烈的戾氣,都更像一種虛張聲勢。

  她沉默地看著他,目光透著平靜的悲傷,為他,也為自己。

  枯林上方的天空徹底暗了,地燈一盞一盞接連亮起。

  活死人們,默默牽著藏獒退去。

  “《初生》的畫。”

  薄妄問她。

  “我在薄家看到的,我小時候不喜歡畫畫,更不會去看畫展。”鹿之綾回答的全程都凝視著他的眼睛,給他唯一一次徹底的真誠。

  薄妄握住她脖子的手發抖收攏,繼續問,“所以從那時候開始,你和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假的?”

  “大部分。”

  她坦誠。

  大部分……這和每一句都是假話有多少的區別?

  薄妄咬了咬牙,“好,這次你騙完了,又為什么要和我說什么去接觸光,讓我活到光里去?你又貼錯東西了?”

  黑桃會所一事后,他已經不懷疑她,她明明可以全身而退。

  可她是一而再、再而三地來招惹他,直到他上鉤。

  聞言,鹿之綾道,“因為我差點因為薄家的爭權奪利而沉江,奶奶要培養我肚子里的孩子,這孩子注定很難出生,即使出生也要頂著所有勾心斗角的戲碼。”

  薄妄聽明白她的意思,“所以,你讓我去爭,你讓我沖到前面,這樣,就沒人去打你兒子的主意。”

  “不止。”

  鹿之綾注視他的眼睛,一五一十地坦白,“我主動去和奶奶交易,我把你引上正路,奶奶給我贖回江南老宅。”

  聞言,薄妄笑了,“你還真是好處撈盡,做盡利益最大化的選擇。”

  枯林里涼薄的光投射到他身上,連地上拉長的身影都像被風吹得戰栗。

  “……”

  事情是自己做的,鹿之綾沒什么好反駁。

  “然后呢,還有什么?”薄妄想了想,道,“你的病也是假的?你嫌我臟,不想讓我碰你?”

  “不是,是我想走了。”

  “……”

  薄妄臉上嘲弄的笑意甚至還沒有收斂,就聽到她這么輕飄飄的一句。

  他看著她,耳邊轟鳴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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