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紅樓之挽天傾 > 第七百五十八章 崇平帝:加封賈珩為太子太保……
  就在賈珩在江南大營整軍之時——神京城中

  大明宮,含元殿

  殿中群臣正在議事,隨著秋糧征收之事逐漸占據了大漢政治生活的主題,加上北疆的米糧銀餉再次需要籌運,近來頻頻召集內閣以及軍機處舉行廷議。

  下方的內閣首輔楊國昌,蒼老面容上浮起一抹冷意,拱手道:「圣上,南京戶部侍郎譚節上奏,江南之地入夏以來,雨水偏多,影響糧食收成,請求圣上酌情蠲免今年漕糧數額。」

  如是那小兒在南方吃了敗仗,想來圣上對小兒印象也能有所改觀。

  崇平帝沉聲道:「如今北方邊軍亟需運糧,江南輸送的漕糧一粒都不能少。」

  楊國昌拱手道:「老臣這就向南京戶部行文,催促運糧。」

  楊國昌奏事而畢,返回朝班,此時已是近晌時分,一眾朝臣腹中饑腸轆轆,都想著等崇平帝說著散朝。

  崇平帝目光掠向下方的一眾朝臣,目光停在軍機處為首的兵部侍郎施杰臉上,問道:「軍機處,金陵方面可有奏報遞送過來?」

  施杰連忙應道:「回稟圣上,這幾天金陵方面的奏疏還未遞送過來。」

  因為南方鎮海軍水師覆滅的消息在京中傳的沸沸揚揚,崇平帝一時間又沒有收到賈珩的飛鴿傳書,心頭難免焦慮了一些。

  只當是賈珩,另外寫了一封奏疏,以便具細錄事,呈遞至京。

  崇平帝一時默然。

  就在這時,殿后隔著垂掛的珠簾,一個內監探出頭來,對著正在崇平帝身旁侍奉的戴權使著眼色。

  戴權情知有事,向著內監而去,從中接過盛有箋紙的錦盒,面色微頓,連忙向著崇平帝返回。

  「陛下,永寧伯的飛鴿傳書。」

  崇平帝聞言,從戴權手中接過箋紙,迫不及待地翻閱,道:「好,不愧是子鈺!」

  此言一出,下方的幾位內閣閣臣以及朝臣臉色微變,暗道,這是怎么一說?

  崇平帝放下箋紙,看向下方一道道期待和疑惑的目光,說道:「方才,賈子鈺遞送來的飛鴿傳書,八月十六,官軍在海門取得大捷,虜寇已被擊潰,一戰斬獲女真三百,俘虜海寇四千,東虜不敢再乘船進逼金陵,詳細軍報,將在今日以六百里加急的快馬遞送而來。」

  因為飛鴿傳書可以傳遞的信息量有限,故而箋紙上文字不多,但好在這時候還有文言,雖然賈珩不懂香農的信息論,但借助后世諜戰知識,對信息的簡單編碼還是知曉一些,盡量在信息失真度和簡單壓縮之間取得平衡。

  不過,信鴿在路上因為天氣,還是受到了一些影響,原本還能早到一些,不想現在才到。

  此言一出,含元殿中宛如掀起了驚濤駭浪,難以置信。

  這才多久,這永寧伯又取得了一場大勝?真就是武運長虹,百戰百勝?

  而就在眾臣心思各異之時,楊國昌身后不遠處的國子監祭酒劉瑜中,眉頭緊皺,目光閃了閃,手持笏板,出班而奏,開口道:「圣上,鎮海軍是在八月十五日覆滅,虜寇次日為江北大營水師,這飛鴿傳書會不會.....」

  嗯,劉瑜中分明是受到了當初「賈子鈺巧識假捷報,崇平帝暈厥熙和宮」、「賈子鈺赤膽表忠心,宋皇后雪峰突受襲」等回目的影響,福靈心至,心智開動,想要識破著飛鴿傳書的真假。

  而劉瑜中之言,顯然也起了一些作用。

  禮部侍郎龐士朗面色頓了頓,沉聲說道:「劉老大人所言不無道理,會不會已經大敗,那虜寇故意以此遲滯我朝廷決策應對?」

  這番言語以出,殿中群臣面面相覷,想了想,好像也不無可能。

  「當初河南之戰不就

  是如此?假捷報一事,意欲擾亂我中樞視線。」這時,刑部侍郎岑惟山點了點頭,面色凝重說道。

  崇平帝:「???」

  這幫人是故意的嗎?提著昔日之事,揭著傷疤?

  「這是錦衣府專門訓練的信鴿,通過幾次信鴿才將信息傳輸,豈能作假?」崇平帝忍著心頭的怒火,沉聲說道。

  劉瑜中卻執拗說道:「圣上,微臣以為從謹慎計,還需再等后續奏疏來報,左證其言。」

  崇平帝瘦松眉下的目光看向國子監祭酒,一時間心頭又想氣,又想笑。

  這個劉瑜中,是讀書讀迂了嗎?

  但劉瑜中此言,卻在科道言官當中頗得認同,一時間,幾位掌道御史紛紛出班附和。

  崇平帝面色沉靜如淵,看向楊國昌,道:「楊卿,你以為呢?」

  「圣上,捷報之事,還是需等奏疏來報才是,如是捷報,相慶猶為不晚。」楊國昌拱手道。

  「韓卿。」

  韓癀遲疑了下,原本不想回答,但架不住天子那一雙咄咄逼人的目光,只得硬著頭皮道:「微臣以為,軍國大事,謹慎一些總不會出錯。」

  崇平帝默然片刻,一時無言。

  方才說是問著捷報,其實是問著齊浙兩黨對賈珩的態度,果然因軍機處升格,他逐漸器重子鈺,齊浙兩黨的官員開始形成了一種隱隱的排斥共識。

  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就在殿中眾臣在片刻的安靜之時,忽而,從含元殿外的丹陛上,一個年輕內監匆匆跑來,氣喘吁吁地進得殿中,額頭和鬢角還有汗水,手中捧著一個錦匣,高聲道:「陛下,永寧伯的軍情急遞密疏遞送過來。」

  因為崇平帝曾特意交代過,如是有了賈珩的軍情密疏,應第一時間遞送至宮,不管他當時在做什么,都要前來奏報,而經過快馬趕來的奏疏,終于到達神京城中。

  那內監此言一出,殿中倏然一寂,一眾朝臣心頭大驚。

  「戴權。」崇平帝吩咐道。「奴婢在。」

  戴權應著,拿著拂塵,從金鑾上過來,從那年輕內監手中接過密匣,迅速打將開來,從中取出一份奏疏,轉身小跑呈送給崇平帝。

  在殿中文武群臣的矚目下,崇平帝這時接過奏疏,展開閱覽著奏疏文字。

  相比信鴿的文字簡短,奏疏錄載戰報的敘事無疑更為詳實、充分,其中細致記錄了鎮海軍敗后,賈珩前往通州衛港相援,而后在通州衛港收拾殘軍,以強硬手腕整肅軍紀,激勵將校,也提到了關于殺敵的將校封賞事宜。

  而后就是賈珩領水師出擊虜寇水師,在海門一戰與敵接舷而戰,大勝虜寇,正白旗的旗兵三百為

  官軍殲滅,此外還俘虜了海寇四千眾,可謂大獲前勝。

  崇平帝看完,重又閱覽一遍,面頰潮紅,在鈐印以及簽名所在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確認無疑后,心頭更是欣喜。

  嗯,劉瑜中方才的一番話,終究也讓這位天子強迫癥犯了一下。

  畢竟,同樣的坑,真不能跌倒兩次了,會羞愧而死的。

  崇平帝見均無異狀,將奏疏拿起,面上喜色難掩道:「戴權,拿給諸卿看看。」

  這次,絕不會有假!

  戴權聞言,連忙接過奏疏,向著楊國昌以及韓癀等人過去。

  不大一會兒,眾臣傳閱起來,面上多見著震驚。

  還真讓永寧伯打勝了?

  崇平帝看向拿著奏疏端詳的劉瑜中,問道:「劉卿,可還看出什么疑點沒有?

  這滿朝文武不是人人都是子鈺!

  劉瑜中拿著奏疏,見無異狀,一時面色悻悻然,遞給一

  旁的大理寺卿王恕,朝著崇平帝拱手道:「微臣愚鈍,辨別不出真假。」

  崇平帝看向軍機處的施杰,問道:「施卿呢?施卿先前也瞧過了奏疏,可知真假?」

  說來,也是因為上一次被假捷報傷的太深,崇平帝這次索性豁將出去,問著下方的一眾朝臣,似乎潛意識中想要通過這種方式洗刷著當初的恥辱。

  施杰拱手道:「圣上,奏疏留有永寧伯先前約定的暗號印記,以此作為密疏真假,微臣確認無偽。」

  此言一出,劉瑜中面色微震,而楊國昌臉上陰沉下來,心頭微驚。

  內閣次輔韓癀眸光同樣瞇了瞇,這賈子鈺真是心機深沉,樞密之臣,還有約定暗號印記?

  崇平帝聞言,心頭也劃過一道亮光,恍然道:「施卿這般一說,朕好像也想起來,子鈺當初提及,軍機處密疏錦匣所載軍政樞務,系為機要,不可外泄,故奏疏當有相約暗號,朕方才一時倒是忘了,就在奏疏的花紋中,以鳥紋相點,長短.....」

  先前,子鈺是給他提及過,后來政務繁忙,他方才竟沒有想起來。

  施杰連忙臉色一肅,打斷說道:「圣上......此法不可常泄。」

  崇平帝點了點頭,道:「朕一時忘情,施卿提醒的是。

  這等機密相約之法,的確不好公之于眾。

  而下方群臣,聽著君臣二人幾乎一唱一和,敘說著軍機處的機密奏匣的關要,都是一臉懵逼,這還有什么是他們這些軍機處之外的臣子,不知道呢?

  崇平帝看向下方群臣,道:「諸卿,軍國樞務,事關社稷危亡,通傳往來,不得不行之以機密之法。」

  心頭卻有難以言說之感。

  子鈺真是謀國之臣,深謀遠慮,如是當初兵部遞送公文軍報,也有機密之法,豈會出現先前假捷報一事?

  下方眾臣已經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內閣次輔韓癀心頭嘆了一口氣,天子愈發倚重軍機處,他們這些內閣閣臣反而愈發遠離樞務,這是大壞國之常法!

  就在群臣心思各異之時,崇平帝道:「諸卿,賈子鈺這次領水師取得海門大捷,一戰而勝虜寇,更是將女真正白旗的旗丁蕩滅,功勞不小,不得不賞。」

  群臣聞言心頭又是一驚。

  圣上又要給那位賈子鈺晉爵,如是因尺寸之功而封侯,將來賞無可賞,這還得了?

  這時,內閣首輔楊國昌猶豫片刻,出班拱手說道:「圣上,永寧伯才升一等伯不久,圣上對其恩遇殊隆,正是永寧伯提攜玉龍,涕感皇恩之時,豈可因小功再賞?」

  崇平帝道:「楊卿,永寧伯擊潰海寇,豈能有功不賞?」

  禮部侍郎龐士朗從班中出來,沉聲說道:「圣上,此功雖有可稱道之處,但絕不足以封侯!昔日太祖定下成制,非于社稷有大功不得封以公侯,太宗朝曾有在西南、西北立下大功之人,最高也不過封侯,臣請圣上三思。」

  吏部侍郎方煥拱手道:「圣上,國家公爵名器,事關祖制成法,豈能因尺功而壞?常言始作俑者,其無后乎,臣素愚鈍,唯請圣上三思。」

  這時,刑部侍郎岑惟山同樣拱手道:「圣上,永寧伯年不及弱冠,自出仕以來,從一介白丁而至超品伯爵,圣恩隆重,亙古未有,正是其庶竭駑鈍,報效社稷之時,如是一賞再賞,爵位晉無可晉,臣以為也非長久保全之道。」

  而這時,隨著龐士朗以及刑部、吏部兩位侍郎站將出來,另外一位吏部侍郎周廷機也拱手出班陳奏。

  都察院隊列中的掌道御史,以及六科言官紛紛出班附和,引經據典,各種角度論證賈珩微功不足以封侯。

  左都御史許廬雖未出班

  附和,但也留意著崇平帝的動靜,如是提出封侯,顯然也會上疏反對。

  秦業看向一個個出班反對的廷臣,眉頭緊皺,心頭嘆了一口氣,放眼望去,子鈺在朝堂上的敵對之人。

  他為老丈人還有些不好出言支持。賈政見著這一幕,同樣暗暗著急。

  當初史家賢弟在西北所立的功勞,好像也沒多顯著,一樣封侯,現在子鈺怎么就封不了侯?

  崇平帝看向下方一眾相請的臣子,面色漸如鐵石冷硬,平靜無波的聲音帶著幾許慍怒,道:「朕何時說過要封永寧伯為侯?」

  龐士朗、岑惟山、科道言官:「....」

  不是,這反應過激了?可天子方才明明一副興致盎然的模樣?

  崇平帝冷聲道:「據奏疏所言,女真親王多鐸仍在江海之上竄逃,仍有可能興海寇前來犯我大漢海境,今永寧伯提調江南江北大營水陸兵馬,整飭武備,以御虜寇,尚有不少仗要打,縱是敘功晉爵,也要等海晏河清,戎事大定!至于所謂驟賞為侯,一賞再賞云云,向使賈子鈺能一年蕩滅東虜,縱布衣而至郡王,朕何吝之有?」

  天子此言一出,整個含元殿中鴉雀無聲,旋即,眾臣心頭皆是一震。

  不過話說回來,真是蕩滅東虜,封個郡王毫無問題。

  崇平帝目光逡巡過下方眾臣,沉聲道:「諸卿,如今賈子鈺已為永寧伯,仍可加官先予褒獎,薄酬其功,況據朕所知,其家祖先人尚無追贈,朕于心何忍?」

  說白了,就是封侯的功績顯然不夠,但可以追贈先人,本人加官。

  禮部侍郎姚輿想了想,手持笏板,出班奏道:「圣上,永寧伯之母已追封超品誥命夫人,嘉茂懿德,其父尚未封贈,當予追謚。」

  因為,在賈珩的官方履歷所引用的《辭爵表》中,是賈珩之母將其含辛茹苦養大,故而當初追贈為超品誥命夫人。

  而且,事實上,封贈誥命往往都是給母親、夫

  人,至于對父親,一般封贈不太常見,但也不是沒有。

  崇平帝沉吟片刻,道:「禮部議一個美謚,追贈賈珩之先考以彰遺德,另,內閣擬旨。」

  說著,目光看向韓楊二人。

  「微臣在。」內閣次輔韓癀,手持象牙玉笏,出班而奏道。

  楊國昌見此,忍著心頭的一股煩躁,也手持象牙玉笏,拱手應道:「老臣在。」

  此刻的內閣,因為趙默還在北返路上,齊昆尚在巡鹽,僅僅剩下首、次二輔,齊浙兩黨,涇渭分明。

  崇平帝目光逡巡過群臣,朗聲說道:「加封永寧伯、兵部尚書賈珩為太子太保,此官銜仍不足酬其功,待平靖海疆之后,另有功勛,再行敘功晉爵。」

  先前,賈珩為河南總督之時曾加兵部尚書,當時勉強官居從一品,但卸任總督之時,其實文官職銜仍然只有正二品,這也是整個大漢文臣在未入閣之前的最***職,即正二品已是頂點,但加太子太保之后,就常為從一品。

  如果不是年齡太小,而且大漢已經授予兵部尚書李瓚為少保,說不得會加個少保。

  而李瓚入武英殿大學士的從一品加官,同樣是太子太保。

  而崇平帝的意思,先加個官銜,這次功勞先記著一部分,等攢夠了封侯功績,自是要給賈珩晉爵,畢竟這次打的是東虜,并且殲滅了滿萬不可敵的三百正白旗旗丁。

  楊國昌以及韓癀聞言,面色都是陰云密布,拱手道:「臣等,謹奉詔。」

  文臣加官從一品太子太保,可比從一品的武官都督同知貴重多了,地位堪比內閣大學士,至于追贈先考,更是光耀門楣。

  這永寧伯勢頭太猛,的確是壓不住了,而

  且其倡建的軍機處也需尤為警惕,齊浙兩黨最近也要收攬知兵人才,楔進軍機處才是。

  崇平帝說完,心緒也有幾許激動,感慨說道:「賈子鈺這一仗打的好,官軍鎮海軍水師先敗后勝,可見不是我陳漢水師不堪為戰,而是缺乏得力將帥統帥軍兵。」

  這幾天,心底深處那不可示于人的一絲焦慮,徹底消散,子鈺果然沒有讓他失望,哪怕是對上東虜,依然節節勝利甚至可能是其并不太擅長的水戰。

  殿中群臣此刻聽著天子的欣喜之言,心頭就有些復雜莫名。

  而下方的秦業聞聽天子嘉勉封官之言,面上有著振奮之色。

  賈政同樣欣喜難言,在這莊嚴肅穆的含元殿中,終究忍住了手捻胡須的沖動,心頭只有一個念頭。

  太子太保,這等官銜非德高望重的社稷之臣不可授官,子鈺他如此年輕,名留青史,百代流芳,按著這個勢頭,說不得將來配享太廟,永受香火供奉。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