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紅樓之挽天傾 > 第七百五十章 楊國昌:賈珩有點兒東西,但……不多。
  神京城

  隨著朝臣陸陸續續出了宮苑,虜寇擾亂江南的消息,也隨之擴散至神京城中,一時間,整個神京城都籠罩在一股驚訝莫名中。

  東虜聯合海寇攪亂江南之地,這東虜還真是無孔不入!

  因為在一眾神京百姓的印象中,東虜這幾年在薊州鬧的利害,朝廷一直在吃敗仗,怎么也不會到了繁華喧鬧的南方才是。

  更讓神京士民官吏驚訝之處在于,鎮海軍水師遇上東虜已然大敗,領兵的節度使甄鑄被人生擒,那豈不是說金陵危殆?

  這是繼河南之亂后,又一次引起神京百姓矚目之事。

  而后沒有多久,也不知誰在神京傳揚著,永寧伯賈珩就在揚州駐節,統領著江北大營的水師,要與虜寇決戰。

  魏王府

  魏王陳然坐在軒室之中,隔著一方小幾坐著其舅宋璟。

  此外,還有一個青衿藍衫、文士模樣的中年人,神態安靜,品茗不語。

  其人名為鄧緯,現為魏王府長史,算是宋璟幫著陳然招募的文士。

  「舅舅可聽到京里的消息?」陳然劍眉之下,目光熠熠地看宋璟,詢問道。

  宋璟點了點頭,道:「甄家這次完了,甄家老四吃了敗仗不說,更被虜寇俘獲,可謂丟人現眼,圣上震怒,在廷議上罵其為蠢材,如非本人生死不知,只怕當場就要發落,但要不了多久,甄家必受連累。」

  陳然目光閃了閃,說道:「舅舅,甄家老太君聽說也快不行了,父皇又深惡甄家,等甄老太君一去,想來緊接著清查鹽務,就是徹查體仁院和三大織造局,到時金陵體仁院空缺」

  從小在宮中長大,內務府和體仁院(三大織造局)都是油水豐厚的位置,而體仁院先前就掌控在重華宮方面,與江南的鹽運司算是獨立的小金庫。

  宋璟道:「殿下放心,我會盡力謀劃此事。」陳然道:「那楚王兄那邊兒?」

  宋璟放下茶盅,搖了搖頭說道:「甄家受此波及,楚王府未必受了波及。」

  陳然聞言,默然片刻,問道:「舅舅,怎么說?」宋璟道:「縱然甄家被抄,財貨被追繳,因為太上皇之故,還有北靜王妃和楚王妃在,甄家頂多衰落,除非查出體仁院每年輸送大量銀子給楚王府,圖謀不軌,圣上才會厭棄,暗暗記下此事,不過」「不過什么?「陳然凝眸問道。

  宋璟卻沒有回答,而是目光炯炯地看向鄧緯,道:「不過,想要查出一些逆事,有一個人很是關鍵,鄧先生,以為這個人是誰?」

  「永寧伯。」鄧緯放下茶盅,輕描淡寫說著,輕輕開口道:「永寧伯為錦衣都督,又是天子幸臣,如能以其為刀,甄家必然能夠讓楚王一同落水,不過此人心思莫測,不會如我等所愿。」

  陳然聞言,喃喃道:「賈子鈺。」

  當初本來以為,賈子鈺從河南平叛歸來,能夠將五城兵馬司的差事交予他,最終雖然也交給了他,但與他想象的不一樣。….或許,母后所言也有一定道理,有賈子鈺掛著名,將來有什么事也能讓子鈺拿主意,真正論起來,賈子鈺娶了咸寧以后和他還要親近一些。

  宋璟道:「不過,據我所知,甄家老四如今捅了這么大簍子,賈子鈺也不會再幫甄家了,況且先前江南大營整飭一事,竟由兩江總督府操持,此事頗為蹊蹺,我懷疑甄家壞了永寧伯還有圣上的整軍大計。」陳然遲疑片刻,低聲道:「現在虜寇來襲,永寧伯總要打退了再說,如是大敗」

  「不可能。」宋璟與鄧緯幾乎異口同聲說道。

  「不勝還好說,畢竟他從未說精通水戰,但大敗應不至于,事到如今,王爺切

  不可小覷永寧伯。「鄧緯提醒道。

  宋璟解釋道:「這等剛剛封爵的武勛,如是酒囊飯袋,先前就不會速定河南之亂,如是在北面還不好說,東虜精騎馳騁草原,但現在東虜不可能乘船大舉而來,真正的女真人應該不多。」

  相比江南兩位兵部侍郎以及沈邡還存在著「賈珩大敗,那樣就是大家一樣爛」的心思。

  神京城中,哪怕是楊國昌,已然因為河南一戰前后的假軍報,形成了一種基本的認可。

  賈珩有點兒東西,但不多。

  這等戰事應不會出大問題,再不濟,起碼能維持個不勝不敗。

  甄鑄,那是什么阿貓阿狗,靠著甄家的裙帶關系為將,不敵虜寇的水師,吃上一場大敗很正常,但永寧伯頂多是戰事不利,僵持不下。

  但真到了那時,并不妨礙大家看笑話,《平虜策》的倡言著,說著水陸并進,結果不通水戰。

  此刻,坤寧宮中,宋皇后正在與端容貴妃招待著到來的晉陽長公主以及李嬋月,此外還有宋璟的妻子沈氏,以及宋璟的女兒宋妍。

  因為前日中秋佳節之后,又是宋皇后的誕辰,宮中歡慶六宮之主的生日,殿宇上布置的紅色綢帶倒未撤去,看著頗有幾許喜慶。

  說來也巧,宋皇后的生兒則是八月十六,也就是過了中秋的第二天,而秦可卿的生則是八月十四,在八月十五成的親。

  前些時日,宮中幾家誥命,都陸續遞送了生兒禮送至宋皇后所在。

  宋皇后今日著一身淡黃底色鳳凰刺繡衣裙,嫻靜而坐,烏青郁郁的秀發梳著桃心髻,發髻之間別著珠釵點翠,珠輝玉麗,耳垂上配著耳環,那張雍美豐艷的臉蛋兒,秀眉彎彎,艷如桃李,芳華絕代。

  秀頸之上的翠項鏈熠熠而閃,映襯的肌膚白膩一如梨蕊,對襟衣裙下的豐盈雙峰,宛如十五之月。

  渾然不似虛歲三十六,養育過兩子的婦人,溫柔以待的歲月,似乎除卻給這位麗人留下幾許母性的***韻味,再無其他痕跡。

  宋皇后嫣然一笑,玉容艷若桃蕊,看向李嬋月,柔聲說道:「嬋月,你和你姐姐最近跳舞學的怎么樣了?」….小郡主穿著藕荷色長裙,頭上梳著丫髻,空氣劉海兒下的眉眼有些羞澀,柔聲道:「就是抽時間學,舅媽這幾天有些忙,不過已經學了五六種舞蹈了。」

  等小賈先生回來,想來也能多看幾種了。

  「咸寧她從小就學著,學了不少曲目,你有什么不會的,可以問著她,反正你們兩個平常待得久ー些。「端容貴妃目光盈盈如水地看向李嬋月,淺笑說道。

  以后兩個人就如她和姐姐一般,共侍一人,嗯?這個比喻不恰當,總之,兩人以后是一輩子的事兒。

  不遠處的晉陽長公主,一襲朱紅衣裙,蛾髻云鬢,玉容姝美,一只纖纖玉手端著一個茶盅,遞至唇邊,輕輕抿了口,目光似笑非笑地看向端容貴妃。

  問著咸寧?是想讓嬋月以后安心做小?

  咸寧公主柔聲道:「母后,嬋月現在已經跳的很好了。」

  兩個人要做一輩子的姐妹,平常原也就親密一些,嬋月以后需要她教的地方多著呢。

  宋皇后看向宋璟的夫人沈氏,目光落在那身著粉裙,容顏俏麗的小姑娘,盈盈笑道:「弟妹,也可讓妍兒跟著咸寧學舞蹈。」

  宋妍是宋皇后的侄女,年方十三,生的眉如新月,面如梨蕊,肌膚更是雪白粉膩,相比宋皇后姨侄女的咸寧公主,面龐線條以及氣韻更多遺傳親生母親端容貴妃清麗的眉眼。

  宋妍的相貌五官,則有幾分像著姑姑宋皇后閨閣時的樣子,青春版宋皇后。

  正如晴為黛影,襲

  為釵副,香菱容貌品格像著可卿,賈母像湘云(這個劃掉事實上這種氣韻相似一二許,雖然罕見,但也并非沒有。

  沈氏笑道:「皇后娘娘,我們家妍兒有些害羞,可能學不來跳舞。」

  宋皇后笑了笑,看向神色略有些局促的小姑娘,仿若看到了多年前自己的影子,柔聲道:「我像她這般大時,也是文靜害羞,等大了就好。」

  后來的麗人進了宮,原本的宋家大小姐已經死了,只剩下鈕鈷祿嗯,是宋才人、宋妃、宋皇后。

  宋妍抬起螓首,明眸宛如一泓清泉投向宋皇后,那張妍麗玉容上見著幾許嬌羞和靦腆。

  宋皇后轉而看向咸寧公主,問道:「說來,子鈺去江南也有段日子了,中秋前可曾寄來書信?」

  她是知道咸寧與賈子鈺兩人關系頗為親密,先前佳節應該通著書信。

  咸寧公主也不扭捏,柔聲道:「回母后,先生前日送了一封,說會送一些南省的特產過來,還在路上呢。」

  晉陽長公主輕笑道:「送著什么土特產?難道是吃的?」

  咸寧公主看向晉陽長公主,心道,姑姑又不是沒有,偏偏來問。

  晉陽長公主道:「皇嫂,南省那邊兒倒是有好吃的,金陵的鹽水鴨,也有幾年沒吃到了,皇嫂當年不是去過金陵?」….麗人早年也是隨著隆治帝去過金陵的。

  宋皇后笑道:「難為晉陽你還記得,記得那時候還是隆治二十五年,我和妹妹去金陵隨著父親辦事,后來遇到了陛下。」

  那一年,她十八歲。

  在金陵如柳絲隨風紛飛的煙雨中,與妹妹一同游著玄武湖,然后遇到了陛下,陛下那時候是微服私訪,好像是下雨了,然后同乘一船。

  不想,現在都許多年了,當年的雍王成了富有四海,至尊至貴的天子,但當年的金陵煙雨,卻好似漸漸在記憶中模糊。

  一入宮門深似海,當夜至三更,涼衾微寒,孤枕難眠,心底那抑制不住的寂寞和幽怨,恍若水草一般纏涌身心。

  晉陽長公主卻沒有想到自己隨意一句話,勾起了宋皇后心底那一絲悵然若失的復雜情緒。

  咸寧公主凝眸看了眼在一旁嫻靜而坐,含笑不語的魏王妃嚴以柳,柔聲道:「母后,這幾天魏王兄還有嫂子忙著去大慈恩寺降香祈福,我和嬋月在宮中也沒什么事兒,想著一同過去,給母后還有太后祈福。」

  宋皇后聞言,將芳心之中的瑣碎心思壓下,轉眸看向嚴以柳,卻見淺紅色衣裙的少女連忙將目光投將過來,問道:「先前聽陛下說,你父親這兩天應該回京了。」

  「還在路上,就在這兩天。」嚴以柳低眉順眼說道。

  南安郡王嚴燁與保齡侯史鼐在西北查邊,經過大半年,幾鎮邊軍業已整頓完畢。

  至于北靜王也被崇平帝以詔旨召回,不日就將返回京城,雖然對大同的經歷頗為不甘,但也無可奈何。

  宋皇后柔聲寬慰幾句道:「南安郡王是國之重臣,現在整軍功成,載譽而歸,你父皇以后也是要重用的。」

  當初之所以與南安郡王家聯姻,就有借重其在兵權之意。

  嚴以柳聲音清越,道:「嚴家累受皇恩,為國分憂,原是分內之責。」

  宋皇后點了點頭,笑了笑道:「你能這般想,也不枉與然兒喜結連理。」

  本來以為這個兒媳婦出身武將之家,性情上會有些強勢,但這段時間看看倒也溫柔文靜。

  嚴以柳螓首微垂,點頭應是。

  心頭卻嘆了一口氣,這就是天家,她終究是兒媳,比起咸寧公主、清河郡王這等親戚,難以做到自如說笑。

  正在這時,內監以及女官的聲音傳來,道:「陛下駕到。」

  正在說話的幾人紛紛起得身來,看向在內監簇擁下的崇平帝。

  見天子神色不好,宋皇后款步盈盈走得近前,面帶關切之色,喚道:「陛下。」

  端容貴妃、沈氏、晉陽長公主過來見禮。

  咸寧公主、嚴以柳也過來行禮,口中喚道:「兒臣(兒媳)見過父皇。「

  崇平帝道:「都平身吧。」

  六宮都總管太監夏守忠,連忙很有眼色地搬過來一個繡墩,白凈面皮上堆起諂媚笑意:「陛下請。」….戴權瞥了眼夏守忠,心頭冷笑一聲。

  崇平帝坐將下來,聲音低沉道:「子鈺剛剛送來急遞,江南出事了,水師遇上了女真人還有海寇,折損大半。」

  此言一出,宋皇后玉容微變,手中捏著的手帕都緊了緊,問道:「陛下,那子鈺他現在怎么樣?」

  什么?子鈺這是吃了敗仗?

  這可真是…………

  晉陽長公主手中的茶盅微微一頓,輕聲道:「皇兄,先前子鈺不是奏報,正在揚州整飭鹽務,江北大營剛剛接手,怎么會與虜寇的交手,還有這些虜寇怎么到得江南?」

  因為小郡主與賈珩的關系,眾人都只當是岳母關切女婿。

  而另外一個岳母,端容貴妃柳葉細眉之下,流溢著冷艷氣韻的臉蛋兒抬起,定定地看向崇平帝。

  他?

  咸寧公主也秀眉凝了凝,輕聲道:「父皇,先生

  李嬋月將一雙星眸投將過去,只是嚴以柳臉上見著疑惑,沈氏摟著自家女兒宋妍,凝眸看向崇平帝。

  崇平帝冷聲道:「這次是江南大營,甄鑄這個蠢貨,被沈邡保舉為鎮海軍節度使,領著近萬水師,卻被東虜一擊而潰,致使水師大敗,子鈺現在還要給他收拾爛攤子!」

  宋皇后聞言,心下稍稍松了一口氣,她方才還以為…………子鈺如是吃了敗仗,這咸寧可怎么辦?

  其實,這也是賈珩功業還未堅若磐石,還經不起一場敗仗,剛剛封伯,只能說剛剛嶄露頭角。

  一旦吃了敗仗,根基都會動搖,四面八方潛伏的敵人,就會如餓狼一般瘋狂撕咬過來。

  就連宋皇后都會產生,咸寧公主嫁給一個有婦之夫,還搭上一個外甥女,是不是有些…………考慮欠妥了。

  說白了,大家看好的是賈珩的潛力和市場估值,這么年輕就已是伯爵,自領軍以來屢立功勛,從無敗績。

  崇平帝看向目帶關切的自家女兒,輕聲道:「這次是東虜八位旗主之一的多鐸,也是虜酋之弟,聯絡了一幫亡命之徒進犯江口,這多鐸上次趁著子鈺不備,想要刺殺子鈺。」

  此言一出,宋皇后與端容貴妃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驚疑。

  東虜親王前來刺殺?

  咸寧公主聞言,晶瑩玉容凝滯了下,訝異問道:「父皇,先生前段時間遭了歹人刺殺?」

  這事兒,先生怎么信中沒有提及?難道是近期才發生的事兒?也可能是不想提了讓她擔憂。

  晉陽長公主柳葉細眉下的柔潤美眸之中也見著擔憂,他給她的家書之中并沒有提及此事。

  「子鈺說只是虛驚一場,沒什么事兒。」崇平帝面色和緩說著,冷聲道:「現在看來,這個多鐸真是我大漢勁敵,他前往江南,聯絡那些在海上打家劫舍的歹人,分明打著亂我江南的主張。」

  眾人聞言,這才放下心來。….就在這時,一個內監敘道:「陛下,永寧伯前日六百里加急遞送來的奏疏,還有關于鹽務的飛鴿傳書由錦衣府送來了。」

  先前,賈珩雖以飛鴿傳書傳遞神京,及時通稟消息,但詳細的奏疏往往事后才到。

  事實上,哪怕是飛鴿傳書,因為金陵離神京路途實在太遠,比不得河南開封之時一天多點兒就返回神京,往往需要兩三天。

  前段時日,賈珩將揚州鹽務的最新進展以及下一步打算,錄事成疏,放進密匣,呈報給崇平帝。

  內容主要是對程馬兩家的緝捕和清查,此外,還附帶彈劾揚州知府袁繼沖的奏疏。

  幾封奏疏經過六百里加急,以馬不停蹄的急遞,終于趕到了京城。

  崇平帝聞言,急忙伸手喚道:「拿過來,朕看看。」

  戴權打開那木匣,從中取出了三份奏疏,躬身呈遞。

  崇平帝拿過奏疏,詳細閱覽了一會兒,原本凝重的臉色漸漸舒展開來,輕輕闔上奏疏,瘦松眉下的目光看向宋皇后、端容貴妃等人,道:「兩淮鹽務已經有了突破口,子鈺不日就能厘清頭緒,革除積弊。」

  既然鹽商已經落網一部分,那么剩下的就是訊問兩任鹽運使,查清運庫積弊。

  說著,喚向戴權,吩咐道:「由內閣擬旨,著揚州知府袁繼沖,該員貪酷女干滑,苛虐百姓,即行革職待參,交有司察問。」

  真就應了一句話,凡有所奏,無所不允。

  戴權連忙拱手應是。

  晉陽長公主問道:「皇兄,揚州那邊兒,鹽務有何突破?」

  「馬家為牟取暴利,勾結東虜,常年以海船向遼東走私,前段時間子鈺不是被虜王刺殺?就有彼等與東虜暗通款曲,通風報信,而在子鈺抓獲馬家等人之后,馬家余孽更是狗急跳墻,膽敢以死士劫持錦衣府揚州百戶所囚獄,子鈺彼時身在金陵,聞聽此尋訊,親自乘夜返回支援,方不使歹人女干謀得逞,而后又一舉抓獲程家之人。「說到此處,崇平帝目光精光流溢,心頭振奮不已。

  至于宋皇后與端容貴妃,臉上都見著驚訝,半晌無言。

  歹人劫獄,乘夜而返這怎么聽起來好像一折子戲文一樣?

  沈氏身旁的宋妍,白膩玉容上同樣見著失神,隨著崇平帝的講述,心底難免演繹著那一幕幕場景。

  咸寧公主明眸熠熠生輝,喃喃道:「先生在揚州短短時間,竟經歷這么多兇險?」

  李嬋月藏星蘊月的眸子中,同樣見著驚訝,轉動星眸看向晉陽長公主,卻見自家娘親臉上已然密布憂色。

  聽著崇平帝所言,晉陽長公主不自覺已經捏緊了手帕,美眸盈盈如秋水,心頭幽幽嘆了一口氣。

  相比李嬋月以及咸寧公主,晉陽目中早沒有異彩漣漣,只有心疼和擔憂。

  兒行千里不,是夫行千里妻擔憂。走到哪兒都需要出生入死,腥風血雨。….當然,這位麗人如是知道賈珩不僅有腥風血雨,還有炮火連天。

  抱著晴妃顛簸走動,雙妃疊疊樂,捉鴛鴦,咩咩羊只怕這種心疼就會瞬間煙消云散,大罵一聲狗男人。

  宋皇后雪膚玉顏上現著異色,兩瓣如玫瑰的粉唇,微微張看,依稀可見櫻顆貝齒因為目瞪口呆而香津微溢,閃爍著晶瑩的靡靡光澤,柔聲道:「子鈺他在揚州,怎么歷了這么多險?」

  光是聽著只言片語,都是心驚動魄。

  崇平帝面色平靜,說道:「梓潼,他是朕派過去的,勢必上下矚目,就算沒有東虜親王刺殺,也少不了與那些人生死相搏!說來,這多鐸也有幾分膽識身為親王,竟深入我漢土,異想天開地行刺我軍機重臣,現在又裹挾海寇亂我江南,何其歹毒!」

  子鈺就是他大漢朝的一柄神劍,縱然鎮海軍水師潰敗,揚州有子鈺坐鎮,金陵也

  不會出什么大事。

  愈是這時,他愈不能如河南那般太過憂切,傷了身子。

  見崇平帝言辭激烈,宋皇后輕聲勸慰道:「陛下,子鈺既在揚州,也不要太過憂慮。」

  現在形勢再嚴峻,終究難不過河南,那時候,天子暈厥,她都覺得天要塌下來,那天

  端容貴妃、咸寧公主、晉陽長公主、紛紛勸說著。

  嚴以柳則是看向這一幕,秀眉微微蹙著,目光微微失神。

  父皇對那個永寧伯,真是太寵愛了,怪不得王爺時時嘴上說,父皇對賈子鈺這個女婿,才像一對父子。

  其實,也難怪。

  當初就在她大婚之時,河南方面出了那樣的事兒,那堅稱軍報為假的少年,聲音中的執拗和鋒芒,至今記憶猶新。

  聽說祖母因為此事,自覺折了不少體面,回去慪了不少氣。

  崇平帝抬眸看向不遠處的晉陽長公主,說道:「晉陽,子鈺方才在奏疏中提到要歷行新的鹽法,以內務府協同經營鹽利,可能需你南下一趟。

  在平行時空的康熙一朝,巡鹽御史就是內務府系統出身的官員擔任,不得不說,韃清深知不能信任官僚士紳的士大夫道德。

  晉陽長公主柔聲道:「那臣妹回去就準備舟船,南下揚州。」

  他此刻在江南多半打仗,前天又是八月十五,卻不能與他團聚,也有些想他了。

  「那邊兒還在打仗,倒也不急,再說鹽運使司的人事還需梳理,再過一段時間也不遲。」崇平帝道。

  晉陽長公主柔聲道:「皇兄,臣妹行船趕路中間就需要一個月,等到了江南,正好趕上那邊兒諸事理順,豈不正好?」

  這話倒是讓崇平帝一愣,點了點頭,輕聲道:「好像是這么個道理,那也好。」

  至于賈珩領軍大敗,江南糜爛?

  抱歉,在這對兄妹心底就沒有這一項,最多是與海寇相持,花費一番手腳重建水師,這又不是在北邊兒打女真,那才是涉及國運的一戰。….見得這幕,咸寧公主清霜玉容上神色堅定,道:「父皇,我也隨著姑姑一同去江南。」

  李嬋月聞言,星眸微閃,張了張嘴,最終抿了抿粉唇,將到嘴的「我也…………」的話,又給咽將回去。

  反正娘親去了,她跟著就好了。

  說來,小賈先生給表姐還有娘親去信,都沒有給她寫著一封,他許是忘記了吧。

  端容貴妃秀眉凝了凝,面色不悅道:「咸寧,你姑姑南下有事,你去湊什么熱鬧?」

  上一次去河南,她就提心吊膽了不久,現在怎么又過去?

  咸寧公主柔聲道:「母妃,我去金陵,不是去戰場的,金陵那邊兒是舊都,不妨事的。」

  端容貴妃看著清麗眉眼肖似自己的女兒,清絕玉容上的執拗,只覺一陣心累涌來,甚至還有些委屈。

  真是女兒大了,忘了娘,眼里只有自家的情郎。

  咸寧公主近前拉過端容貴妃的手,低聲道:「母妃,我會著武藝,跟著姑姑也好保護她。」

  晉陽:「???

  你會武藝?還是會著舞藝?是去了好勾引他吧?宋皇后見此,反而勸了一句道:「妹妹,咸寧既是想去,就讓咸寧去罷,多派一些護衛就是了。」

  與其攔看,還不如順其自然,其實她在想能不能讓然兒也過去。

  說著,將一雙瑩瑩如水的美眸看向崇平帝,問道:「陛下,那些來犯的人都是女真人?」

  崇平帝道:「不是,子鈺說女真來了不足千人。剩下的都是與其勾結的海寇。」

  宋皇后猶豫了下,道:「

  臣妾想著要不也讓然兒去幫著他姑姑打打下手?」

  此言一出,崇平帝凝眸看向宋皇后,想了想,道:「魏王剛剛成婚不久,先不用去著。

  宋皇后聞言,強笑了下,道:「是臣妾考慮不周了。」

  心頭卻幽幽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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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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