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紅樓之挽天傾 > 第七百二十五章 賈珩:我有上中下三策……
  寧國府

  夜幕降臨,燈火通明,雨絲在天空中輕輕飄拂而落,為燥熱夏夜帶來幾許涼意。

  賈珩沐浴而后,換了一身青衫斑斕衫長袍,想了想,向著尤氏所居的跨院快步行去。

  因為,尤氏扶靈南下之時,有京中錦衣府以及榮國府的僮仆暗中護衛,金陵方面也拿捏不住賈府的態度,再加上秦可卿在尤氏臨行之前,給尤氏寧國府的半塊兒對牌,是故,尤氏則得以居住在寧國府。

  銀蝶正端著熱水,打算伺候著尤氏洗腳,忽而見到那回廊上立身的人影,面上又驚又喜道:「珩大爺,你過來了?」

  因在京里見過,小丫頭對賈珩倒也沒有太多畏懼。

  「你家奶奶呢?」賈珩笑了笑,看向梳著丫髻,鵝蛋臉略有些嬰兒肥的少女,問道。

  銀蝶連忙放下手中的銅盆,道:「大爺稍等,我這就去喚。」

  然而,正在屋中坐著的尤氏,早已聽到了外間的對話聲音,猶豫之下,挪動蓮步,出了里廂,俏生生立身在廊檐下。

  麗人年歲不足三十,著一身素色竹葉云紋裙裳,布料如霜雪白,幾近孝服,少婦身姿豐腴玲瓏,白皙如玉的臉頰不施粉黛,但如細心觀察,仍可見唇上還是涂了淺淺紅色胭脂,如云秀發以一根白色珠花簪別著。

  廊檐燈火映照,細風微雨,麗人倚欄而立,眉眼一股溫婉如水的***氣韻流溢開來。

  尤氏此刻玉容恬然,彎彎秀眉之下,目光靜靜地看向那少年,似在拓印著那少年峻刻的面龐線條。

  賈珩打量向素雅衣裙,眉眼縈著一絲愁郁的未亡人,點了點頭,輕聲道:「尤嫂子,一別近年,近日可還好?」

  這嫂子也不知從哪論著,但別的稱呼也不好稱呼。

  尤氏驟聞那少年開口,不知為何,只覺鼻頭發酸,秀麗雙眉下的美眸泛起絲絲霧氣,輕聲道:「多謝珩大爺關心,里面說話。」

  說話間,相邀著賈珩進屋坐下,控制著自己的情緒,拿過手帕輕輕擦著眼角的淚痕。

  賈珩點了點頭,舉步進入廳中,在一張圓桌的椅子上落座下來,環顧周圍的擺設,簡素典雅,也不知是不是熏籠檀香幾縷,空氣中漂浮著一股淺淺的蘭草香氣。

  尤氏轉眸對著銀蝶吩咐道:「銀蝶,去將今年新下的碧螺春沏上。」

  說著,落座下來,美眸秋波盈盈地看向那少年,問道:「什么時候過來的,吃了飯沒有?」

  賈珩收回溫煦目光,輕聲道:「傍晚時候,與相迎的族人用過飯了。」

  這時,銀蝶端過茶盅,遞將過去,賈珩道了一聲謝,看向那凝睇含情的麗人,說道:「尤嫂子,在金陵待了有大半年了罷,二姐兒和三姐兒對嫂子很是惦念。」

  對上那溫潤如玉的目光,尤氏眼神略向旁邊偏轉些微,看向少年身后不遠處的竹石屏風,柔聲道:「我在金陵還好,能吃能睡的,她們也不用太惦念我。」

  默然了下,輕聲道:「二姐兒和三姐兒上次來書信說了,你到了河南那邊兒又立了大功勞,封了伯爵。」

  一晃眼大半年,眼前少年的爵位又高了,聽外間說現在已是大漢一等伯,縱是代化公在世時,也遠有不及。

  賈珩端起茶盅,抿了口,抬眸看向一身孝服,俏麗端莊的麗人,輕聲道:「仰仗宮里恩典,封了爵位。」

  尤氏抬眸偷瞧了一眼那少年,道:「你是人中龍鳳,將來如寧榮兩公那般封以公侯之爵也是有的。」

  賈珩道:「尤嫂子過譽了。」

  尤氏轉而又挪開目光,在桌案之下,攥著一方白色手帕,來回反復,柔聲問道:「三姐和二姐她們在府上如何,可有書信?」

  賈珩聞言,從懷中取出書信,溫聲道:「三姐兒與二姐兒是各自托我帶了一封書信,尤嫂子可以看看。」

  說著,將信封遞送過去。

  尤氏連忙伸手接過信封,只是待留著指甲的指尖,碰到那人的手掌,恍若觸電,不由芳心微顫,連忙接過書信,借著燈火開始拆著信封。

  賈珩起身,拿過一旁的燭臺,放在幾案上,燭火及近,道:「有些暗,仔細別瞅壞了眼睛。」

  尤氏聞聽那少年的溫言軟語,嬌軀不由微震,連忙垂下盈盈如水的美眸,蔥郁鬢發之間的白色珠花,輕輕搖動了下,低聲道了一聲謝,凝眸閱覽書信,娟秀婉麗的文字映入眼簾。

  隨著信紙「刷刷」地在掌指間次第相疊,尤氏芳心微驚,旋即迅速閱覽著,不知為何,臉頰暈紅成霞,連忙將信紙掩起,抬起沁潤柔婉的美眸定定看向少年,輕聲說道:「你和三姐兒的事兒?這是定······定下了?」

  不知為何,少婦聲音竟有些發顫。

  賈珩點了點頭,道:「嗯,三姐兒她人挺好的,可卿也挺喜歡她,對了,她在信上寫了什么?」

  可卿喜歡她,他也不排斥,那就給可卿一個幫手罷。

  尤氏秀眉彎彎,柔波瀲滟的美眸,似現出一抹慌亂,連忙將書信藏進信封,輕聲說道:「她也沒說什么。」

  三姐瘋瘋癲癲的,在信上說什么,三姐妹共侍一夫,同床競技,豈不美哉?三姐兒真真是······話本寫多了罷?

  賈珩看向對面不知為何羞紅臉頰的未亡人,輕聲道:「尤嫂子,這邊兒忙完后,怎么沒有回京?」

  尤氏看了一眼那少年,低聲道:「扶靈下葬之后,就在這守孝,原想著等年底太平一些就回去的,河南那邊兒道路不靖,淮北又聽說遭了大水,我這邊兒都有金陵邸報,消息也靈通一些。」

  他是想讓她回去嗎?

  「邸報?」賈珩詫異問道。

  尤氏是識得字的,能看得懂邸報,倒也并不出奇,許是通過邸報了解京中的消息。

  見說漏了嘴,尤氏芳心一跳,臉頰微紅,連忙解釋道:「閑暇之時翻翻。」

  賈珩沉吟片刻,換了個話題,問道:「可卿與三姐,還有鳳嫂子都惦念著你,對了,最近京中也出了不少事兒,璉二哥牽涉到一樁走私案子,與大老爺被流放到了貴州。」

  「三姐兒先前來信和我說過了。」尤氏說到此處,輕輕嘆了一口氣,低聲道:「鳳丫頭她自來要強,家里出了這么檔子事兒,也不知該如何慪氣。」

  尤氏與鳳姐兩人妯里關系甚好,在紅樓原著中就有不少來往,平日嬉笑怒罵,講著婦人的葷段子,都是平常中事。

  賈珩道:「金陵這邊兒,族里是什么情況?」

  尤氏定了定心神,說道:「寧國這邊兒是賈孜在管事,代字輩的族老年歲也都大了,都在家中榮養,而榮國那邊兒是賈瓏,還有賈攸父子,聽說你在淮安府還鞭打了他們?」

  說到此處,麗人眉眼凝起,看向對面的少年。

  賈珩沉聲道:「他們不識大體,借江北大水,囤貨居奇,大發國難之財,我先前也是小懲大誡。」

  現在一路而來,江北之地受的水災影響幾乎微不可察,一路之上,不少地方官想要登船求見,不過皆被他以欽差皇命在身,不可滯留給婉拒。

  「之前金陵說了一陣,也沒什么好話,都是詆毀之言,不說也罷。」尤氏揭過此事,定定看向那少年,說道:「此事,你做的對。」

  賈珩看向少婦,笑了笑,輕聲說道:「那也好,我就不問了。」

  看了一眼天色,說道:「這天也不早了,今天就先到這兒,這兩

  天,林妹妹正說想著四下轉轉,尤嫂子知道哪里有好玩的,可以做個向導。」

  尤氏訝異道:「林丫頭也過來了?」

  賈珩笑了笑道:「是啊,從揚州過來轉轉,金陵為數朝國都,想來也有不少名勝古跡。」

  說著,也沒有多做停留,起身離開。

  尤氏重又返回廂房,坐在圓桌之畔的幾凳上,看著那散著熱氣的半盅殘茶,心底幽幽嘆了一口氣。

  拿起手中的書信,目光一時出神。

  三姐兒倒是得償所愿了,二姐兒想來也能有個著落,只是她·····許是這輩子都守寡了罷。

  賈珩離了尤氏院落,忽而一愣,看向抱劍而立的青衣少女,頭戴斗笠,垂下的青色煙羅紗在肩頭兩側細碎而落,煞是清幽。「你怎么神出鬼沒的?」賈珩皺了皺眉,問道。

  陳瀟瞟了一眼身后橘黃燈火通明的宅院,低聲道:「汪壽祺果然去了兩江總督衙門去見沈邡。」

  賈珩道:「這個汪壽祺未必不知我們在監視他,如此大搖大擺,本身也是做給我看的,兩江總督,一位封疆大吏,可是好靠山。」

  這是商賈在這片土地上的生存智慧,以官制官。陳瀟面上若有所思,問道:「那你怎么辦?」

  「再看看,稍安勿躁。」賈珩目光幽沉,低聲說著,旋即,向著黛玉庭院中行去,忽而步伐頓了下,看向身形窈窕明麗的陳瀟。

  陳瀟清眸閃了閃,神色疑惑問道:「怎么了?」

  「斗笠面紗,女俠裝束,倒是挺配你的。」賈珩輕聲說著輕輕拍著陳瀟的肩頭,拍去其上的雨水。

  陳瀟瞥了一眼賈珩,倒也沒打落那手,羞惱道:「莫名其妙。」

  反正就是夸人的話?這個倒是聽了出來。

  賈珩說著,來到黛玉所在的庭院,廂房之中一燈如豆,靜謐無聲,朝襲人點了點頭,進得廂房之中。

  黛玉坐在書案之后伏案看書,精致如畫的眉眼間現著思忖,聽到外間傳來的對話聲音,循聲望去,只見那熟悉的身影,芳心不由一喜。

  「妹妹,還沒睡著呢。」賈珩凝眸看向黛玉,溫聲問道。

  因為鴛鴦去了寧國府與正在看著房子的金父、金母團聚,賈珩反而少了幾許「但凡平頭正臉的······」的幾許不自在。

  黛玉放下手中的詩詞文集,秀眉之下星眸如露,凝睇看向那少年,道:「睡不著,珩大哥忙完了嗎?」

  賈珩點了點頭,笑道:「忙完了。」

  說著,緩步走到黛玉身側,紫鵑恰在這時悄悄出了廂房,分明是到廊檐之下望風去了。

  賈珩與黛玉兩個人并排坐在書案之后,黛玉將螓首靠在一旁的少年懷里,也不說話,兩人靜靜相擁著。

  賈珩輕輕捉住黛玉的素手,低聲道:「妹妹看著有心事?其實不需怎么察言觀色,黛玉的心事都寫在一雙罥煙眉和婉轉秋波之上。

  「我沒有。」黛玉輕輕搖了搖頭,罥煙眉下的星眸凝了凝,芳心深處卻涌起一股甜蜜。

  賈珩拿起桌上的信箋輕笑說道:「才下眉頭,卻上心頭,這是易安居士的詞,妹妹還說沒心事呢。」

  其實也能猜出一些,還是他在船上吃羊鬧的,這不是前世那個快餐愛情的時代,在這個時代,擱誰身上都會覺得心神不寧。

  何況是一個少女,先前也是一個沒忍住,吃上了羊肉自然要惹上一身燒。

  賈珩目光閃了閃,倒也猜出一些原委,輕輕撥著黛玉的劉海兒,低聲道:「妹妹是在擔憂不能嫁給我?」

  黛玉:「???」

  少女一下子被戳破心事,而且是一種打趣的語氣,幾是讓黛玉又羞

  又惱,一時卻不知說什么。

  賈珩笑了笑,輕聲道:「林妹妹,我肯定是要八抬大轎娶進門的,只是我在想一件事兒。」

  黛玉聞言,芳心一喜,臉頰微羞,嗔惱道:「誰,誰要嫁你了。」

  說著,又問道:「珩大哥在想什么事兒?」

  賈珩目光看向燭火,輕聲道:「姑父年歲大了多年以來,子嗣無出,林家祖上列侯,至今卻有絕嗣之險,讓人心實憂痛,人言念念不忘,必有回響,香火綿延,大抵此理。」

  這時代的人為何重視男丁,根本不是家里有皇位繼承,除卻祖先崇拜的血脈記憶,還有生命的延續,薪火相傳。

  好似三體中的人類文明,最終人類的勇氣在宇宙中譜寫一

  首史詩的贊歌,人類的足跡遍布宇宙,而世上本來就無人可以永生,唯有死神。

  如果古老的祖先沒有這樣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那么這片華夏大地上又是誰家之天下?真就黑白縱橫,騰籠換鳥?

  他尊重工業文明時代個人價值的自我選擇,但放眼整個族群,生命與繁衍,文明薪火相傳,生生不息···都是永恒的主題。

  聽提及自家父親,黛玉一時有些不明所以,貝齒咬著粉唇,低聲道:「這爹爹他······」

  賈珩輕輕撫著黛玉的秀發,低聲道:「我在想,要不妹妹別嫁了。」

  黛玉聞言,「刷」地小臉雪白,嬌軀顫抖不停,只覺心口一陣絞痛,往日熠熠生輝的星眸黯然無光。

  他原來都是騙她的,得了她的身子,然后就······始亂終棄了。

  她別嫁了,別嫁了······

  賈珩低頭看向淚眼朦朧,悲痛欲絕的少女,捏了捏那粉膩的小臉,輕輕啄了下少女的櫻唇,輕聲道:「林妹妹怎么又在胡思亂想了?」

  「啊?」黛玉星眸微動,蓄著的淚水沿著臉頰緩緩流淌,抿著粉唇,心頭委屈不勝。

  這時候還在取笑她?

  賈珩捧著粉膩柔軟的小臉,用大拇指輕輕揩拭著黛玉的淚珠,溫聲道:「我是想著姑父膝下無子,如是與妹妹有了男丁,那時得給林家入繼香火,此外,等來日于國社有著大功,看能不能讓宮里賜婚,我仍是娶著妹妹,但妹妹也不算嫁。」

  其實,他也是可以強行給黛玉、寶釵請封誥命夫人,之后如果他真的有朝一日成了郡王,也就成了側妃。

  只是,他的心中隱隱有一個設想,或者說強烈的沖動。

  既然是兼祧,一個公主一個郡主,那么一個是天家的兼祧,一個是民間的兼祧,算是一明一暗,四角俱全。

  理由他都想好了,皇室以為禮制表率,下嫁公主與郡主,為推廣民間計,恒為常法,擇二民女賜永寧伯為妻,以為兼祧。

  因為駙馬都尉本身就有些入贅的意味。

  可這想法畢竟太過一廂情愿,太過驚世駭俗,太過完美無缺······以致天妒。

  可以說,這一切需要十分大的功勞,可以說幾乎需要天子或者漢廷群臣在沉浸在大勝之后···歡樂的海洋中,在爽的意識模糊中,幾乎是哭笑不得地承認他這個略顯荒唐的提議。

  最多說一句,英雄難過美人關,下不為例。

  那或許等滅了女真,以為自我保全之道,或許如廢掉多鐸一樣,如斃掉虜酋皇太極,趁機相請,「挾虜自重」。

  嗯,當然以上就是類比,他也不可能親自去遼東刺殺皇太極,總之想要壓下非議,就需要一定的代價。

  對天子而言,其實為了東虜戰事,真的沒那么重視這些禮教,未必不樂意造就一段千古佳話。

  對朝臣而言,他們正巴

  不得他荒唐不經,從此私德多了一些可以攻訐之處。

  說白了,就是你功勞太大,旁人除了攻訐私德,已經視而不見了。

  那時,或許才真是,「攬釵黛于東南兮,樂朝夕之與共,擁帝女之宮闕兮,二甄妃之左右。」

  陰陽五行流轉,東南西北中,他是擁有一切的,秦可卿正中而居,左右前后就是咸寧、清河,釵黛。

  好在黛玉和寶釵年歲還很小,還能等著那一天。這是上策,嗯,近乎白日夢了都。

  當然次一點兒的中策,就是皆為郡王側妃,當然在此之前,或者「兼祧」林家,生的頭一個兒子姓林,換取林如海情感上的讓步。

  相當于以他之貴,來幫林家伏低做小,不讓黛玉受世人白眼,同樣仍然需要莫大功業以為支撐,而且要擺平來自皇室,如宋皇后以及端容貴妃的壓力,這個壓力不會太大。

  下策那就是,乾坤方圓,自成規矩,言出法隨,一言九鼎,那時或許晉陽也能······前朝長公主,今朝皇后。

  但那是一條荊棘遍地之路,而且他并無竊國之念,再說為了這么點兒飲食男女的事兒,也太過兒戲了,況咸寧、晉陽那邊兒,情感上也不會允許他篡著老丈人、大舅哥的基業。

  嗯,總之,他有上中下三策,能夠解決名分問題,實在不行,金陵十二房有絕戶的沒有?

  然后,可能又回到演義老番,上策雖好,完美天妒,可遇而不可求,下策激進,失之兒戲,古來豈有因立五宮皇后而篡位為帝者乎?

  青史之上只有北周的宣帝宇文赟,立了五位皇后,還被罵成荒唐。

  最終,還是中策剛柔并濟,可以施行,雖然有一些小小的遺憾,但人生如果沒有遺憾,那該是······何等的無趣啊?

  可不管是上中下三策還是別的,都有一個前提,讓世俗禮法去適應他,而不是他去適應世俗禮法。

  現在的困境,仍然是發展不充分、不平衡,還是要在發展中解決問題,甚至黛玉的這種擔憂依然是他發展的問題。

  黛玉這時,聽著賈珩的「求婚」設想,原本蒼白的臉頰已然羞紅如霞,彤彤如火,心底思忖著賈珩所言的「子嗣」云云,心緒一時安寧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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