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紅樓之挽天傾 > 第五百零六章 賈珩:大姐姐總是……
  晉陽長公主府

  懸于門楣之下的燈籠,伴隨著一陣微風乍起,搖曳下一團光影,朱紅大門上金漆銅釘頓時反射光芒,炫人眼眸。

  “公主殿下回府了。”門外的仆婦喚著。

  隨著層層向里遞送,仆婦向著兩旁散去,女官、侍女一路圍攏著,前呼后擁將晉陽長公主一行迎至廳中。

  賈珩讓錦衣府的扈從先行離開,然后,隨著晉陽長公主進得府中。

  這時,夜色籠罩著大地,天穹上一輪明月皎潔而照,月色如銀。

  行至后院一座錦繡妝成的閣樓就座,賈珩端起酥酪茶,飲了一口,輕聲道:“殿下,方才一共查抄了六萬兩黃金,白銀一百三十萬兩,加上各種田契、莊契,差不多能填補皇陵貪墨的虧空了。”

  根據他前世所看的軼聞,說和珅抄家抄了黃金四萬兩,白銀二百八十多萬兩,但這份兒和珅抄家清單,后世考證存疑,后來又出了一種可信度更高的一份兒清單,言其財富折合多達幾億兩。

  “這才哪到哪兒?不過才二三百萬兩的財貨,所謂狡兔三窟,你不了解他,他自封王以來,搜刮斂財,貪鄙無狀,其實哪怕是吳妃都未必知道他所有的銀子放在哪兒。”晉陽長公主伸出纖纖玉手,捏起茶盅,粉唇合在瓷碗上。

  吩咐著憐雪準備膳食。

  賈珩皺了皺眉,好奇問道:“這是怎么說?”

  方才他也隱隱覺得好像不符忠順王的身家,幾百萬兩似乎說不過去,只能猜測會不會是被其揮霍一空。

  晉陽長公主輕笑一聲,道:“皇陵貪墨是貪墨三四百萬兩,這些財貨堪堪足夠,可還有內務府沒有入賬的呢?他掌著內務府長達十余年,可沒少抄別人的家,更不用說將查抄所獲以及經營各式產業的利銀,只要他隨便隱藏一些,廣儲司和會稽司的賬簿可不會記著,還有他在各地的別苑,他每年夏天都以巡視諸省茶、礦場為名,有沒有藏著銀子、財貨?”

  在抄家之中,按著慣例,黃金和白銀是解送至內務府廣儲司,只有部分銀子按著宮里的旨意,解送戶部和地方藩庫。

  至于產業,也由內務府的相關吏員經營著,賬簿繁多。

  所以這般大的一個衙門,崇平帝才想著派著宋皇后的弟弟,過去擔任會稽司郎中,也是汲取了忠順王一手掌控內務府的教訓。

  賈珩看向晉陽長公主,輕聲道:“殿下,覺得忠順王打還有隱匿?”

  事實上,在另外一個時空,清廷查抄王亶望家產時,乾隆對其家中收藏的米芾字帖十分期待,結果并未在抄家清單上呈現,由此查出查抄官吏的陳輝祖,竟然抽換查抄之物。

  “不用想,肯定有所隱藏。”晉陽長公主秀眉彎彎,輕聲說道:“他王府中密室以及府庫中的銀子,只是冰山一角,本宮懷疑他在王府或者曉綠園中,挖有地窖,潛藏著銀子,明日,你尋人好好清點一番兒,最好是將曉綠園掘地三尺,好好搜檢一番。”

  “既然如此,不如訊問周長史以及原會稽司郎中,這二人必然知道。”賈珩沉聲道。

  晉陽長公主道:“也可,藏銀不可能不尋人經辦,如有知情人,就好尋找。”

  賈珩點了點頭,道:“那說來,應可能有千八百萬兩的財貨,這已超過皇陵貪腐,但圣上其實并未說查抄王府一應家資。”

  崇平帝的圣旨,并沒有說要查抄忠順王府全部家資,只是說著查封相關涉案吏員財貨,以便追繳贓銀,填補虧空,此旨意冠冕堂皇,并不明確。

  許是覺得抄家忠順王府,吃相有些難看,有損圣德,旨意都含混不清。

  “他管著內務府這般多年,只怕還不止,怕不是能有兩千多萬兩的財貨,等你抄檢出來,列成清單,一并遞給皇兄。”晉陽長公主玉容幽幽,輕聲說道。

  她太了解她皇兄了,如果真的抄檢這般多的財貨,不是抄家也是抄家了。

  賈珩贊同道:“我也是這般想著,這般多財貨,都夠打一場國戰了。”

  財帛動人心,那時將清單遞送至崇平帝,除了心動,幾乎不做他想。

  “否則,你以為本宮方才和吳妃好言好語做什么。”晉陽長公主柔聲說道。

  賈珩看了一眼愈發明艷動人的麗人,暗道,這還得意上了。

  不遠處,元春聽著二人敘話,心頭有些驚訝。

  暗道,這晉陽長公主落落大方,宜室宜家,的確是珩弟的賢內助。

  “好了,不說這些了,這會兒本宮有些餓了,子鈺可一同用些。”晉陽長公主玉容上現出盈盈笑意。

  這時,憐雪進來稟告道:“殿下,后廚膳食已備好。”

  幾人就至偏廳,圍攏著一張桌子用著晚飯,菜肴豐盛,色香味俱全。

  晉陽長公主坐在主位,而賈珩與元春相對而坐。

  賈珩好奇問道:“今個兒怎么沒見小郡主?”

  晉陽長公主道:“你是說嬋月,昨日就留在宮里,住在端容貴妃那里,和咸寧呆兩天。”

  賈珩聞言,心頭一動。

  待用罷飯菜,晉陽長公主轉眸看向一旁的元春,柔聲道:“元春,本宮和子鈺到鹿鳴軒,說說今日查抄的事兒,你先去歇息罷。”

  元春心頭微動,情知二人要去做什么,心頭不知為何生出一股酸澀,柔聲道:“那殿下,我先回去了。”

  哪怕情知二人有著私情,關系非同尋常,但她與珩弟之間的事,也不好讓晉陽殿下知道。

  賈珩轉眸看了一眼元春,沖其點了點頭,然后與晉陽長公主說著話,向著鹿鳴軒。

  鹿鳴軒,燈火通明,內里暖香宜人。

  一進里廂,晉陽長公主玉容清冷,美眸流波地打量著少年,問道:“賈都督,你覺得經過此事后,皇陵監造應由誰負責?”

  賈珩看向容儀明媚的麗人,情知荔兒多半是還沒玩夠兒,只得思索了下,正色道:“公主殿下,如是監修皇陵,許還是藩王負責,多半是齊王和楚王二人擇選其一了。”

  晉陽長公主看向面容清雋的少年,暗服其才智同時,柔聲道:“本宮從宮中得來的消息,一大早兒,楚王去了宮中,而齊王也在父皇跟前兒,請求督監修皇陵,以父皇對陳澄的寵愛,想必是要應允著,估計今天晚上,皇兄給父皇晨昏定省時,許會提起此事。”

  說到最后,語氣已有幾分玩味。

  然而,片刻之間,忽覺背后一頓,竟是被少年自后環腰抱住,自家裙裳也被靈巧如蝶手解著。

  “本宮還沒說完正事呢。”晉陽長公主嗔怒道。

  賈珩道:“殿下說殿下的,我忙我的。”

  晉陽長公主:“???”

  然而,說話間,就被解開裙裳。

  “如果陳澄監修皇陵,一旦竣工,就有可能恢復親王之爵,甚至以此功,有立為太子的可能。”晉陽長公主螓首微揚,玉容桃腮生暈,低聲道:“本宮知道你……得罪了他。”

  忽覺身前有異,分明是雪子被叼住,恍若天狗食月,蠶食殆盡,再難保持鎮定,聲音已有顫抖。

  兩人相擁著,晉陽長公主坐在床榻上。

  “他先前之事,就已為圣上所不喜,他絕無機會。”賈珩言語含混不清,似口中吃著什么東西,與此同時,曲徑通幽,禪房花深。

  高幾上的燭火彤彤映照,一根鳳翅金釵步搖之下,流蘇輕揚,晉陽長公主柳葉秀眉蹙起,玉顏染緋,輕輕抱著賈珩的肩頭,奈著孩子一般。

  “子鈺,有件事兒,本宮要告訴你?”

  賈珩愣了下,道:“什么事兒?”

  暗道,不會是有了吧?

  心頭一驚,暗道,應該不可能了,雖然次次中……應不會出現這般巧合的事兒。

  晉陽長公主纖纖玉手環住賈珩的脖頸兒,嫣然一笑,桃羞杏讓的臉蛋兒,鬢間一縷發絲輕輕撫過賈珩的臉頰,輕聲道:“你伺候本宮一次,本宮和你說。”

  也不知,當他得知自家族姐為她心煩意亂時,他該是什么神情?

  她并不打算將兩人并無血緣之細情的告知于他,其實也想看看他會如何選擇。

  賈珩低聲道:“你還上癮了?”

  吃完甜豆腐腦后,就不想吃咸豆腐腦。

  “那我不想知道了。”賈珩輕聲道。

  晉陽長公主:“……”

  “好嘛,就這一回,等會兒本宮也伺候你。”麗人輕聲道。

  見賈珩只是不應,羞惱道:“子鈺,珩哥哥,好嘛。”

  此刻麗人抱著少年的胳膊,臉頰嫣紅欲滴,在賈珩耳畔呵氣如蘭。

  賈珩面色古怪,珩哥哥,這是麗人在極動情、極忘我時才喊出的稱呼,還真是上癮了?

  尤其此刻,被抱在懷里,如花信少婦柰孩子一樣,突然在耳畔喊出這么一句,實在……頂不住。

  “好了,別喊了,頭都大了。”賈珩撫著麗人的臉蛋兒,不由捏了捏,粉膩入微。

  晉陽長公主玉顏如霞,芳心甜蜜,將螓首靠在賈珩肩頭,柔聲道:“那就多謝賈都督了。”

  卻說元春,離了閣樓,神情施施然地返回自己所居住處,坐在床榻上,就有些心不在焉,手中反復揉捏一角手帕,哪怕明知不該生出醋意,但芳心深處難免還是陣陣酸楚。

  長公主讓她走時,珩弟竟全無反應?

  嗯,不對,還是給她點了點頭。

  不是,她希望珩弟能有什么反應?

  其實,少女已如在熱戀期中的女子,患得患失。

  就在這時,一道黑影由遠及近而來,落在元春那張悵然若失的粉面上,抱琴溫柔如水聲音響起在耳畔,輕聲道:“姑娘,天色不早了,要不準備熱水沐浴?”

  元春回轉過神,美眸瑩光閃爍,低聲道:“嗯,你去準備著罷。”

  抱琴好奇看了一眼自家姑娘,在其羞惱目光中,連忙轉身去吩咐著嬤嬤,自己則為元春準備著里外換洗衣裳。

  元春坐了一會兒,走出廂房,揚起豐美妍麗的玉容,眺望著蒼涼如水的夜色,花墻之下,涼亭矗立,一角斗拱飛檐如張開的燕翼,隱在梧桐樹影后。

  因天已放晴,明月皎皎,匹練月華落在亭上的青瓦、欄桿上,竟是如水一般流動。

  晉陽公主府原就占地廣闊,宅院幾如甲第星羅,院中遍植階柳庭花,回廊迤邐綿長,亭臺軒峻壯麗,樓閣高立巍巍,軒室水榭得竹木溪流環抱,佳木花樹蓊蓊郁郁,假山疊嶂余流翠微。

  元春出神怔望著景色,心緒卻無法平靜,反而心慌意亂,貝齒咬了咬粉唇,映出一道淺淺印記,裙中的雙腿不受控制般,向著鹿鳴軒而去。

  這時候夜色朦朧,雖時有府中婢女往來,但元春仗著一手在宮中練就的輕步辨音的本事,仍是向著鹿鳴軒“潛行”而去。

  只見鹿鳴軒書房果然燈火亮著,煌煌通明,周圍廊橋下的溪水嘩嘩流淌。

  因為,賈珩與晉陽長公主早已癡纏幾度,憐雪也就不可能時時盯著。

  元春尋著花樹掩映的石徑走得近前,尋到上次軒室所在的書房軒窗位置,躡手躡腳行了過去,從支起的軒窗往里瞧著。

  “珩弟他竟……好專注?”元春美眸微微瞇起,輕輕拿手帕捂住嘴,想了半天,竟然在心底浮起這么一個詞,“專注”。

  旋即臉頰滾燙,嬌軀發軟,只覺心頭砰砰跳的厲害。

  忽而,房中突然現出一道酣暢淋漓的聲音,正是晉陽長公主發出。

  “好了,本宮也伺候你。”麗人一只胳膊撐起身子,輕輕撫過耳邊一縷秀發,嗔喜說道。

  元春見得此幕,不由捂住了嘴。

  這就是珩弟上次說的?

  果然,晉陽殿下她并非輕賤珩弟,只是這怎么可以?

  賈珩微微閉上眼眸,問道:“方才,你和我說什么。”

  “是元春的事兒。”晉陽長公主捏著手帕,輕聲道。

  此言一出,就讓外間偷瞧的元春心頭一驚,這時候,提她做什么?

  壓下心頭的驚疑不定,靜靜聽著里間敘話。

  “大姐姐,她……怎么了?”少年的聲音隱約有些發顫。

  元春愣了下,卻見長公主竟又坐了下來,頭上的金釵映照著燭火,炫著遠近不同的燭火。

  這怎么能行,這不是……乾坤易位嗎?

  “子鈺,你大姐姐許是……對你有情?”晉陽長公主秀眉從微蹙,繼而緩緩舒展開來。

  “嗯,你……你胡說什么?”賈珩先是一愣,驚聲說著,不由起身。

  晉陽長公主膩哼一聲,顫聲道:“本宮……本宮騙你做什么?她那天彈琴,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分明是情思纏心。”

  “荒唐。”

  此言一出,幾讓窗外的少女,貝齒咬了咬唇,心頭甚至生出一股羞惱,哪怕知道知道珩弟是為了遮掩而在矢口否認,可為何……仍有些氣呢?

  誰荒唐了?

  你今天中午……可不是這般說的。

  “對了,你打算怎么辦?”晉陽長公主輕笑打趣道。

  “什么怎么辦?好端端提這些做什么。”賈珩皺了皺眉,輕聲說道。

  他和元春的事兒,不好讓旁人知道,如果晉陽自己發現也就算了,如果沒有發現,他也不會主動告知。

  晉陽長公主輕笑道:“你敢說你沒有別的心思?”

  “我能有什么別的心思?”

  “親事落在你身上,這可是你當初自己說的吧。”

  賈珩:“……”

  “這些你從哪里聽到的?”賈珩翻了個身,輕輕拍了下豐圓,頓時,一道清脆聲響響起。

  這一幕,自然落在元春眼中,瞳孔微縮,旋即心頭酸澀。

  也不知是為這種默契,還是為著這種場景。

  “你別說你沒心思,你難道就一點心思都沒有,本宮不信。”

  既說了要幫著元春,她就需得問一問才是。

  賈珩皺眉道:“別說這個事兒了,堵不住你嘴是吧?”

  “你……還不承認。”麗人羞惱說著,反而起了興致,膩哼了一聲,美眸微張,俏聲說道:“說不得我和她一起伺候你,就這樣,并排……”

  賈珩頓了下,心頭猛地一跳,好似心悸一般,只覺得熱血上頭,眸光一直從那雪白玫紅的玉背,延伸至云髻上的金釵步搖,光芒熠熠,幾乎被炫花了眼。

  這個荔兒,都說的……有畫面了。

  “你果然有心思。”晉陽長公主轉過螓首,美眸似笑非笑,道:“我可試出來了,你還真有此心。”

  方才的反應,決然不是作假,那種緊密相擁,哪怕是一絲一毫都被放大到極致,更不用說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甚至幾令她都心頭一悸。

  她好像發現什么了不得的東西?

  賈珩面色微紅,幾是惱羞成怒,憤然道:“你胡說什么呢,越來越胡鬧了,她是我……”

  后面的話,實在不好說出口,只是此刻怎么都有幾分氣急敗壞的欲蓋彌彰。

  “那不是更好?親上加親?”似乎見賈珩心情急促和惱怒。

  賈珩作惱道:“還說是吧?”

  而此刻元春就站在窗外,只覺半邊身子都好似不是自己的一般,白膩豐潤帶著嬰兒肥的臉頰,已然緋紅如霞,既是羞嗔,又是惱怒。

  暗啐了一口,這兩人好不知羞,自己胡鬧,偏偏要言語帶上她?

  只是剛才那樣,并排……

  嗯?

  她都在想什么?

  與賈珩一般,畫面感幾乎是出現在腦海中,幾是重現一般。

  然而,卻聽那麗人又斷斷續續說出令人羞惱的話來。

  元春正要離開,但也不知怎么了,腳下竟如生了根一樣,定在原地,直到自家一雙繡花鞋緊緊并攏在一起,忽然有些想要小解。

  而屋內少年竟抱著殿下,起得身來。

  “嗯?”

  賈珩這時,忽而覺得一股熟悉的窺伺之感襲來,下意識向著竹林花墻影蔽的軒窗看去,正對上一雙躲閃的明眸,盈盈如水,潤意絲絲。

  然而,好似帶著幾分難言的羞惱,一觸即閃躲開來。

  “怎么了?”

  “沒什么。”

  賈珩低聲說著,重新將晉陽長公主放下。

  暗道,大姐姐總是……這是病,得治,需得打針吃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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