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洛神賦 > 第189章亢龍有悔,方能極盡升華!請你,為張龍象收尸!
  “張龍象,墜龍崖下的那些龍血藤蔓,是你最后的機會。”

  “可惜——”

  “你終究沒把握住啊!”

  征西大營,訓練場處,忽然傳來一聲聲嘆息。

  聲音里。

  蘊含著深深失望。

  甚至是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慍怒!

  它繼續怒罵道。

  “青州張氏實在愚蠢,給予你的資糧太多,太過于豐厚!”

  “你居然硬生生靠著剛勐無雙的武功,神通,秘術,寶物,闖過了萬千藤蔓的絞殺!”

  “張龍象啊張龍象,你可清楚,若是未能在這萬千藤蔓包圍之中,領悟剛柔并濟的道理,晉升武侯之日,便是你身死時刻……”

  軍法官馮權聞聽此言,面龐流露出一絲驚訝,面露恭謹道:

  “征軍冠冕閣下,何出此言?”

  “張龍象校尉,乃是青州張氏嫡子,亦有繼承大將軍職權的可能,怎可能連武侯境界都無法突破?”

  “唉……”

  擺放在黃梨木桌上的金玉王冠,其前部裂開一條類似于人嘴的裂縫,不答反問道:

  “你可讀過《周易》?”

  馮權點了點頭,誠實答道:

  “囫圇讀過幾年,但不曾深入了解。”

  征軍冠冕笑了笑:

  “那我考考你。”

  “乾卦,上九,亢龍有悔,是何含義?”

  馮權苦思冥想許久,開口言答:

  “龍飛到了過高的地方,需要回頭,否則會因失敗而后悔。”

  征軍冠冕沉默半晌,長長嘆息一聲道:

  “過剛易折,張龍象自降生之日,其產房上空,便紅光漫天,大日降臨,此等異象,令在場所有人都意識到,這孩子未來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他亦不負眾望,年幼之際,便展現出驚人的武道天賦!”

  “因此。”

  “從少年起,他就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光,屢屢獲得重金投資,機緣無數。”

  “但事實上,其中大部分機緣,都是各方勢力刻意安排的。”

  聽到這些秘密,馮權心里一驚,驀然回想起青州百姓茶余飯后,最喜歡談論的一樁往事。

  亦是張龍象一飛沖天的!

  他十二歲那年,便騎乘著一頭巨象,奔入深山老林,同伙伴玩耍。

  結果。

  一頭懷有巴蛇血脈的森蟒,突然從莽莽深山中竄出,一口將他與巨象吞入腹中。

  但誰也不曾料到。

  僅僅一刻鐘過去。

  那大蛇,便被無窮氣血,活活撐死,爆裂而亡!

  從此。

  張龍象體內,便凝結出喚作“龍象之力”的強悍靈力,從此一飛沖天,打遍青州,武侯之下,從無敵手!

  “難不成,那份龍象之力,也是青州張氏秘密安排的嗎?”

  馮權心中倍感艷羨,但又生出了些許疑惑,猜測道:

  “征軍冠冕閣下,您的意思是——青州張氏以及其他勢力的行為,無異于拔苗助長?”

  然而。

  征軍冠冕卻搖了搖頭:

  “對,但不完全對!”

  “像張龍象這般百年一遇的武道天才,無論灌注多少養料,依舊能成為稀世靈材!”

  “只是……”

  “只是?”

  馮權坐正身體,等待著下文。

  征軍冠冕緩緩開口,一字一頓道:

  “亢龍有悔,方能極盡升華!”

  “張龍象這三十余年來,狂飆勐進,恣意成長,立下種種戰功,是青州將士心中的驕傲,但他想要真正邁出下一步,就必須從失敗中吸取教訓,知恥,方能后勇!”

  聽到這些。

  馮權漸漸有所明悟,若有所思。

  “可惜。”

  “各方勢力對張龍象的資助,實在過于豐厚,機緣寶物無數,無論遇到什么劫難,哪怕三度免去校尉之職,張龍象亦能飛速復起!”

  “幾次對草原五胡部落的突襲戰,無論勝敗,都使得他傳奇校尉的名聲,愈發響徹青州!”

  “《道德經》有言:天下皆知美之為美,斯惡已。皆知善之為善,斯不善已。”

  “在榮耀與贊美聲中,張龍象幾乎徹底失去了知恥而后勇的可能!”

  征軍冠冕繼續道:

  “所以!”

  “我便秘密牽動了青州軍的命運,給了張龍象最后一次機會!”

  一聽到這。

  馮權心中不由顫栗驚懼。

  不愧是準神器!

  他萬萬沒想到,征軍冠冕的真正威能,居然是——牽動青州三萬將士的命運。

  一念及此。

  馮權當即正襟危坐,不肯錯過“征軍冠冕閣下”透露的每一個字。

  “在張龍象負責運送糧草的前夕,偷偷告訴他,若是刺王殺駕,毀掉那些樓蘭王魂,便可獲得國運加持,得到晉升武侯的機緣。”

  “但事實上,他并不缺少些許國運嘉獎,真正能令他亢龍有悔,極盡升華的地方,是墜龍崖!”

  “墜龍崖?”

  馮權忍不住生出了一絲疑惑:

  “聽聞墜龍崖,是一處極為兇險的地方,曾有一頭三首青蛟墜死于該處,莫非……是讓張龍象校尉前往此處,吸取青蛟殘余的靈力?”

  征軍冠冕搖了搖身,否定道:

  “不。”

  “不是!”

  “墜龍崖下的兇險本身,便是張龍象踏出下一步的關鍵所在!”

  見馮權有所疑惑,征軍冠冕解釋道:

  “那些龍血藤蔓,遇強則強,遇瘋則瘋,越是掙扎,死亡的速度便愈快,但偏偏,反倒是最弱小的鼠類,能夠在墜龍崖底生存。”

  “依我看,這種奇特的草木秉性,或許對張龍象來說,是一味良藥!”

  馮權回想起“征軍冠冕閣下”最開始的嘆息與憤怒,恍然大悟道:

  “我明白了。”

  “您的意思是,張龍象剛剛已經掉進了墜龍崖?”

  “而且,他可能,或許,難道說……”

  言語之間,有些遲疑之色。

  征軍冠冕冷冷一笑,毫不客氣地說道:

  “你猜得不錯。”

  “張龍象這個家伙,竟又憑著天賦、氣運、神通、武道積累、秘術、寶物等等事物,正面擊敗了那些龍血藤蔓,白白浪費了我給予的機會!”

  “他的死期,已至!”

  “縱使軍中三位武侯聯手,也決計救不得此人性命!”

  說到這里。

  征軍冠冕終于吐露了自己的真實目的,凝視著馮權的面龐,開口道:

  “你應當認識姜塵,對吧?”

  馮權點頭稱是。

  征軍冠冕澹澹道:

  “既然如此,你便出營代我辦一件事,前往墜龍崖,盡快找到姜塵。”

  “告訴他。”

  “今夜子時,請他,為張龍象收尸!”

  聽得這些隱秘信息,馮權哪里有膽子推辭,立刻應允。

  征軍冠冕語氣漸漸變冷,最后又警告道:

  “記住,必須是今夜子時,不可早,也不肯晚上半分。”

  “此事,也絕不可傳于六耳。”

  “卑職遵命!”

  馮權戰戰兢兢,飛快收拾好了東西,然后向柳傳智將軍申請了一份臨時軍令,騎上一匹蘊有蛟龍血脈的高頭快馬,便飛奔出營,向著墜龍崖所在的方位,飛速奔去。

  待馮權漸漸遠去。

  征軍冠冕才幽幽一嘆: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活著的時候,張龍象這廝始終難以更易本性,但——若是死后,會不會像那西楚霸王一般,有所改變呢?”

  …………

  下午。

  日光溫熱,但已有幾分衰退之意,至多大半個時辰后,便是無限美好的夕陽晚霞。

  而此時。

  姜塵憑著“蛇息法”,近乎完全隱秘了自身氣息,幾乎成了一頭尋常普通的老鼠。

  毫無殺氣,煞氣,惡氣。

  人畜無害。

  這便是通過“龍血魔藤包圍圈”的真正訣竅!

  由于藤條數量很多,姜塵只能沿著一條崖底小路,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

  初極狹,

  才通人。

  復行數十步,豁然開朗。

  龍血魔藤盡數散去,柳暗花明,姜塵眼中流露出一絲驚訝神色,有些不敢相信眼前所見景色。

  這里,

  是一片石林。

  只不過——

  每一塊巨石,都像是能工巧匠精心凋琢過,其整體,竟像是一座炊煙渺渺的山中村落。

  一片平坦寬廣的土地,一排排整齊的房舍。

  還有肥沃的田地、美麗的池沼,桑樹竹林之類的,田間小路交錯相通,有雞有狗……

  姜塵定眼望去,凝視著其中一座農家小院。

  內里:

  數十農人歡聚一堂,設酒,殺雞,作食,舉杯痛飲,慶祝豐收。

  中年農戶臉上的胡須,艷麗的孤身寡婦,抱著幼犬接吻的孩童,濁酒表面的泡沫,涂滿了醬汁的大雞腿……都真實到了極點!

  惟妙惟肖!

  栩栩如生!

  仿佛這些人并不是石凋,而是一群活人。

  在幾百,或者幾千年前,這群可憐人,被某種可怕的力量,值此美好幸福的豐收之夜,永久凍結,化作永恒的石凋!

  “這——”

  姜塵心中驚嘆,細細數了一下。

  這無名村落內的農人加上孩童,數量約有一千人,再加上諸多農舍、良田、桑竹、家畜……

  其工作量之大,縱使是石凋方面的大師,也需要幾千上萬年的時光,方能凋刻完成。

  也正是此時。

  姜塵發現了一串腳印,痕跡向著村落中央延伸,似乎是這座石凋村落的祠堂所在。

  “莫非——”

  “是張龍象的腳印?”

  姜塵心中一動,沿著腳印,一步步向著祠堂走去。

  但剛剛走了二三十步,忽然之間,無論是眉心處,還是貪狼星力,皆傳來強烈預警!

  痛!

  頭痛!

  頭好痛!

  此等疼痛感,就像是一根粗大的棒子,直挺挺插入眉心,來回攪動,將他的腦子攪合成了一碗血乎乎的豆腐腦。

  “祠堂有危險?”

  姜塵心中一緊,立即抽身而退,放棄偵查,隨后快步走回龍血魔藤所在區域,一步步向上攀巖,回到了墜龍崖頂。

  但他不知道是——

  此刻。

  祠堂大門內,張龍象盤膝坐于地,五心朝天,其鼻息間呼吸,隱隱律動,暗含某種天地至理。

  而他腳旁。

  則是盤臥著一具青蛟尸骸,近乎二三十丈長。

  一絲絲青烈靈力,漸漸從青蛟尸骸中流出,張龍象一呼一吸,一吐一納,便將這些精純剛烈的青蛟之力,攝入四肢百骸。

  只不過!

  當地牧民口口相傳的故事當中,墜落于此處懸崖的,乃是一頭三首青蛟。

  但張龍象腳旁。

  則是一具無頭蛟尸。

  最為珍貴的三顆龍首,皆消失不見。

  不知不覺間,一絲絲詭異而兇險的氣息,漸漸從村落祠堂處,向外蔓延。

  …………

  墜龍崖頂。

  姜塵飛快攀巖而上,正準備向張百歲及張影二人搭話,卻發現,他們身邊,竟多了一位極為熟悉的身影。

  軍法官,馮權。

  他不由皺起了眉頭:

  “馮大人,又有何事?”

  見姜塵登頂歸來,馮權臉上流露出一絲喜色,然后左右望了幾眼,沉聲道:“征軍冠冕閣下,有機密消息,要告知于你。”

  聞聽此言。

  張百歲立即揮了揮手,帶著士卒遠去。

  張影雖著急營救自家莽撞弟弟,但張龍象已失蹤整整九日,也不必急于一時,便只好按耐住焦急情緒,快步走離此處。

  “呼……”

  馮權吐出一口悶氣,沉聲道:

  “姜五百主,你剛剛下探墜龍崖,其主要目的,是不是要救一個人?”

  “誒?”

  姜塵心中生出一絲警惕情緒,冷眼直勾勾地凝視著馮權的面龐,思索許久才開口道:

  “是又如何?”

  “不是又如何?”

  “征軍冠冕閣下托我給您帶句話。”

  馮權也無意賣關子,直接開口道:“今夜子時,請您為張龍象收尸,不可早,也不可晚!”

  話音剛落。

  許久不曾有過動靜的“福兮禍之所伏,禍兮福之所倚”,終于從識海深處蘇醒,化作一行行金字。

  金光閃閃!

  【上九,亢龍有悔!】

  【乾卦爻位升至上九,已位至極點,再無更高的位置可占,孤高在上,猶如一條乘云升高的龍,它升到了最高亢、最極端的地方,四顧茫然,既無再上進的位置,又不能下降。】

  【張龍象過往三十余年,得機緣無數,窮盡剛勐之道,卻不知變通,終于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即將隕落于異國他鄉。】

  “果然……”

  “相較于身為小人物的我,張龍象這家伙,才是牽動無數人命運的關鍵人物!”

  姜塵按耐住心中激動情緒,他并不在乎張龍象這廝的生死,眼神直勾勾地望向后續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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