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黑日高懸 > 第二百一十九章 “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嗎”
  正如修格私下里對法委會做出的評價那樣。

  這個無比龐大,且統領了整個梵恩魔法事務、力量及資源上千年的組織內部,有著極其復雜的成員構成。

  追求魔法學術且甘愿為其奉獻一生的學者。

  視中立原則為無物,并暗地里加入到政局爭端當中的野心家。

  將梅林勒和視為自己的第二祖國,并愿意為法師群體的利益而辛勤付出的法委會忠誠派與法師至上主義者。

  自然也少不了只是為了自己或家人的生活而工作的普通成員,以及相當一部分為了推進魔法與社會生產、發展結合而努力的理想主義者們。

  對于這種在整個世界范圍內廣泛存在且具備普遍影響力的龐然大物,人們實在很難通過單一的標簽、概念去定義其中的個體成員。

  僅從修格自己的經歷,他就能找到許許多多具備代表性的個例。

  自己的“老師”薇琳·恩斯特是其中的一種,早已加入了黑日結社的伯爾瓦則是另外一種。

  之前在塞倫城內對修格展開過追殺的持劍隱士也是某一派的代表。

  而那位愿意承擔風險,并以個人的力量幫助塞倫城內幸存者們的法師瓦列里則同樣不容忽視……

  在和平慶典前,因為法委會的持續調動,進入塞倫城并歸屬塞倫城法委會分部統轄的法師數量共有二百二十五人,這兩百來人主要由雨滴級以上的法師以及持劍隱士等特殊人員構成。

  倘若算上那些只能打打下手的普通學徒與文員、以及被授權使用法委會特供的秘儀與武器的專業士兵,其總人數便已經接近九百人了。

  這種規模的隊伍,哪怕放在如今的外界,也同樣不容小覷了。

  兩百來名受過梅林勒和專業培訓的法師,再加上那些強悍的持劍隱士,在有充足資源補給的情況下,這支隊伍已經足以在一個小型公國內部掀起腥風血雨,甚至顛覆其政權了。

  然而,塞倫城內的情況卻有些過于特殊與極端了,長時間的資源匱乏、混亂的局勢以及與暗淵子嗣們長久以來的對抗和搏斗,消耗了這些法委會成員們太多太多的精力與人力。

  在伯爾瓦那帶有嚴重偏見與嘲諷意味的敘述中,修格終于大概地了解了塞倫城法委會分部成員們在這段時間內所做出的那些努力。

  對于修格而言,這是一個略顯悲傷的過程。

  “那些信奉偽神的蠢貨們自以為能夠與諸神的眷族們對抗……哈,他們做的嘗試可一點不少。”

  伯爾瓦在談論起塞倫城法委會分部時,那張丑陋的面容上便綻放出了猙獰的笑意:“他們最初聚攏了不少人,有這座城市的士兵,也有一些普通人,他們想要組織起一支隊伍,利用人數與魔法去處理深淵之子們。”

  他聳聳肩:“結果沒什么好說的,失敗了,還死了不少人……于是他們就改變了策略,想要將深淵之子們掠食的那些入口堵死,這個想法倒是不錯,但我們自然不能讓他們如愿。”

  修格抬眼問道:“所以他們最初確實堵上了許多通道?”

  “是的,他們在這方面花費了很多很多時間……尤其是以前鐘樓的廣場,為了用魔法儀式將那里封上,他們甚至損失了兩名溪流級的法師與一名持劍者。”

  伯爾瓦怪笑起來:“這種努力確實有些作用,但后來,更多的裂縫出現了,那種封鎖自然也就只是白費力氣而已。”

  “他們還做了什么事?”

  “啊……我記得里面有一名法師,她成功地捕獲了一些深淵之子,并且還做了研究,然后她就在內部提出,應當盡可能地集中城內的人,以防止他們被狩獵和吞食。”

  伯爾瓦冷笑起來:“站在他們的角度,這當然是一種拖延時間的好辦法,但法委會根本養活不了那么多的人,所以這種提議剛剛提出,他們內部就爭吵起來了,所以我們干脆運作了一下,找了個機會,用魔法重傷了那名法師,于是這些人內部的分歧就更嚴重了。”

  修格在心底里嘆了口氣,隨后他問道:“我聽別人說,不久前有法師在城內發出過銀色警訊?”

  “噢是的,一些蠢貨罷了。”

  伯爾瓦搖了搖頭:“到了這種時候,他們還在想填補裂縫以及捕殺深淵之子們的事情,所以我就讓兄弟會的人給他們下了個套……總之那些家伙基本都死在了城門口,他們發出銀色警訊,估計是想最后進行一下呼救吧,但這根本沒用。”

  “那么,你大概判斷一下,現在他們還剩多少人?”

  伯爾瓦認真地回憶了一下,隨后說道:“從我離開的時候,留在法委會分部里的人就已經很少了,很多都死了,有一些想要逃走所以決定單獨行動,還有的則投靠了鳶尾街……現在留下的,恐怕已經不足四十個了。”

  在回答完這個問題后,伯爾瓦明顯地亢奮了起來:“領袖,不足四十名法師,其中有好些還僅僅只是雨滴級,持劍隱士應當只剩一到兩人,溪流的或許有些麻煩,但他們的魔力與資源早已耗盡,如果您有想法的話……”

  “冷靜些,伯爾瓦。”

  修格搖了搖頭,隨后他抬了抬手指,法師之手立即替他將旁邊一個透明的玻璃罐子取了過來,隨后修格便將那團自己暫時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的暗淵胚胎塞了進去,并用魔法儀式封死。

  在做完這件事情后,他對著有些不解的伯爾瓦說道:“倘若法委會分部內的人員數量僅僅只有四十人或是更少,那么想要處理他們的話,根本就用不上外面那幫廢物……難道你準備憑借那些劣質的煉金炸彈與結晶銃去打破法委會的防護儀式嗎?”

  “……那您的意思是?”

  “我自己就夠了,他們應付不了我的。”

  修格斜眼看去:“當然,如果你愿意給我當向導,順便幫幫忙,那倒也不錯。”

  聽見這句話,伯爾瓦的眼睛又一次開始發紅了,他就像是聞到尸體氣味的禿鷲一般變得亢奮了起來:“那我當然愿意……我早就想親自處理這些信仰偽神的貨色了!感謝您能夠給我這樣重要的機會!”

  “那就去準備準備,我們現在就出發。”

  “可是領袖,馬上就天黑了啊。”

  聽見這話,修格冷笑了起來:“怎么,難道你覺得,黑夜會對我有所阻礙么?”

  “那么一切聽您安排。”

  從自己的“領袖”那里得到了“尊重”與“認可”的伯爾瓦對修格展現出來的信心沒有半分疑慮,他重重地點了點頭,對于夜晚那即將展開的,針對法委會成員們的獵殺行動充滿了期待。

  ……

  伯爾瓦的反應與舉動基本都在修格的預計之中。

  在建立了足夠堅固的信任基礎后,修格便不再需要像最初那樣小心翼翼了,現在的他只需要維持自己之前塑造出來的形象與身份,就已經完全足以掌控整個三色兄弟會,以及那些狂熱的黑日結社成員了。

  而整個三色兄弟會在塞倫城之變后收集到的一切物資,現在也都可以由修格隨意支配了。

  作為一名施法者以及兄弟會的實際掌控者,修格輕而易舉、理所當然地走進了兄弟會存儲煉金、魔法資源的那個大倉庫。

  而在走進這里的那一瞬間,修格就知道,自己恐怕根本不需要再從鳶尾街那邊獲取什么魔法煉金素材了,因為這里的東西已經足夠多了——顯然伯爾瓦在進入兄弟會之后,便利用自己的威望與能力,趁機收攏了不少可能需要用上的東西。

  在這里,修格甚至還看見了一臺非常眼熟的蒸汽熏香爐——正是之前在杰拉德老板的煉金商店里擺的那一臺。

  逛了兩圈之后,修格便按照自己記憶中的名單,成功地挑走了兩份材料。

  而這兩份材料,赫然便是修格之前在波爾登內,難以利用自身權限所獲得的“好東西”,也就是“腐垢飛龍的體液”以及“穿行蜘蛛的眼球”。

  在波爾登,這兩件東西已經被徹底禁止買賣了,修格也是在開始系統性地學習溪流級的魔法后,才知道,這兩種材料不僅能夠用來制作煉金炸彈,同時也適用于一些特殊的結晶炮彈,尤其是前者,這種從海外遠島地區的腐垢飛龍們身上收集而來的惡臭體液對任何一種生物都算得上是致命的劇毒。

  修格在進入軍營前,便從薇琳那里聽聞,高原法師評議會已經與各大煉金、武器工坊開始了合作,他們認為在往后的戰爭中,可能會需要用到一些與那種烈性煉金炸彈性質與殺傷效果相符的大型炮彈。

  至于穿行蜘蛛的眼球,修格同樣覬覦已久,尤其是在親手獵殺了一只吞吃了這種蜘蛛的暗淵子嗣后,修格便對它可能為自己提供的幫助更加期待了。

  修格帶走的這兩份物品,并沒有引來任何人的質疑,倘若他只是拿走一些普普通通的魔法結晶,恐怕伯爾瓦才會感到疑惑。

  眼下,也只有這種光聽名字就極度危險的素材,才更加符合修格的身份了。

  夜幕再次降臨。

  兄弟會內部,從伯爾瓦以及修格口中聽聞了兩人接下來行動計劃的黑日結社成員們變得極度亢奮,他們甚至躍躍欲試,希望自己的領袖能夠在執行這種重要的任務時將自己帶上。

  對于這種要求,修格自然是懶得理會,在經過短暫準備之后,他便與伯爾瓦走出了安全的室內,來到了外界那充滿危險的街道之上。

  伯爾瓦終究還是謹慎的。

  他雖然已經信任修格,也相信他的能力,但對于那些在夜間橫行于塞倫城的暗淵子嗣,他同樣抱有極大的警惕,雖然從心理上,他認為被這些暗淵子嗣們吞噬屬于將靈魂與力量奉獻給暗淵和遠古諸神的神圣儀式,但既然結社目前還需要自己的力量,那么死亡便不應該發生!

  修格在街道上走得極其淡然。

  他并沒有召喚狂奔之鼠,就仿佛一名普通的旅者那般,在暗淵魔法迷霧的保護之下,順著街道朝前走去。

  走了好長一段路后,伯爾瓦終于忍不住開口說道:“領袖,我們是否應該使用代步的魔法或是召喚一些可騎乘的召喚物?雖然我們的駐地距離目的地并不遠,但這樣走過去,終究有些消耗精力。”

  伯爾瓦說的是實話,他體內的暗淵魔力濃度并沒有修格那么夸張,因此便理所當然地引來了一些暗淵子嗣們的注意,在這一路上,伯爾瓦已經被偷襲好幾次了,也幸好他對于魔法的掌控極其到位,因此每次都能逃脫險境。

  而在這整個過程中,修格都沒有幫助過他。

  面對伯爾瓦的提議,修格就像是聾了一樣,他一邊慢慢地走著,一邊開口問道:“對了伯爾瓦,你加入結社,還有暗淵史學會多久了?”

  “我加入結社有十二年了!”

  雖然不太明白修格為什么這個時候問這些問題,伯爾瓦還是恭敬地給出了自己的回答:“加入暗淵史學會,則是在六年前。”

  “噢……”

  修格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后他笑道:“那么你應該認識‘講師’吧?”

  “講師?啊……是的,我認識他,一位淵博的學者,當初進入史學會時,也是他接待的我。”

  伯爾瓦一邊回答,一邊將目光投向了街道旁的一片陰影,在那里,正有一大團暗淵子嗣從建筑的縫隙里擠出來。

  按照常理而言,兩人現在最好選擇加快腳步趕緊離開,但修格卻仍舊不緊不慢地向前走著,他甚至還在繼續著剛才的話題。

  “是啊,‘講師’確實是一個非常健談的人,可惜,他不久前遭遇了意外,以后我可沒有機會再與他交談了。”

  聽見這話,伯爾瓦的臉上閃過了一絲訝異,他趕忙問道:“發生什么事了?”

  “‘講師’死了,他近距離地接觸了一次來自暗淵的力量,結果尸骨無存。”

  修格在感慨聲中緩緩說出了“講師”的結局,此時,黯淡的月光照在了修格的臉上,于是走在旁邊正準備設置防護儀式的伯爾瓦便發現,自己這名領袖的臉上根本沒有半點對于“講師”死亡的悲傷。

  他笑得非常非常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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