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姐以為阮嬌嬌是打算就這么算了。
她欲言又止,想了想還是閉上了嘴,把行李遞了過去。
阮嬌嬌接過行李,利落地翻找了起來。
本來是想著先放著,說不定能派上用場,沒想到這么快就能用上了。
這一系列的事情下來,阮嬌嬌覺得這事十有八九,就是戴清香干的了。
看阮嬌嬌突然找起了東西來。
在場的人都是一頭霧水,不知道她這是在做什么。
戴清香聽到自己叔叔幫忙開口說話,就覺得問題不大了,這一次應該是能糊弄過去。
只是可惜,沒法讓阮嬌嬌身敗名裂,原本以為自己這么一鬧,能逼得阮嬌嬌走人,沒想到她竟然能找到源頭是自己,實在是太便宜她了。
戴清香的眼底劃過一絲怨恨。
對于戴清香此刻的心路歷程,阮嬌嬌要是知道的話,絕對是翻白眼的。
想屁吃呢。
她不僅要讓戴清香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還要讓她清楚,得罪了自己并不是什么明智的決定。
要是換做是其他女同志,真的被逼得毀了名譽,那在這個年代,那就是毀人一輩子。
這種卑鄙惡劣的行為,還是身為女人的戴清香做出來的,實在是令人發指。
阮嬌嬌這么一想,倒是有些生氣了。
她找到了紅布,就直接扯了出來。
看到阮嬌嬌突然拿出來一塊紅布,其他人都是懵逼的階段,不知道對方是要做什么,反而戴清香愣了一下。
“咦,這塊紅布不是我的么?怎么到你那去了?”李大姐盯著那紅布看了看,冷不丁沖上前把那塊紅布搶了過來,上下看了又看。
之所以李大姐能認出來,這是自己的紅布,是因為現在這個年代,布是很稀罕的東西,一般人家用的布,多數是平棉布、斜紋棉布面料、亞麻、麻布、粗布這幾類。
而眼前這塊布,則是用滌綸、錦綸、棉三元三種混合的,叫做的確靚。
前者價格便宜,拿貨能簡單一些。
后者價格昂貴,是國外的舶來品,早在五十年代的時候,就在國際上流行。
七一年的時候,被領導發現后,覺得這個布料很不錯,顏色鮮艷,哪怕需要外匯券買,都還是供不應求,就決定開始自己生產。
從國外引進生產化纖滌綸布的技術能力,建立工廠,至今都在研究之中,還未實現全國自有化。
哪怕到現在都還沒有成功,這也奠定了的確靚的昂貴。
而的確良貴在哪里呢,它版型挺括,像七一式單軍衣,就是用的的確靚,十分的好看,它的顏色也十分的鮮艷。
在前面的幾十年里,黑白灰藍可以說是影響了整個時代,隨處都可以見到,的確靚的出現,拯救了華夏的色彩,形成了猛烈的色彩撞擊。
因此遭受到了追捧。
這個布雖然不需要布票,但是價格高,要外匯券,只能去友誼商店購買,就算能去,也十分的難買,畢竟貨源少。
當初戴營長是外出去廣市的時候,想著李大姐這個年紀還懷孕,便特意找關系弄了一塊來,就想著犒勞犒勞自己媳婦。
李大姐懷孕期間,也不舍得拿的確靚去做衣服,畢竟自己的身材還沒有恢復,要是做壞了,這不是白瞎了這么一塊好布料么。
七十年代便是如此,好東西都是定量購買的,便養成了大家勤勞簡樸的生活習慣,好衣服那都是重要場合才會穿的,平常則是鎖在柜子里。
阮嬌嬌昨晚上發現這塊紅布后,一開始沒當回事,今天拿上的時候,才發現這塊紅布的材料不同,依照夢里的時間線。
等全國的確良自產化的時候,那是兩年后的事情了。
那時候這種布料雖然昂貴,卻又沒那么難買。
可現在卻是非常非常的難得。
她就覺得這么好的布料,出現在那間泥土房里,絕對是有問題的。
現在看李大姐拿走這布料,一臉的心疼,就知道自己猜對了,這塊布料就是戴清香拿出來的。
阮嬌嬌解釋道:“嫂子,這塊布料是昨晚我在倒塌的泥土房里,找出來的,我想著這布料不是我們平時穿的,就收了起來。”
“啥?不可能,我一直都鎖在柜子里的,怎么可能跑到泥土房里,”李大姐直接否定,又聽阮嬌嬌說不是平時穿的,語氣露出了幾分炫耀,“那當然,這可是的確靚,老戴特意給我帶回來的,我都舍不得做衣服。”
說完。
李大姐摸了摸布料,擰起了眉頭,“不對啊,沒有其他的了么,我的那塊布料沒那么少的。”
這里就是一小塊。
但李大姐很肯定,這就是自己的。
因為它的稀有性,加上顏色是自己喜歡的大紅色,她原本還打算身材恢復一些的時候,就去做一件小衫穿一穿。
所以她絕對不會認錯的。
這就是自己的布。
阮嬌嬌笑而不語。
這一番談話,其他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但霍政軒卻很快就領會了。
他的眸色深了幾分,冷聲開口,“嫂子,你確定這塊布是你的么?”
李大姐以為霍政軒不信,立馬將布抱緊了,道:“當然,這塊布化成灰我都認得。”
“你確定這塊布是你的就行了,”霍政軒微微頷首,沒有再和李大姐說話,而是轉頭看向了衛德成,道:“衛團,昨天泥土房的突然倒塌,是因為有牛跑出來沖撞了,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牛看到紅布是會興奮的,而這塊紅布卻恰好出現在了泥土房里,這說明了什么呢?”
衛德成的臉色轉變凝重。
他懂了霍政軒的意思。
而戴營長并非傻子,聽到這話,稍微一琢磨,就大概明白了。
家里的家務,基本上都是戴清香在做,什么東西放在哪里,他們做叔叔嬸嬸的,從來都沒有瞞著戴清香過,她想拿到柜子的鑰匙,并不是什么難事。
這個時候,戴營長已經沒法在幫戴清香說什么了。
他深吸一口氣,看向了衛德成,“衛團,香香是我侄女,她現在破壞了部隊里的公物,我做叔叔的,一切損失我都愿意一力承擔,至于怎么處理她,任憑您說。”
戴清香目瞪口呆。
她不懂,怎么好端端的,就因為一塊布,自己的罪就被定下了。
她不就是隨便拿了一塊么,嬸嬸家里就這么一塊布是紅色的,自己還剪了一塊出來,嬸嬸又是怎么能一口篤定這就是自己的布呢。
戴清香還想要垂死掙扎,“叔叔,不是我……”
“閉嘴!”戴營長低吼了一聲,死死的盯著她道:“我怎么就有你這么個不要臉的侄女,做錯了事情還不愿意承認,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散播謠言,中傷同志,還破壞公物,到底是怎么樣的罪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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