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寒門小郎君 > 第127章 胸中溝壑
  趙慶點了點頭,感覺這個名字挺不錯:“瑤琴姑娘的名字還挺有詩意,看來當初取這個名字的時候,應該是出自某位頗有學問的先生,取了一個雅致的名諱。”

  莘瑤琴臉容上略帶感傷,低聲說了一句:“奴家曾經也是書香門第出身,爹爹因為一場官司丟了官職和性命,被抄家了,家眷便被充入了教坊司。奴家在教坊司里受盡了欺負,后來還是東家看奴家可憐,把奴家買了回去在小汴京做了船娘。”

  趙慶聽了這番說詞,沒有出現任何憤憤不平的表情,只是當做了一場閑聊。

  小汴京的船娘們,稍微懂些規矩,便會給自己編上一段凄慘的身世。

  淪落為風塵女子,也有一些是真的身世凄慘。

  但這其中真假摻半,不知道誰真誰假,只能騙騙那些不諳世事的讀書人了。

  趙慶深知這里面的門道,不會因為汴京船娘說上一句身世凄慘,信了她的話,心生憐憫,掏出大把的銀子賞給汴京船娘。

  蘇小小和兩名花魁坐在繡墩上,本來聽著兩人的閑聊沒有當回事,在聽到桃花花魁說出自己的名字以后,全都是一臉的驚訝。

  小汴京有一個約定俗成的規矩,某一位汴京船娘想要資助一名寒門讀書人,就會把自己的真實姓名告知。

  或許在趙慶看來,莘瑤琴的名字不一定是個真實名字,在當了汴京船娘以后,找了一位有學問的先生再次取了一個名字。

  不然的話,也不會說出取名先生頗有學問的話了。

  蘇小小和兩名花魁對于桃花花魁的底細很清楚,知道她說出的莘瑤琴這個名字,是她出生以后父母給她取的名字。

  她自從來了小汴京以后,倒是也有一個風塵女子名諱,叫做辛兒。

  辛兒與莘瑤琴這個名字八竿子打不著,任何人也想不到桃花花魁的本名如此雅致。

  只是因為一首水調歌頭,莘瑤琴就把本名告訴了趙慶,意思再明顯不過了,想要資助他參加科舉。

  水仙花魁和杏花花魁兩人欲言又止,不是想勸莘瑤琴一句,只是不想讓她早早的表露心意,還不到時候。

  畢竟,趙慶目前還只是一名白身,連個童生的功名都沒有,還不知等到何時才能嫁給他。

  以十二花魁的名頭,嫁給舉人當個正妻或者平妻都綽綽有余,更別說嫁給區區一個白身趙慶了。

  莘瑤琴想要嫁給趙慶陽,只能做正妻,作為小妾的話,日后的日子不見得有多好。

  水仙花魁、杏花花魁與她做了多年的姐妹,不忍心自己的姐妹最后被趕出家門,過著孤苦伶仃的日子。

  對于汴京船娘來說,最好的歸宿便是正妻和平妻,只要沒有犯了七出,不能隨便休妻。

  小妾完全不一樣了,沒有七出的約束,可以隨便休掉,甚至是送人。

  她們已經過了那么多年的苦日子,不想以后更加凄苦了,再怎么為難,也要死死咬著正妻或者平妻的名分。

  一首水調歌頭,騙得桃花花魁直接說出了原來的名字,明顯是已經有了不顧名分的意思。

  蘇小小同樣是欲言又止,一是不想看到同為姐妹的莘瑤琴,草草嫁人,連個平妻的名分都沒有。

  另一方面,她心里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帶著幾分失落。

  也不知道怎么了,聽到莘瑤琴有意要嫁給趙慶以后,心里總有些不舒服。

  莘瑤琴瞧見三名姐妹的樣子,莞爾一笑:“奴家的身份可是小汴京的十二花魁,即便是自身想要草草嫁人,東家也不會允許。”

  趙慶沒有因為這句話感到不滿,倒是頗為理解,沒有像不如意的讀書人那般,好不容易獲得了小汴京十二花魁的青睞,卻被東家攔在中間。

  大發牢騷,說些憤憤不滿的話。

  男子漢大丈夫,發出再多的牢騷又能怎樣,又不可能改變現狀,還會失了氣度,讓人覺得像個小肚雞腸的女人。

  莘瑤琴生怕趙慶誤會,又解釋了一句:“倒不是奴家拿東家當做借口來搪塞小郎君,小汴京的四位東家培養汴京船娘多年,除了賣上一個好價錢以外,更重要的是編織一張關系大網。小郎君只是白身的話,拿出再多的銀子,東家也不會眼睜睜看著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十二花魁,嫁給了寒門出身的白身讀書人,浪費了多年的精力。”

  莘瑤琴說這句話的時候,桃花眼一直注意著趙慶臉上的神情,擔心從他臉上看到不滿的情緒,破壞了心里的小郎君印象。

  小汴京的十二花魁見識過各種寒門讀書人,但凡是遇到了一些挫折,不能讓他們滿意,往往會郁郁不得志的大罵不公。

  像是受到了極大的委屈,一副懷才不遇的樣子。

  哪有那么多懷才不遇的才子,如果真有才華,高中不了進士,高中了鄉試的舉人應該沒有多大問題。

  舉人已經可以做官了,在縣里有了地位,還有著免除糧稅的恩典。

  只要窮苦讀書人高中了舉人,立即就會有大量富戶帶著田產來投獻,把田產掛在舉人的名下,獲得免稅的恩典,每年繳納一筆糧食給舉人。

  結果讓莘瑤琴感到意外的是,沒有從趙慶臉上看到一點的憤懣和不滿,也沒有聽到他像過去那些寒門讀書人一樣發出牢騷。

  趙慶頗有氣度的小郎君印象,在莘瑤琴心里更加的深刻了。

  蘇小小和兩名花魁看見趙慶的反應,沒想到趙慶的氣度竟然不輸那些大姓子弟。

  趙慶與生俱來的處變不驚氣度,幾乎讓蘇小小和花魁們忘了他是一名貧賤出身的寒門讀書人,以為他是小汴京的大姓子弟。

  趙慶表現出來的氣度,簡直就是賀先生的嫡系子孫。

  在京城見過大世面的書香門第,才會像趙慶這般處世不驚,沒有因為遭遇了挫折就大發牢騷。

  蘇小小看著坐在繡墩上慢悠悠喝茶的趙慶,腦子里突然浮現了一個詞。

  胸有驚雷,面如平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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