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瀚海唐兒歸 > 第711章 安東無限好,但東瀛才是吾之歸處
  從古至今,這出兵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特別是出兵塞外,那就更講究了。

  現在已經是八月中,草原上十月中以后,就會面臨寒潮的威脅,因此大軍出塞,最遲最遲,也必須要在十一月初退回來。

  不然就不是打仗的問題了,而是張皇帝恐怕要跟拿皇上時空互動了。

  所以張鉊的準備作戰令一下達,整個張周的戰爭機器,就高速運轉了起來,力求以最快的速度,做好出征準備。

  這次出兵,主力就是張圣人準備從河西直接出兵的三萬步騎。

  這是個好事,因為河西隴右經過這十二年的發展,人才、物資都不缺,上下更是萬眾一心,非常利于前期動員和后勤保障。

  其他方面,朔方只出五千騎,其中還有三千契丹騎兵,不需要多少物資。

  河東的八千騎加上輔兵民夫一共也就一萬五六千人,雖然河東方面剛經歷了大戰。

  但是在三個月前,閻晉命郭從義攻破了石州等地最后的吐谷渾盤踞勢力,將不肯改信六法宗的幾乎全部處死。

  剩下正處于皈依者狂熱階段的吐谷渾輕騎,就成了最好的輔兵來源,他們屬于自帶狗糧出征,因此單憑河東一省,就完全可以負擔這一萬余人。

  符彥卿方面,這位女兒受寵,還是在家鄉任職,讓他組織五千河北精騎和一萬膠東、直隸義從根本不是什么問題。

  總共一萬多人,朝廷也不用從東京大規模撥出錢糧,光是河北之地的度支轉運使就能調配支撐。

  只有西路的白從信方面補給有點困難,拔悉密、尹麗、乃蠻、黠戛斯四萬戶都是窮光蛋。

  北庭行省則在滅掉高昌回鶻的戰爭中,張鉊自己控制不住怒火,殺的人有點多,到現在還沒恢復,根本供給不起兩萬六千騎兵和五六萬匹騾馬的負擔。

  沒辦法了,張鉊只能給外祖父宋同義去信,讓他把自己的棺材本拿出來后,再去勸說張鉊祖母娘家陰家,曾祖母娘家陳家的親戚們,一起湊點錢。

  他們有錢的很,這十幾年商路暢通,老歸義軍的這一票老頭們把著商路要道,都賺了個盆滿缽滿,現在是要他們出點血的時候到了。

  白從信看著有兩萬六千人,但其中兩萬漠西四萬戶的輕騎兵,基本就是‘灰色牲口’,用不了多少補給,只要能供應白從信從中原帶去的六千精騎就可以了。

  解決了糧草物資的問題,張鉊又命敦煌、張掖兩府兵馬督監各出五百義從驍騎作為游奕軍,去草原上先期帶回一些信奉六法宗的小部落作為向導。

  同時錦衣親衛也開始出動,聯絡草原上的眼線,盡量將更加詳細的地理信息匯總回來。

  此外,跟著張鉊到了涼州的一部分樞密院官員也立刻領命派出信使,去通知各處兵馬督監、衛所指揮使做好出兵的準備,因為此次出擊,有些地方要用到樞密院管轄的衛所軍和義從健兒。

  張鉊也親自下令,將大軍匯合與出兵的日期和目的地傳達到折德扆、閻晉、符彥卿三人手中。

  處理完了這些,張鉊開始處理慕容信長的奏報了。

  現在形勢已經很明顯,慕容信長不但一戰就打垮了契丹最后的力量,殺死了耶律李胡,甚至還把契丹大小貴族的全部身家捏到了手中。

  好大兒有了契丹貴族們的財產作為‘人質’在手中,根本就不怕他們不就范。

  要是他們不識趣,慕容信長可以直接把錦州的財貨給打包運回北平府,這樣一來,管你什么貴族,立馬就得破產成牧奴。

  張鉊相信,慕容信長一定會很好利用這一點的。

  現在軍事上打贏了,財產上捏住了,契丹人除了歸降,并沒有什么多余的道路可以選。

  張鉊決定,立刻命令慕容信長東進全遼,徹底覆滅早就該垮臺的契丹政權,執行他與慕容信長在北平府商定的東征倭國三部曲的第一步。

  即在安東都護府故地上積蓄力量,吸引契丹、奚人、女真各部投靠,囤積物資,打造攻城器械和戰船,搜集情報,為攻打王氏高麗做準備。

  而現在慕容信長立下了這么大的功勞,完美執行了張鉊的戰略,用最小的代價拿捏住了契丹人,沒讓他們逃回山林。

  如此大的功勞,不以王爵相酬,也說不過去了。

  八月十八,張鉊在西京承天涼州府下詔,晉燕國公慕容信長為遼陽郡王,命其開府,置左右長史、司馬、十曹參軍等官吏,權攝契丹、女真、鐵驪、室韋諸部事務。

  同時擴大安東行省的規模,全有昔年安東都護府舊地,將省府搬遷到契丹人的東京遼陽府。

  這基本上就是把這個后世的東北三省,蒙東的赤峰、通遼,河北的承德、唐山、秦皇島等市,再加上俄國的遠東地區,全部交給了慕容信長。

  同時,張鉊還詔令已經屬于慕容信長管轄的吐谷渾、橫山羌、寧夏黨項諸部的一部分,共計三萬戶二十萬人,隨慕容信長東進。

  此外,張鉊還命尚書令馮道,揀選直隸、膠東、湖北、河北四行省漢人健兒兩萬戶,共計十三萬人,也陸續前往遼東駐扎遼東各地,為衛所軍骨干。

  命令都發出去以后,張鉊又想了想,慕容信長雖然是個全才,長于戰爭,治理地方也很有辦法,但畢竟他的這個遼陽郡王幕府中沒什么人才。

  在這之前,雖然有很多失意之人投靠了好大兒,但都是些小魚小蝦而已,必須要為他配一個總覽政務的文臣。

  呃,當然也有慕容信長的權力實在是太大了,必須要放一個文臣去約束一下他。

  這倒不是張鉊對慕容信長有任何的猜疑,真要猜疑,張鉊根本不會給這么大的權力。

  而是張鉊有一點擔心,擔心慕容信長對馬上準備攻打王氏高麗會有所遲疑。

  這王氏高麗怎么說,也是一個大國,后世資料記載,十二世紀初的時候王氏高麗有人口大約二百三十萬左右。

  這還是官府賬面上的,實際人口應該更多,現在距離十二世紀還有差不多一百五六十年,想來百姓人數要少得多,但一百到一百二十萬,應該是有的,不然也不可能和契丹遼國對抗。

  慕容信長若因為顧慮王氏高麗人口眾多,朝廷初建武力尚張,而有所遲疑,那么拖慢的就不僅是東征倭國戰略,還有張鉊讓他占領倭國之后,繼續派船東出尋找美洲的戰略。

  因此配一個合適的文臣前去督促,是有必要的。

  但是這個人選,一定要合適,既能督促慕容信長,又不至于讓好大兒以為是張鉊對他起了防備之心,還不會以皇帝心腹自居,過多干涉慕容信長的施政。

  想來想去,張鉊發現了一個最合適的人選,那就是剛剛從龜茲回來的曹六郎曹延祿。

  曹延祿是曹元忠的嫡長子,慕容信長母親曹三娘子延鼐是他的胞姐,張鉊皇后曹十九娘延禧是他的胞妹。

  他還娶了李圣天的長女,張鉊以親妹妹視之的韓國長公主李貞兒。

  簡直太合適了!他是慕容信長的親舅舅,同時也是皇后嫡子張賢景的親舅舅,還是張鉊的親妹夫。

  這樣關系,既保證了他會對慕容信長愛護有加,慕容信長也不會反感他。

  同時他也不會幫著慕容信長造反,因為沒有必要。

  于是張鉊立即召見了剛從龜茲回來,還沒逍遙幾天的曹延祿。

  作為歷史上第十一代歸義軍節度使,沙州曹氏第五位族長,曹延祿的能力其實并不算很弱。

  在歷史上,歸義軍經過曹元忠的表湖之后,傳到曹延祿手中,已經就積重難返,曹延祿沒能力扭轉乾坤,只能接著表湖了快三十年。

  最后終于支撐不下去了,在內亂中,被很可能帶有大量沙州回鶻血統的侄子曹宗壽逼殺。

  這樣的人,讓他去掌握一個搖搖欲墜的政權,肯定是不行的。

  但是只讓他作為一個冉冉上升王朝的太平宰相,那絕對沒問題。

  這從壽命上看的出來,曹延祿被逼殺的時候,已經八十多歲了。

  在古代,一個人能活到八十多歲,就是一種了不得的能力。

  曹延祿被張鉊召來之后,立刻就驚訝的嘴巴都合不上了,因為既然要讓他去遼陽督促慕容信長,張鉊自然要把計劃跟他說一下。

  東征倭國,對于張鉊來說,這是穿越者基操。

  對于慕容信長來說,是他與父親張鉊一起要為之奮斗的大業。

  但對于曹延祿來說,連倭國這個名字,他都只有一個波濤起伏的模湖印象,他實在想不到,這兩父子的野心,如此之大。

  一時間,曹延祿根本消化不了,但事情緊急,張鉊沒給他什么思考的機會,直接將幾本唐時關于半島三韓和倭國的資料交給他后,只準他回家休息一晚,立刻就出發去遼東。

  。

  。

  遼東,沉州,也就是后世的遼寧省沉陽市,此時契丹的政治軍事中心東京并不在沉州,而是沉州以南的遼陽。

  已然快到深秋,遼東的氣候正處于非常宜人的階段,沉州城外,金黃色的麥浪隨著微風上下起伏翻飛。

  隸屬于慕容信長麾下的左羽林衛一部分,高家范陽軍一部分,張鉊準許他組建的禁軍安東鎮兩個營,共計一萬步騎,正跟在他身后。

  將士們早已得了慕容信長的嚴令,命令他們不得踏麥田一步,自錦州向西以來,周軍未濫殺一人,未劫掠一戶百姓,顯示出了可以說絕無僅有的紀律。

  但相應的,一路而來的渤海農夫、奚人、契丹牧民,都還是大出血了一下下。

  這也是必須的,慕容信長麾下的是十世紀的封建軍隊,不是解放軍。就算是解放軍,那也有對敵人如秋風掃落葉般無情的時候呢。

  所以慕容信長麾下軍隊保持良好軍紀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每個人都可以看得見自己保持了軍紀后的收益。

  兵將們都知道,這次到了遼陽府,徹底控制住契丹人之后,沒錢的最少能得到十幾貫的財貨,沒娘子的,渤海、契丹、奚、高麗小娘最少會有一個,要宅子的,那自然也是少不了。

  而要是犯了軍紀,這些什么都沒有不說,搞不好命都保不住。

  至于給大軍干臟活、累活的吐谷渾、黨項各部和橫山羌,軍紀也是出奇的好。

  這三族都是信六法宗的,對于慕容信長這個正宗的佛子崇敬的不得了。

  特別是人數最多的吐谷渾人,他們大多都是從青塘高原上下來的,那里歷來就是慕容家的地盤,慕容家一直都他們的王。

  特別是最后一任吐谷渾可汗,也即是慕容信長的祖先慕容復死后,吐谷渾人就成了孤兒,在吐蕃帝國內部的地位,甚至還比不上嗢末人。

  現在,在他們眼中就是無上天大慈大悲,允許吐谷渾的王回來,帶領他們去過好日子了,哪還敢不聽命令。

  慕容信長也十分高興,目之所及,都是成片成片的村落鑲嵌在一塊塊的農田中,道路兩邊,被擄到遼東的漢人們興奮的大喊大叫,到處都有漢人耆老帶著一大票人,做簞食漿壺以迎王師狀。

  其余人數最多,已經能熟練掌握農田耕種技術,甚至說話都與漢人類同的,是早已被契丹人馴化的跟家犬差不多的渤海遺民。

  一路過來,都是這樣的風景。

  本來對于攻打王氏高麗還有些忐忑的慕容信長慢慢地就很有信心了。

  遼東之地,經過幾百年的的開發,已經變得非常富庶,加上渤海滅亡后,契丹擄掠了大量的渤海百姓來此耕種,根本不缺人口,只要把水利設施再搞上去,那就是沃野萬里了。

  “大都督!請飲了這碗水酒吧!”一個須發灰白的耆老被孫子扶著站在路邊,將手中一碗渾酒高高舉起,

  慕容信長聽到呼喊,稍微猶豫了一下,正好他也渴了,于是干脆下馬,接過這碗略有酸甜的米酒一飲而盡。

  大都督這個稱呼,就是在大唐時期,也很少有人用,因為唐時的幽州大都督、揚州大都督,基本都是死后追贈的。

  不是追贈者,那肯定是皇室近支,甚至就是皇帝的兒子,用不著稱呼為大都督。

  張鉊曾經在平州設立了平州安東大都督府,雖然后來改成了安東行省,但是慕容信長持節大都督的頭銜沒有取消,所以下面人都習慣叫他大都督。

  喝完了米酒,老者見慕容信長豪飲,立刻又讓一旁的兒媳從腳下的土陶甕中再倒了一碗。

  慕容信長爽快接過,又是一飲而盡,隨后大笑三聲,“好酒!不過丈人不可再倒了,再飲某家可能就到不了沉州城了!”

  此時的丈人,既可以指岳父,也能尊稱有德行的長者,要到北宋初期后,才會專指岳父。

  只是這時候距離北宋建立也就二十年左右了,丈人這一詞漸漸開始多用專指岳父,若是地位高的人稱呼地位低的年長者為丈人,那就是為了顯示親近,如同后世領導稱呼你為兄弟一般。

  是以,老丈聽慕容信長稱呼他為丈人,立刻就顯得非常高興,周圍的這個莊子的百姓,更是歡呼驟起。

  雖然慕容信長是唐兒,但誰說唐兒到了遼東,就一定會對唐兒好呢?

  但此刻聽到慕容信長這么親熱的稱呼,他們心里終于也有了一些底氣了。

  “丈人是何時到這沉州的,仙鄉何處啊?”既然下馬了,慕容信長也順便問了幾句。

  不想老者幾滴濁淚立刻就從眼眶中落了下來,“何時到的,現已經弄不清楚了。

  仆只記得阿翁在時,正月初七常向南拜,口稱孫兒不孝,想來應該是阿翁或者阿翁父親,某之曾祖那一輩被擄來的。至于家鄉,好像是河北道恒州行唐縣人。”

  周圍兵將皆有不忍之色,老者身后漢民,盡皆涕淚。

  慕容信長忍不住長嘆一聲,把手一招,沖著一員騎在白馬上的驍校喊道:“劉英奇,此乃你之同鄉,且來慰藉下丈人相思之情。”

  說著慕容信長翻身上馬,借著高處對所有百姓喊道:“爾等滯留遼東,已然幾代人上百年,故鄉說不得也是物是人非。

  今大朝已興,圣人命某家收復我河北道故地,不如就留在遼東,在此開枝散葉,代代同享安樂。

  自今日起,凡是被戎賊擄來的漢民,盡皆解除奴籍,所耕種之田,都歸爾等。

  一家男丁不足八十畝,健婦不足四十畝,老弱不足二十畝者,由官府補足。

  凡能說漢話,知禮儀之奚、渤海諸民,男丁減二十畝,婦孺老弱減十畝。”

  說完,慕容信長又看著正激動地跟劉英奇交談的老者喊道:“凡有欺壓爾等者,某讓他以肉刑償。有毆殺人命者,某讓他以命相抵!”

  此言一出,眼前漢民歡聲雷動,其余遠處不知道的百姓,紛紛過來詢問。

  也就在此時,遠處有紅翎急使護送一中官手持旌節到。

  兵將們見旌節由遠至近,紛紛下馬肅立兩旁,慕容信長也在兵將們的簇擁下,趕緊尋了一空地迎接中官。

  這批中官從涼州府一日數百里狂奔而來,到了這沉州城外,也就這一位還能支撐的住。

  他一見慕容信長,確認無誤后,立刻將手中的竹簡高高舉起,大喊:“有旨意!”

  “喏!”眾兵將在慕容信長的帶領下,著甲者以手捶胸,未著甲者單膝下跪,慕容信長有甲在身,于是行空首禮。

  眾人臉上都是一片興奮,因為中官手中的旨意是用竹簡寫的。

  按照大唐和現在的大周規制,只有在立皇后,太子,以及分封諸王時使用竹簡,稱為冊書。

  “門下。

  皇帝制安東大都督、燕國公慕容信長。

  忠勇為國,所向陷敵,功效有著,復大朝河北故土,張大周圣威神武。

  之于國家,義為君臣,恩同父子。

  晉爵遼陽郡王,命開府,統攝大朝安東都護府事,鎮撫契丹、奚、渤海、女真、室韋等部族。

  設左右長史、司馬,十曹參軍輔左之。”

  雖然正式的冊封天使還沒到,但這份提前送來的冊書一宣讀,整個沉州城外,直接就被引爆了,無數兵將們歡呼雀躍。

  剛剛弄清楚慕容信長下達了什么樣教令的百姓,也興奮地不能自持。

  “大王!大王!大王!”不知道誰高聲大喊了起來,氣氛陡然到達了最高點。

  慕容信長既高興又忐忑,高興的是,他知道他這位要實行夏君夷民政策的繼父對于封王爵是有多么的慎重。

  本來慕容信長認為打垮王氏高麗后才會給他王爵,沒想到現在就給了,可見恩深信重。

  忐忑的是,慕容信長本就認為自己身份和地位已經夠敏感了,現在還封了王爵,還是在已經被契丹占據百年的故土,也是慕容家的起家所在。

  這太敏感了,很危險!

  慕容信長立刻就想到了這些,他下意識的,就想要推辭,現在還不是接受王爵的時候。

  就在這時,一直站在身邊的王景勐地拉住了慕容信長的手。

  這位永樂公主親自出面為慕容信長招攬的大將知道慕容信長要干什么,他太了解這位名震天下的慕容白袍了。

  “大王,此乃圣人冊書,非是人臣可以推辭,且大王乃圣人之子,本就是要做王的!”

  王景其實還有一句話沒說,這么多人跟著他慕容信長就是為了前程,一旦拒絕,他們這些人要怎么辦?

  慕容信長也勐然醒悟了過來,當即讓人給他卸甲,換上常服后才走過來跪接了冊書。

  不過不是以臣子接君王冊書的方式來,而更像是一個兒子,接到父親夸贊的家信。

  慕容信長把竹簡高舉過頭頂,大聲喊道:“孩兒信長,拜謝耶耶重愛!”

  王景等人臉色頗為怪異,因為在這之前,慕容信長一直是以大人來稱呼皇帝的,可很少用耶耶這個更為親昵的口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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