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官仙 > 3459-3460 小年
    3459章小年(上)下了一夜的雨,第二天早上終于停了,雨后的空氣,是分外的清新,陳區長吃過早飯之后,難得有雅興在四處走一走,在剃了光頭之后,他很少這么做。

    走了一陣之后,他感覺哪里有什么不對,仔細一琢磨就反應過來了,是四周沒什么人。

    在他剃光頭之前,每天早上只要情況允許,他都要在這里走一走,所以漸漸地就多了不少人來晨練,一邊晨練,一邊跟新來的區長打招呼,有時候還能說兩句。

    陳區長也不排斥這種行為,都是區政斧的人,他能提前熟悉了,也有利于工作進一步的展開——早鍛煉是件好事,又不是壞事。

    想不到哥們兒偷兩天懶,別人也跟著不來早鍛煉了,陳太忠略帶一點惱怒地搖搖頭,現在的人,也未免太功利了吧?

    正胡思亂想著,不遠的灌木叢后面有人說話,“嘿,秦科長來得早啊,今天小年啊,來這么早做什么?”

    這就小年了?陳區長聽得神智恍惚一下,我來北崇,已經接近兩個月了,可大部分的建設,還沒有徹底地展開,真的是歲月如梭啊。

    他這一恍惚,有兩句對答就沒放在心上,然后他聽到另一個聲音回答,“我這個手機就不錯,摩托羅拉998,有這掌中寶,那素鳳手機……就留給更需要的同志們吧。”

    “可你怎么也是科級干部,”前面那聲音發話了,“還是政斧辦的……你要是沒資格要,別人更沒資格要了。”

    “老常你安心地巡邏吧,艸那么多閑心,吃撐著了?”秦科長很不滿意地發話了,“你這個臨時工還想不想干了?”

    “我想干不想干,你說了不算,”老常笑了起來,滿是幸災樂禍的口氣,“你現在就去跟李主任匯報啊,讓他開除了我。”

    “你就是十足的小人,跟你叫真,失身份,”秦科長冷哼一聲,快步離去。

    “小人?我是小人,你媽做壽還通知我?”老常直著脖子嚷嚷了起來,“我家里有事沒去,被你穿了多少小鞋?咱倆到底誰是小人?你落到這步田地,那就是活該!”

    尼瑪,這都是些什么事兒嘛,陳太忠聽得有點哭笑不得,這兩個人的聲音,他都聽出來了,那老常就是區政斧的職業門房,主要是為區政斧家屬院看門看車,還跟另一個老王頭,一起負責區政斧幾個旁側門的開關。

    那秦科長,他也聽出來了,就是政斧辦法制辦的秦叔寶,廖大寶對此人的評價不高,不過也有人向陳區長指出,那個秦主任經常欺負廖大寶。

    所以陳太忠對小廖的歪嘴不以為然,覺得秦叔寶也未必有那么壞,但是現在聽到老常的話,他是真的有點驚訝了,不是吧,你好歹也是法制辦主任,母親做壽,連門房都不肯放過?

    區政斧里臨時工的情況,陳區長大概了解過一些,一個月也就是四百元左右,在兩千年之后,這工資真的就低得離譜了,哪怕在北崇都不算高的。

    當然,門房這個活兒相對輕松,不但事情不算太多,對年紀和學歷也沒啥要求,偶爾還能跟別人混點煙酒和小福利什么的,所以能接了這個活的,一般都是得有點根腳的。

    聽了這番對話之后,陳區長對秦叔寶的印象真是大打折扣,區里很多人都知道,秦叔寶和廖大寶這倆寶有矛盾,廖大寶這個區長秘書的位子一坐穩,就有太多的人對秦主任落井下石,連門衛都敢跟他呲牙了。

    不過,鳳凰科委送來兩百部手機,政斧辦的實職副科都沒混上一部,這李紅星做事,也還真夠市儈的,陳區長又因此感慨一下:人生果然一曰不可無權。

    接下來,春節的氣息越發地濃了,上班之后,李紅星交過來了春節的值班表,陳太忠看一下,發現四個副區長輪換了兩圈,卻沒自己的名字,于是吩咐一句,“把我也做進去。”

    “這個真的不好,”李主任呲著大齙牙,諂笑著回答,“好容易過年,您得回趟家看看,至于什么時候想回來,那就在您安排了,反正您是正職,這些副職……都是替您值班呢。”

    你能再無恥一點嗎?陳太忠真的是有點無語了,我的辦公室主任就是這么個貨色?

    不過這貨奇葩也就奇葩在這兒了,明明形象很猥瑣很惡心,辦事能力也夠嗆,而且官本位極其嚴重,對他來說,媚上欺下就跟大夏天喝涼水一般,連眉頭都不帶眨一下,做起來是理直氣壯,陳某人討厭他很久了,可是偏偏地,就是找不出來拿下這貨的理由。

    除了試圖給王寧滬搬椅子那一次,李主任在其他時候,真的是圍繞著區長大人做事的——就算做錯都有做錯的理由,這真是讓人發不出脾氣。

    不過,陳太忠這次又找到了發作的理由,他充分發揚雞蛋里挑骨頭的作風,“紅星你的意思是說,這年節里面不管哪一天,要是有點意外,也相當于我當時在值班?”

    “區長……我不是這個意思,”李紅星登時就毛了,“我是說,您是正職,值班表上,誰配跟您相提并論呢?”

    “初三安排我白班,”陳太忠也實在懶得跟他計較了,自己給自己安排個班,至于說別人值兩個班他值一個班,這就是正職的福利了,“以后別搞特殊化,要不我換個辦公室主任。”

    “我只是想著……您這是頭一年,要回家探親的,”李主任的汗都快下來了,他其實心里明白,陳區長不待見自己,他也一直在嘗試扭轉這個局面,但是第一次聽到“換辦公室主任”的說法,他還是有點毛了。

    “正是因為頭一年,”陳區長卻是沒有再施加壓力,只是輕喟了一聲,“第 ,“第二年的話……我過了正月十五再回來,也沒什么可擔心的。”

    這是實話,他初來北崇,所以放不下這些事情,若是到了第二年的頭上,還搞不定這么小小的一個縣區,那也有點太不成體統了。

    李紅星見他不再計較,肯定也不敢再自討沒趣了,只是又拿出一份文件來,卻是年底的部分福利發放內容。

    北崇區政斧的福利發放,并不是詳細到人的,各行局的發放,給出數目就行了,然后就是行局自己做主了,或者下面還會覺得有點不夠,再跟區里要幾份——就是這點事兒。

    只有區政斧直屬的這些,才會有詳細的名單和數目,陳太忠想到早上聽到的爭吵,特意看了一眼秦叔寶,卻發現此人雖然是實職副科,卻并沒有發下素鳳手機和飛利浦剃須刀。

    倒是在“其他人員”的名錄里,王媛媛不但有手機的福利,還有一把剃須刀,陳太忠看到此處,真是有點哭笑不得,“給她煙也就算了,給個剃須刀……是讓她刮腿毛?”

    “她的腿毛……好像不是很重吧?”李紅星略帶一點疑惑發問了,事實上,這疑惑背后,是一顆濃濃的八卦心。

    “我不知道她腿毛重不重,”陳太忠側頭看他一眼,似笑非笑的面孔上,鑲嵌著一雙冰冷的眸子,“李主任你倒是什么都清楚。”

    “我這個這個……我不是這個意思,”李紅星被這一眼看得話都不會說了。

    他不知道,這是陳區長的惡趣味,某人真要恨上什么人,才不會是這種惡狠狠的表情——陳太忠強大得太久了,遇到仇家都沒必要發狠,他只需要使勁哈哈大笑,就能盡情地欣賞對方的失魂落魄,他喜歡通過這樣的張揚,體會蹂躪的樂趣。

    陳區長笑的時候很可怕,這一點李主任已經知道了,但是區長橫眉冷對的時候意味著什么,他還真不知道,于是他忙不迭地解釋。

    “這個飛利浦剃須刀,是屬于貴重物品,不是單純視級別發放的,小王最近的工作很辛苦,額外獎勵她一把……就算她用不上,她的弟弟王浩淼總能用得上。”

    “你對她家倒挺熟的,”陳太忠冷哼一聲,見這廝還想辯解,說不得一擺手,“行了,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以前的事兒就算了……以后何去何從,還是要看你自己的表現。”

    這肯定是廖大寶背后說我小話了,李紅星第一個反應就是如此,他對王媛媛的心思,知道的人原本就不多,而他目前是區政斧大管家,誰想跟區長歪嘴,都要考慮后果——只有一個人,丫不需要考慮后果。

    廖大寶,算你狠,這筆賬咱們慢慢地算,李主任自認找到了仇家,也不再多說什么,低眉順眼地退出了區長辦公室,甚至他強壓著心頭的怒火,對外間的廖主任,他一眼都沒看。

    這貨今天,咋情況不太對呢?廖大寶并不看他,但是卻感覺到了那異樣的氣氛,事實上在廖主任的心里,李紅星也是他不共戴天的仇敵——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3460章小年(下)接下來是來自香,港博睿投資咨詢公司的電話,博睿的人會在后天抵達朝田,希望北崇這邊能做出妥善安排,然后來人會在大大后天離開,也就是農歷臘月二十七。

    這個時間是倉促了一點,不過博睿來人不是簽協議的,他們只是來北崇考察了解一下,這個地方合適不合適投資。

    當然,該不該投資不是他們說了算的,北崇區政斧的老大,才是這一筆資金的真正擁有者,不過該有的過場,還是要有的。

    廖大寶很興奮地向領導匯報此事,而且他建議,咱北崇的攤子,不能這么早地放羊,這個考察事關重大,不到臘月二十九,咱們都得堅持崗位。

    嗯,堅持崗位很有必要,陳區長肯定了這一點,他心里雖然對這個考察很不以為然,但是能借這個一會,整頓一下北崇慵懶的機關作風,他還是很愿意借題發揮一下的。

    于是他指示,說區政斧的大掃除,定在臘月二十八,在此之前大家不得無故曠工。

    其實從本質上講,陳太忠并不愿意把大家拴在辦公室,因為陳某人本身就是個無法無天的主兒,他覺得誰能把自己手邊的事做完,那么在下一件事來臨之前,就該擁有自由支配時間的權力,這是獎勤罰懶——混曰子的主兒,別在哥們兒面前晃悠。

    但是既然做了一區之長,做事就不能太有姓格,陳區長很想獎勤罰懶,他也認為這會是很得人心的舉措,但是……人在官場,形式主義是必須講的。

    一上午就在各種瑣碎的事情中度過了,春節的氣味,越來越濃了……不過這個氣氛在下午被打破了,中午一點半的時候,朝田來人了,省警察廳派人到北崇分局,調查悅賓樓的槍擊案,這是四海車行進入了省廳的視線。

    他們不但調閱了相關的卷宗,還找到了一些目擊證人做調查,大概是三點半的時候,兩個警察甚至來到了區政斧,要找徐瑞麟了解情況。

    徐區長對這樣的要求,真是頗為無奈,兒子的仇他當然想報,但是再一次掀開傷心事,他也異常地惱火,所以不顧對方是省廳的警察,他很干脆地表示——我知道的,都已經說過了,你們破案不行,一次又一次地掀受害者家屬的傷口,有意思嗎?

    我們這也是正當地了解情況啊,省廳這二位也有點無奈,你給警察局提供的線索太少了,多想一想嘛,你兒子可能跟什么人結仇,當時你想不到的,沒準你現在就想到了。

    這話是不假,但卻正正地捅到了徐瑞麟的傷口上,因為工作的關系,他認為自己對兒子的教育,真的挺失敗,等想往回扭轉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