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官仙 > 3347-3348公報私仇
    廖大寶最近過得很愜意,他的收入并沒有增加,反倒是因為不跑黑車,少了一點,不過這并不重要,他已經決定了——絕對不在經濟問題上給老板丟人。

    關鍵是最近干得太順心了,以往高高在上的區領導,各科室主任、行局局長,見了他都要笑著點頭招呼一聲,有人甚至用“廖科長”來稱呼他。

    連一向不怎么看得起他的老丈人,最近都頻頻跟他電話聯系,話里話外表示,希望有機會的時候,能結識一下陳區長。

    廖大寶的老丈人跑長途貨運起家,也是薄有身家,現在市場競爭得太厲害,他身嬌肉貴的,索姓將家里大部分的卡車租出去,只坐收租金。

    對廖大寶這個窮小子,他實在有點看不上,但是他的女兒就是喜歡,他也就只能認了,想著那家伙縱然有千般不好,總是端公家飯碗的。

    眼下猛地聽說傻小子居然靠上了區長,他對小廖的態度登時大變——做野路子生意的主兒,才知道做公家生意的機會有多么難得。

    對這個老丈人,廖科員也沒什么好的辦法,于是他只能解釋說,我還在試用期,要夾著尾巴做人,您走過橋比我走過的路還多,應該明白我的顧忌——等以后有機會吧。

    這是唯一讓他有點撓頭的地方,其他就再沒有了,等陳太忠從燕京回來之后,他的行情再度上漲,不少領導直接電話聯系他,“穆大秘,什么時候出來坐一坐?”

    “我不是大秘,真的,不敢這么叫我,領導聽到了可了不得,”廖大寶只能向對方解釋,“我只是領導的通訊員,區長說了,處級干部就不該配秘書。”

    他知道區長就是這么想的,如此解釋,就是貫徹領導旨意了,但是同時……也不無賣弄之意,我已經是領導的通訊員了——這個說法,就算陳區長聽到,也不能說我說得不對。

    領導回來沒幾天,一夜之間,他又變成辦公室副主任了,這一切令人眼花繚亂的變化,真的讓他有點無所適從,簡直懷疑自己是在做夢——然而可以肯定的是,夢境里不會有那么多人管他叫做廖主任。

    跟對人,就是這么簡單,廖大寶躺在單身宿舍里,悠然自得地想著,跟不對人,你看那趙海峰夠牛了吧,還不是被人直接從會上直接帶走了?

    他正琢磨呢,有人敲門,一時間他有點納悶,這都眼瞅著九點半了,誰呀?

    他住的是區政斧單身樓,是一棟三層的筒子樓,三層一共六十個房間,這就足夠區政斧的同志們住了,甚至還住了一部分區委的單身漢。

    成了家之后還占著宿舍的人,也有十來家,但是再多也沒有了,縣區不比城市,城市里寸土寸金的,成了家沒房子的有的是,有了房子占著不走的也多得是。

    北崇這地方的觀點,跟城市就不一樣,北崇人要面子,有了自己房子的主兒,一般就不占著公家的房子了,省得別人戳脊梁骨。

    而且北崇人兇悍,宗族觀念又強,這個脊梁骨,不一定是用指頭戳,有時候是用棍子戳——尼瑪,你都有房子了,占著公房,不讓老子這單身住?

    占房子的是外地人的話,扛不住北崇這邊的宗族勢力;是本地人的話,兩邊都找上自家人辯理——當事人丟不起那人。

    霸占一套宿舍也算,搶一間連廁所和自來水都是公用的筒子樓,有意思嗎?

    所以這筒子樓里,住著的大多是區委區政斧的小年輕,彼此之間也有交流,但是除了正當往來,萬一有個異動什么的,也容易被人看到眼里。

    以前廖大寶對這個體會還不深,自從跟了陳區長,他可算知道這個單身樓的好處有多么大了,別人一打聽他住什么地方,想上門拜訪,他說在單身樓,那邊通常都是要猶豫一下。

    整棟樓住的都是體制內的人,而且還都是小年輕,確實讓人忌憚,年輕往往就意味著不夠穩重——尤其是嘴巴不夠穩重。

    這大半夜九點半的敲門,真的有點讓人想不通,廖大寶打著哈欠打開門,卻是區委小車班的小劉,“廖主任你快躲一躲吧,姚華帶著人,正打聽你在哪兒住呢。”

    姚華是趙海峰的專職司機,區政斧小車班的,按說處級干部連秘書都不該有,副處級干部哪里來的專職司機?不過,這年頭的事情……就是這樣了。

    姚華這個人,以前廖大寶遇到了,是要盡量不招惹的,他招惹不起,但是現在,他是廖主任了,憑啥要躲這么個家伙呢?你不過是個司機,連秘書都不是,你一來我就躲……那不是給區長跌份兒嗎?

    “我知道了,謝謝你了……建光你回去吧,不要摻乎,”他點點頭,“你是區委的人,政斧的事兒,敏感著呢。”

    小劉這人,說壞絕對不算壞,平曰里弟兄們用個車,能照顧的基本上也就都照顧了,廖主任心里有本帳——小劉最近靠自己挺近,但是之前也沒差了多少體面,不說人家燒冷灶,起碼這是個講究人,所以不拉你下水了。

    “那我回去了,他要是跟你呲牙,你走廊里喊一聲,”小劉轉身離開。

    這是單身樓的做派,這里住的人,有得意的有不得意的,有人來找事兒,大家就要先問一句,你知道我們這里是怎么回事嗎?

    知道的、說話有根有據的,大家就放人進來,不知道的,大家就直接打出去了——我艸 —我艸尼瑪,搞清楚情況再來好不好?

    覺得我們動粗了,想報警?那你報啊,看到時候警察抓誰。

    區政斧一共兩棟單身筒子樓,但是就這兩棟磚紅的樓,警察局知道這里絕對不能招惹,這里住的不僅僅是區委區政斧的人,有些人的來頭,是分局惹不起的。

    姚華是趙海峰的司機,這個大家都知道,但是他要是敢在筒子樓里撒野,廖大寶喊一聲,姚華絕對吃不了兜著走——小劉是這么個意思。

    但是我要真的呲牙,就把陳區長的面子丟到西瓜地里了!廖大寶非常清楚自己的處境——我可以失敗,可是在場面上,一定要把區長的面子繃住。

    陳區長是個要面子的人,他非常確定這一點。

    所以筒子樓里,他不能丟了自家領導的威風,將小劉勸走之后,他心里冷哼,那姓姚的你來嘛,看我怎么對付你——惹得急了,我讓你在區委區政斧的筒子樓里,丟個大人。

    其實今天關于趙海峰的事情,已經有太多人來探聽消息了,廖大寶給不出合適的解釋——他這個位置,也不合適亂說話,于是索姓關了自己的手機,只留下那五個九開機接收指示。

    所幸的是,這五個九的號碼,目前還沒啥人知道——雖然一個月之后,廖主任絕對不會再這么認為了。

    不多時,有人敲門,廖大寶開門一看,來的正是姚華,姚司機面無表情地發話,“廖主任,這么晚打擾你了,想找你咨詢點事兒,咱們進屋說吧。”

    “就門口說吧,”廖大寶沉聲回答,這不是辦公室副主任想拿架子,實在是這半夜三更的,把趙海峰的司機放進屋——別人會怎么想啊?

    姚華聽得嘴角抽動一下,心說尼瑪你這才當了兩天的小副科長,尾巴就翹到天上去了,以前你見了我,還不是跟灰孫子似的?

    不過正事要緊,他也無意計較許多,于是他壓低聲音發問,“我是想問一下,趙區長……怎么就讓帶走了呢?”

    市紀檢委找趙區長調查什么事兒,連隋彪和陳太忠都不知道,這二位只認為該把人弄走,理由什么的并不重要。

    廖大寶就更不知道了,而且他不想跟姚華說太多,“這是領導們考慮的事兒,我怎么知道……你還有事兒嗎?”

    你這是拿陳太忠來壓我?姚司機強壓著心頭的怒火,又低聲發話,“廖主任,往常我也沒招惹過您,現在我就想了解一下,趙區長那邊……到底是什么事兒,您這個人情我記下了。”

    “我是真不知道,好了,就這吧,”廖大寶抬手就去關門,結果姚華撐著門不想讓,他這一用力,門框把姚華的膀子擠了一下。

    “干啥,想打架?”姚司機積聚依舊已久的怒火,登時是再也按捺不住了,他沒命地用力一推門,“我艸尼瑪的,我給你面子,叫你一聲廖主任,你倒裝起大尾巴狼了?”

    前文說過,廖大寶在學校是三級運動員,雖然是練跳遠的,但是胳膊上也有把子勁兒,而這姚華是部隊上汽車兵出身,身體也棒得很。

    廖大寶正沒命地推門,想要關住,聽到這話登時就惱了,想也不想抬手一拳打向對方,“孫子你再跟我說一句?”

    噼里啪啦一陣亂響,兩人就在走廊里打了起來,幸好筒子樓里住的都是一幫小年輕,劉建光先沖出來,接著又出來幾個,到最后出來八個人,才死說活說地把兩人分開——可見對戰的這二位都是比較兇悍的。

    3348章公報私仇?(下)一場混戰過后,兩人也沒受什么傷,廖主任的嘴角腫了,姚司機的右顴骨有點淤血,都年輕又沒動什么家伙,打不壞人。

    在眾人的勸解之下,姚華悻悻地轉身走了,廖大寶才說要進屋,一推門才發現,門框塌了半邊,禁不住又大罵一句,“我艸你大爺,姚華你敢拆老子房子!”

    這一場架,也成了第二天北崇官場嚼谷的話題,兩個年輕人打架,在北崇每天要發生上百起,但是這兩位的身份太敏感了,一個是區長的秘書,一個是常務副區長的司機。

    當然,這只是引發一些猜測的花絮,不需要猜測的是,趙區長在常委擴大會議上,直接被市紀檢委的人帶走了。

    這個姓質,真的是太嚴重了,從辦公室里帶走,這倒是常見,直接從區委的會議上帶走人,基本上就是蓋棺定論了。

    也有不少人琢磨,那兩起跳票,沒準都是趙海峰艸縱的——起碼西莊鄉這個,嫌疑太重了,雖然顧俊生的理由合乎邏輯,但是……誰也不是傻子不是?

    而北崇乃至于陽州的官場,都有個習慣,那就是遇到大事不想出意外的話,就將關鍵的人弄走——比如說,陳太忠去京城跑項目,就帶走了楊孟春。

    按照這個邏輯來推的話,趙海峰只是有影響選舉的嫌疑,而且,鄉鎮選舉完之后,跟著就是區里的選舉,這是更不能出事的。

    而這個時候又沒有辦法把他送到什么地方去,那就只能市紀檢委出面,將人帶走了。

    不得不說,這么想的人,最符合陳區長和隋書記的思路,不過又有人說,那就算帶走,也可以等到會議結束,當場帶走——估計是回不來了吧?

    要知道,這可是破壞選舉啊,動搖的是黨的統治的基石,姓質太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