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官仙 > 3286-3287 民憤
    3286章民憤(上)北崇的夜生活并不是很豐富,寒冬臘月的夜里十一點,麻老二住的院子里槍一響,外面的人就聽到了,等大家穿好衣服走出院門一打聽,正好親眼目睹兇殺案。

    大約過了二十來分鐘,警車也來了——是麻老二自己報的警。

    他也別無選擇,死了一個人倒是小事,他敢嘗試捂住,但是他身上中了三槍,其他兩人也各中了一槍——要是不報警,他流血都得流死。

    北崇才能有多大?這種事兒瞬間就傳了出去,廖大寶正在跟未婚妻煲電話粥,就有人打電話過來告訴他:出大事了。

    廖科員以前在區政斧被邊緣化得厲害,類似的消息還真的不是很靈通,不過他一夜之間飛上高枝,成為了北崇官場惹人矚目的灰姑娘……灰小伙。

    事實上,給他打電話通知此事的人不止一個,短短十分鐘內他就接了三個電話,其中第三個還是老板凳老朱打來的電話——這廝的臉皮也真夠厚的。

    廖大寶知道,自己的關系轉回辦公室之后,法制辦那里就要有空缺了,下午的時候,李主任還希望他從辦公室里推薦個候選人。

    法制辦的工作任務很重,我覺得安排比較老成的人好一點,廖科員也沒翹尾巴,說的話也比較含糊——李主任您看著調配就好了。

    事實上,他做夢都想狠狠地踹老朱一腳,但是眼下他根基未穩,哪里敢在這個時候公然報復?連過分一點的暗示都不敢有,他心里明白得很,李主任這問話,未必是存了什么好心。

    李紅星也算他半個仇家,若不是陳區長親自點名,廖大寶相信,姓李的絕對不會推薦自己——哪怕是眼下這個情形,李紅星怕是也在惦記,怎么把自己從區長身邊趕走吧?

    這就是基層里做事的風格,別看廖某人貌似圣眷正隆,根基不穩的時候,別人一句小話,就可能讓他萬劫不復,他賭不起,更輸不起,所以他繼續夾著尾巴做人。

    就在這樣的時候,姓朱的會打來這么個電話,廖大寶也禁不住咋舌——老朱啊老朱,你這臉皮不是一般的厚啊。

    第四個電話就很有意思了,居然是李主任打來的,他氣急敗壞地發問,你怎么搞的……陳區長的手機為什么不開機?

    我也不知道啊,廖大寶嘴上回答得挺客氣,心里卻是在暗惱,尼瑪你問我這個問題,是什么意思啊?“這都十二點了……要不我現在去區長那里,就說李主任您找他有事?”

    李紅星惱怒異常,可是又不好再說什么,只得冷哼一聲,隨手掛了電話。

    總之,這是一樁驚天動地的大事,在北崇這地方,槍擊案不算大事,槍擊致死也不算多么驚人,但是被槍擊的是麻老二,還死了一個人,這就是天大的事兒了。

    區政斧去北崇賓館,也就是半站的地兒,從陳太忠住的小院兒走過去,也不超過一里地,兩句話的功夫,車就開到了賓館食堂。

    六點五十分,食堂里的飯已經上完,有二十幾個客人零零散散地坐在那里吃飯,有些人交頭接耳嘀嘀咕咕,談的居然就是麻老二的事情。

    北崇并不大,這樣消息傳得實在是太快了,陳太忠和廖大寶步行到辦公室的過程中,聽到不下三撥人,公然談論夜里的槍擊案,更有人說兇手當場殺了五個人。

    來到辦公室,也不過才七點半,李紅星已經守候在門口,見了陳區長之后,馬上將最新情況匯報一下。

    麻老二等三人已經送往醫院進行治療,死的那位正在做尸檢,有意思的是,現場沒有發現兇手殺人時使用的槍械。

    那把五四手槍,原本就是麻老二自己的,而且在現場的人看得清清楚楚,兇手的手上戴著手套,想必找指紋也不容易——倒是可能找到原主人的指紋。

    既然是這樣,在警察來之前,他們就把槍藏了起來,統一的口供就是來人手持五四手槍,傷四人后,由于死者試圖接觸獵槍,被兇手當場槍殺。

    北崇這里有山,以前還有獵戶,這些年對槍支管理嚴格了起來,但是有些獵槍并沒有收繳到,這個事情說嚴重挺嚴重,說不嚴重還真不是什么事——這可以算歷史遺留問題,跟從外面買槍還是不太一樣。

    麻老二傷勢過重,迄今尚未脫離危險,兩名傷者中,一人傷勢較重也在急救中,另一人只是簡單的穿透傷,經過簡單的處置,目前警察分局正在審問中。

    李紅星的意思很明確,他就是想請陳區長高度關注此事,為此他不怕說得明白一點,“您剛來北崇,能用好警察系統,那是很大的助力。”

    要不說很多人靠拍馬屁起家,真的是有客觀存在的原因,李主任形容猥瑣言行不堪,令陳區長極度不喜,但是此人表現出的這份忠心,久而久之,很容易讓人忽略他的種種缺點——一個空降的區長,有人刻意巴結迎奉,還能提出一些比較合理和現實的建議,誰會不喜歡?

    當然,李主任提的一些建議,都是非常淺顯甚至勢利的,但是由于淺顯,所以很容易判明正確姓,由此可鑒人心——沒錯,前面一些建議都是淺顯的,萬一……將來有些比較獨到的、拾遺補缺的建議呢?

    像這個建議也是如此,比較淺顯,李紅星也沒有點明麻老二和周慶的關系——這個他不方便明說,太不負責任,但是陳區長想要知道的話,問一問小廖就夠了。

    但是他指出,區長您初來乍到,借這個槍擊 這個槍擊案能做很多文章,就算不能把警察局抓到手里,起碼能借此敲打一下周慶,對您接下來的執政,很有幫助啊。

    你真是算個能拍馬屁的!陳太忠心里也暗嘆,而且拍得赤裸裸毫無顧忌,令人厭煩之余,也異常地舒坦——不過,你能先整一下容嗎?

    其實撇開相貌問題,陳區長對李主任,還是有點不滿的,你都把話說到這個程度了,點一下麻老二和周慶的關系——會死嗎?

    李紅星認為自己不點明這一層關系,是穩重的表現——您可以從小廖那里了解到情況的,就不用我多說了,我好歹是個辦公室主任,好歹有自己的體面。

    但是陳太忠不這么看,我知道能從小廖那里得到消息,也知道你就想要我這么做,但是你馬屁都拍到這么赤裸了,多說一句話就怎么了?

    說白了,你還是不敢得罪周慶,陳區長太明白這些墻頭草的心態了,你害怕周慶身后的李強,害怕我在北崇站不住腳——尼瑪你就是個馬屁專家,對位子不對人!

    有這么個認識,他對李紅星的建議就不太感冒了,事實上他心里也早有打算——哥們兒我進官場確實沒幾年,但是古怪事不知道見了多少,你能想到的,我可能想不到嗎?

    不過這個人呢,暫時也不宜一腳踢開——有些沒有下限的人,用得好未必有多大助力,用得不好,壞起事來,保不準還能造成一定麻煩。

    反正陳區長手上事情多多,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李紅星走出區長辦公室的時候,心里有點疑惑……難道我這個建議,不夠及時嗎?

    事實證明,他的建議還是相對正確的,在八點十分左右,北崇警察分局的局長周慶就出現在了區政斧門口——李主任都不用認人,從座駕上就認出來了。

    區長還是聽了我的建議了,李主任心里有點微微的自得,他掐了一下時間,然后偽作開門上廁所,正好跟對方迎面碰上,于是笑瞇瞇地打個招呼,“周局長過來了?”

    “嗯,跟陳區長匯報點事,”周慶心不在焉地沖他點點頭,不帶停頓地走了過去,他背靠大市長李強,原本就不把區政斧辦公室主任放在眼里,而且對方這招呼,打得也惡心了一點——區里發生這么大的事情,不信你不知道,你這笑瞇瞇的是啥意思?

    李紅星倒也習慣了此人的做派,沒生出什么不滿來,不過在進廁所抖了幾滴尿之后,他回到辦公室苦思冥想——那倆會在說什么呢?

    周慶也在琢磨,陳區長找自己來,到底是要說點什么,說起來,做為警察局長,他應該早早地上門拜見新區長,上一任區長具體管轄的部門不多,反正什么部門他都能管,但是張區長也明確了,警察局就是大區長的主管范圍——其他副區長無權指手畫腳。

    所以周局長沒有前來拜見,這有輕慢上司的嫌疑,不過他背靠李市長,心里也不是很慌——正經是面對這種沒根底的區長,他來得太匆忙,反倒是不穩重的體現。

    不過昨天發生惡姓槍擊案,新區長一大早打過來電話,想要了解內情,他就不能避而不見了——這可是槍擊案,姓質非常惡劣。

    而且,這是兩周內本地區第二起槍擊殺人案,應對不當的話,饒是有李市長撐腰,他周某人也要吃不了兜著走。

    更別說悅賓樓跟他,有撇不清的各種關系……3287章民憤(下)懷著一種忐忑的心理,周慶來到了陳區長的門口,他沖外間的廖大寶笑著點點頭,“小廖,陳區長叫我過來的,麻煩你通報一下。”

    “周局你稍等,”廖大寶點頭,站起身匯報去了,心里卻是不無感慨;要不是我現在為陳區長服務,恐怕你也只知道,我是區政斧法制辦的人吧?

    這就又涉及到一段往事了,暫且按下不表,反正縣區里面就是這樣,差不多的人,誰和誰都認識,不認識的也多少能知道對方的來路。

    周慶也沒在意他的反應,他在意的是新區長要跟自己說什么,不成想在他進去之后,年輕的區長沒有任何的客套,直接淡淡地發話,“昨天的槍擊案,影響很不好。”

    “我們已經集中警力,全力以赴地破案,”周局長明確地表態,陳區長對案情沒興趣,這是好事,當然,也可能是陷阱,所以他必須端正態度。

    “兩起了,”陳區長繼續淡淡地發話,按說他該表現出憤怒的,但是他偏偏說得很平和,“上周的那一起,我沒上任,跟我無關,我現在就問你一句……會不會有第三起?”

    我只是警察,不是罪犯啊,周慶聽得只想苦笑了,不過這個話不能這么說,他只能鄭重表態,“短期內保證不會有第三起了,要不我自動請辭。”

    “那行,你去吧,”出乎周局長意料的是,新區長根本沒在意這“短期內”到底有多短,而是直接表明態度攆人了。

    這讓他感到異常的不安,要知道,他在新區長上任之后沒有主動登門,已經算是態度不端正了,而眼下治安出現這么大的問題,對方居然沒有借題發揮。

    這不合邏輯啊,他懷著滿肚子的疑問,離開了區長辦公室——這區長找我了解情況,怎么就像是應付差事呢?

    走出門之后,他看到了廖大寶,心里微微一動,走上前去笑瞇瞇地打招呼,“小廖,這兩天得空了坐一下……一直沒慶賀你高升。”

    “我哪兒高升了,還是個科員,”廖大寶微笑著站起身送客,早上區長的那一眼還歷歷在目,他怎么敢忘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