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官仙 > 3124-3125 崔廳醉酒
    3124章崔廳醉酒(上)辦公室主任驚聞此事,嚇得好懸沒坐到地上,廖長征借車的時間,可不就是劉建章的老婆被撞死的那兩天嗎?

    該主任是崔洪濤上來之后扶正的,但是廖長征也不是他愿意招惹的,他真沒想到,酒桌上胡亂聊兩句。稀里糊涂就陷進這樣兇猛的漩渦中,他甚至有些后悔今天來吃這頓飯了。

    不過這話已經入耳,后悔也晚了,于是他不動聲色地發問,“廖長征這個人我知道,但也不是很熟……你們打算怎么處理呢?”

    我們就沒打算怎么處理,這位警察要賣面子,于是他點點頭,“本來是要調查的,既然您認識,那我回去給他們做一做工作,應該問題不大。”

    尼瑪……辦公室主任欲哭無淚,要說他一開始還想假裝不知道的話,對方的話直接將他逼上了絕路:我幫郁建中捂蓋子,崔廳知道了,能饒得了我才怪。

    沒錯,崔洪濤能知道此事的可能姓非常小,小到幾近于無,但是他不敢賭啊——我知道這種事兒的可能姓都非常小,但是偏偏地……我現在就知道了。

    崔洪濤聽說這個消息的時候,好半天都沒回過神來,他沉吟良久之后,第一句話問的就是,“你居然敢把這個消息告訴我?”

    辦公室主任登時竹筒倒豆子,將經過原原本本說了一遍,連自己在短期內曾經動搖過的心態都講了,不講不行啊,一個正處插手到正廳和準正廳的爭斗中——還是死了人的這種,他不交待清楚心態能行嗎?

    崔廳長能理解他的心情,但是廳長大人自己的心情,卻是沒人能理解,他郁悶到要死,“這個郁建中,真的不是個東西。”

    “那就讓警方查嘛,”陳太忠聽他說得頭頭是道,這件事雖然巧合多了一點,但還是非常合理的,“你就這么讓殺人兇手逍遙法外,就這么讓你的副手騎在脖子上?”

    崔洪濤默然,他沉默了足足有五分鐘,才抬頭看一眼陳太忠,面無表情地回答,“你這個外人都覺得是恥辱,我這個當事人的心里……會好受嗎?”

    這就是把柄落在別人手里的下場了!雖然崔廳長沒解釋什么,但是陳主任心里明白了,不是這個可能的話,誰受得了這樣的恥辱?

    至于到底是什么樣的把柄,老崔不說的話,他也不會問,正經是他很想說一句“你活該”,但是今天老崔明顯是還有事要說,于是他默默地喝酒,靜聽對方說話。

    “太忠,我知道你的正義感很強,在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正義感比你強多了,”崔廳長又開始感慨,“那時候有什么加班工資?但是沒曰沒夜地加班,大家干勁沖天誰都不會叫苦叫累,圖的是什么呢?為的是早曰實現四個現代化。”

    你打住吧,我不是聽你憶苦思甜來的,我只知道,你不是當初的崔洪濤了,陳太忠哼一聲,“崔廳,就因為我正義感強,你就停了永蒙的資金?”

    “這個資金不是我停的,”崔廳長聽他這么說,馬上就扯回了話題,“你對我們交通廳的流程不熟,這么跟你說吧,這是當初范曉軍定下的規矩……”

    交通廳是歸范省長分管的,尤其他當初還是通張高速公路的總指揮,交通廳廳長高勝利,也不過才是個副總指揮。

    對高速路建設的撥款,范曉軍制定下了嚴格的規矩,雖然說嚴格的規矩也會有漏洞可鉆,但是起碼在形式上是較為完善的。

    范省長定下的逐級審核制度,下面項目部的手續不說,只說遞到廳領導這里,程序必須是先是常務副廳長簽字,然后大廳長簽字,最后范某人簽字——那是天南的第一條高速路,蒙藝和杜毅都站出來四下化緣,他有必要盯得緊一點。

    當然,也有人說,范曉軍這么搞,是想分散風險,畢竟高速路里涉及的利益太大,多一個人簽字就意味著多了一個環節,范省長就多了一個可供推諉的對象。

    至于說常務副簽字是什么回事,當時身為常務副廳長的崔洪濤最清楚了,有那有背景的主兒,直接就能把他的車攔在半路上,嘴一張就是,“崔廳,不用下車了,這兒給簽個字,我還得去找老高和老范呢……今天就要把錢拿到。”

    這常務副簽字,純粹就是個擺設,但是偏偏的,范曉軍樂此不疲,然后他還將這個規范推廣了,推到省內的其他公路建設上——只要交通廳撥款的公路,都要遵循這個套路。

    當然,省內普通公路的撥款,大部分是高勝利最終簽字就行了,廳局內的事情,副省長也不便過多干預,不過范曉軍無所謂,他吃了肉,總得給別人留點湯水不是?

    等崔洪濤扶正之后,由于資歷尚淺,他依舊沿用這一套規矩,反正范省長只針對公路建設,像公路養護這些,就不包括在內,倒也不是不能忍受的。

    但是后來崔廳長搭上了杜書記的線兒,他就逐漸不能容忍這個規矩了,郁建中什么的他就有點覺得礙事了,而范曉軍對交通建設的干涉,更是讓他忍無可忍。

    于是在某一次杜書記視察環城高速的時候,崔廳長非正式地跟杜毅請示一下,說范省長很重視公路建設,這是好事,但是他的重視導致中間環節太多,有時候有點影響工作效率……崔洪濤是試探口風,但是杜毅很警覺,就一定要他說出所指,待聽完抱怨之后,杜書記淡淡地回一句,“這個流程我知道,當時我是支持范副省長的。”

    崔洪濤登時就不做聲了,他當然知道,范曉軍制定這個規矩的時候,杜毅是省長,蒙藝是省委書記,而杜毅支持范曉軍,也不過是推出范省長跟蒙書記對抗——這倆都是偏黃系的,杜省長這么做,也不過是在保障高速路建設的同時,自己不至于首當其沖。

    他沒想到的是,杜毅當了省委書記之后,居然還認這個賬。

    領導們的做人準則,崔廳長無法評判,但如此一來,他是吹風不成不說,還要規規矩矩地因循守舊——否則連杜書記都不會支持他。

    這些因果,他不能全跟陳太忠講,可點出其中重點并不難,“……這真的不是我的責任,我恨不得拿了他的簽字權,但是別說范曉軍了,杜老板也不會支持我這么做。”

    你到現在,還一口一個杜老板?陳太忠心里真的有點不恥,那你找跟老杜說去嘛,“那你不會把郁建中別的權力奪了?讓他就剩個簽字權……你是一把手來的。”

    行局里的一把手,那真的很牛的,基本上可以做到說一不二,像副廳長的分管內容,如果不是上面有領導打招呼的話,大廳長可以一言以決之。

    “就是因為我奪了他的權力,他才會跟我呲牙,”崔洪濤悶悶不樂地回答一句,抬起手來又灌一口,這才發現,第四杯酒也喝完了……崔廳長知道是郁建中暗算自己之后,一時間大怒,但是倉促之間,他還沒有痛快的還擊手段——陳太忠猜得不假,郁廳長掌握了不少崔廳長的隱私。

    比如說,郁建中偽造的那張劉建章妻子的遺書,上面就寫了不少見不得人的交易,然而那些事情,不過是九牛一毛。

    郁廳長手里掌握的真正夠勁兒的東西,還沒往上寫呢,這不是他不想寫,實在是有些事情,除了崔洪濤,也就只有他郁某人知道了,他一旦寫上去,那是不打自招。

    而崔廳長也非常清楚,對方手里掌握著大殺器沒放,所以他不敢撕破臉強力還擊,于是就只能通過調整郁廳長的分工來泄憤,同時他也有別的意圖——我這么做,那就是郁建中失勢了,下面的人……你們注意自己的站位啊。

    但是他收郁建中別的權可以,這個簽字權,可是范曉軍死死盯著的,連杜毅都知道,所以他計劃著,暫時先給姓郁的留這么一張皮,回頭我把你的常務副都拿下,就給你留下一個光桿副廳長。

    可是他這么搞,郁建中那邊就無法忍受了,郁廳長大概并不能確定,崔廳長為什么這么針對自己,但是有所懷疑,那也是正常的——做賊的心里就虛著呢。

    你收我的權?好啊,那我不簽你的字,郁建中沉寂了一段時間,終于猛地爆發了出來,就這半個月,兩個多億的資金,就卡在郁建中的簽字上放不出來。

    這些人里,來頭大的多了去啦,崔洪濤也是深受其害,對那些厲害的主兒,他可以推到范曉軍那里一些,也可以推到部里一些,還有些可以推到杜毅那里,讓那些主通過領導直接找郁建中,但是田強來找他……他能推到哪里?推到田立平那里,還是高勝利那里?

    最后,他總結道,“這不是我要找你的麻煩,是那個混蛋要找我的麻煩。”

    3125章崔廳醉酒(下)“我還真就奇怪了,”陳太忠聽到這里,實在有點不能理解了,“他手上東西再多,但是你掌握了他的妻弟殺人的線索啊,我就不知道你怕個什么。”

    “線索終歸是線索,又沒有證實,”崔洪濤輕嘆一口氣,“警方查到那就查到了,警方不查,我去誘導或者催促的話,這就是有意刺刀見紅了,會激起郁建中強烈的反彈。”

    “那你這是活該,”陳太忠終究把憋了很久的話說了出來,“這也怕那也怕,我就不知道你是怎么當上這個廳長的,他都栽贓你了,你卻不敢刺刀見紅……擱給我,我也要栽贓你。”

    “他栽贓我,殺的是劉建章的老婆,跟我有什么關系呢?”崔洪濤一開始喝那么猛,是有原因的,借酒說話不需要講究太多,于是他撕下臉皮赤裸裸地說話,“他肯定不敢動我家人,劉建章反正要完了,他這是廢物利用……雖然手段卑鄙,可也是規則允許的!”

    縱然是初夏了,聽到這話,陳太忠身上還是禁不住一陣冰涼,一個寒戰過后,他連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原來……不涉及你家人,就是規則允許的?

    這一刻,他真實地感受到了官場的冷酷和無情,他嘴巴動一動,想說一點什么,然而卻很悲哀地發現,自己無話可說。

    好半天,他才艱澀地發言,“你們的規則,跟我認可的規則不一樣,好吧,那明天我讓普雅投資公司的人跟蔣省長打招呼,希望能盡快通車吧。”

    “太忠,我一開始就說了,你是個有正義感的人,”崔洪濤瞪著滿是血絲的眼睛看著他,兩人喝到現在,三瓶五十六度的五糧液已經下肚了,崔廳長似乎是又回到了工地一般,說話坦率目標明確,“劉建章的老婆,就應該那么死了……沒人問嗎?”

    他這個問題,是反問句而不是疑問句,接下來他自顧自地說話,“其實咱倆的線就不是一回事,但是我這個苦惱憋了這么久,還就只跟你說過,你這人讓人放心……麻痹的,我恨不得撕了他!”

    你這……也不容易啊,陳太忠默默地點點頭,他能理解老崔的心情,被自己的副手陰了,還不能叫真,天底下真的沒有比這再憋屈的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