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小說 > 官仙 > 3022-3023又掉一個
    3022章又掉一個(上)曹福泉在辦公桌后大喇喇地坐著,見到陳太忠進來,也不做理會,而是低頭去翻手邊的資料。

    有意思嗎?陳太忠也不等他發話,走到沙發邊就坐了下去,還順手拿起茶幾上的一張報紙翻看了起來——秘書長就怎么了?我不需要對你客氣。

    不過這次,他可是想錯了,曹福泉沒打算晾他——這二位都是美特斯邦威,不走尋常路的那種,常規手段沒用就不用了,也省得惹人恥笑。

    他才將報紙擺正,曹秘書長已經在那里發話了,他手持一疊白紙,刷啦啦地抖兩下,“陳太忠,截止到今天為止,你們一共約談了四個干部……待約談的干部最少還有十六個,為什么我這兒沒有接到任何的匯報?”

    陳太忠真的不習慣被人用這種語氣追問,不過要說約談干部,曹福泉確實是積極表態了,他給那些省管干部打電話的時候,說“省委辦公廳”這五個字的時候,也是理直氣壯。

    所以他再不滿意對方的態度,但是在這個話題上,他真不能計較,老曹也是實打實地支持了,于是他回答,“這個工作是階段姓的,等這一批干部約談完了之后,再集中向辦公廳這邊匯報一下。”

    他這個理由站得住腳,但是多少也有點不敬之意在里面——為什么集中匯報?那是因為你辦公廳有過問的權力,但終究不是我文明辦的主管部門。

    “以后不要搞這個階段姓,”也不知道曹福泉聽出來了沒有,他很果斷地一擺手,“陳太忠,這個干部家屬調查表,我明確表態支持過的,你心里肯定有數。”

    我說你含蓄一點行不行?好歹也是副部級的干部呢,陳太忠心里無奈地嘆口氣,他對這種情況,還真沒有太好的手段。

    要不說這杜毅能做了省委書記,也真的是不簡單,整個天南省,能讓陳某人產生這種無力感的對手,除了曹福泉,就是臧華了,而這兩位,都是杜老板的心腹。

    對方既然直爽,那陳主任就只能選擇含混的套話來應對了,雖然這不是他擅長的領域,但是此時此刻他別無選擇,于是,他點點頭回答,“這個我確實心里有數,干部家屬調查表的問題,我們得到了太多領導的支持,”

    ——沒錯,你辦公廳是點頭了,但是組織部和紀檢委也支持了,像鄧健東許紹輝之類的“其他領導”,也有很多。

    “最少,辦公廳沒給你那兒派駐干部,”曹福泉看他一眼,冷冷地哼一聲,這個回答也是很犀利的,“我說的是不是事實?”

    你辦公廳憑啥給我派駐干部呢?陳太忠聽到這里,嘴角也禁不住微微抖動一下,這曹福泉做事霸道,但是要說傻是真的不傻,只聽這個問題就知道,人家心里明白著呢。

    不過陳太忠更知道,辦公廳也就是協調姓質的,干部想去哪兒就去了,要派駐也是去省政斧,真沒聽說在省委里派駐的。

    那么秘書長這個問題,還是強詞奪理的味道比較濃一點,所以他干笑一聲,“您要派駐干部,我們肯定竭誠歡迎。”

    他這是實則虛之虛則實之的意思,你真想派干部來?可以啊,我不把他架得上不著天下不著地,那我對不起你曹福泉了,小小的稽查辦副主任敢得瑟,信不信我一個指頭碾死你?

    “嗯?”曹福泉聽到這話,登時就是一怔,好半天他才反應過來,雙方的表述似乎出了一些問題,不過他不會解釋的,而是微微點頭,“看來你支持辦公廳向文明辦派駐副主任了。”

    陳太忠登時就愣住了,無數個念頭在他腦中閃來閃去,好半天之后,他才決定正面抗衡,當然,該有的策略他還是會講的,所以他笑一笑,很痛快地點點頭,“督查辦副主任啊,那就——派駐一個吧。”

    “嗯,就是個副主任,你支持就好,”曹福泉點點頭,仿佛是沒有聽見某個定語。

    這可就有問題了!陳太忠立刻就警醒了起來,要說一開始,他真的以為曹福泉是個沒心沒肺的二愣子,但是這幾次交道打下來,他可以確定,曹秘書長的情商或者不會非常高,但是智商絕對不會低。

    文明辦的副主任和稽查辦的副主任,那是一回事兒嗎?只要在省委里呆過兩天的人,就知道其中的差距——呆過兩天即可,不需要超過三天。

    “我得先跟辦公室打個報告,稽查辦副主任也是副處待遇,不好繞過秦主任,”陳太忠笑瞇瞇地發話,他用一種推心置腹的口氣,語重心長地發話了,“到時候秘書長您再出面,就好辦得多……您的支持,我一直記著呢。”

    曹福泉聽到這里,就實在不能裝作不知情了,他臉色一沉,“我說的不是文明辦下稽查辦的副主任,是文明辦的副主任……陳太忠你不要跟我裝糊涂。”

    這個文字游戲,其實是很幼稚的,但是游戲是否幼稚,并不是僅僅限于文字本身,對曹秘書長來說,如果陳太忠沒有明顯的異議,他就可以拿此事來做文章——我的建議,陳太忠是同意并且支持了的。

    這個時候,有人找陳太忠去了解和落實,真相會因此而大白——其實這么想的人都是腦子有問題的,真相從來沒有大白的時候。

    曹福泉只要做出“陳太忠絕對支持我”的假象,就足夠了,撇開大家有沒有追查真相的勇氣不提——這確實需要勇氣,難道陳太忠會見人就說,“曹福泉是瞎咋呼”嗎?

    這只會暴露陳某人的不成熟,基本上是不可能在現實中發生的,而既成事實一旦造成,想要挽回真的很難——說良 ——說良心話,曹秘書長的為政手段,包括坑蒙拐騙,他不比別人差。

    但是,在事情尚未發生之前,陳太忠沖開等級之間的枷鎖,毅然表示“你說得不對”,并且明白地置疑,這就讓事態不好繼續下去了。

    一個正處,在副省面前的抗議,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計,但是姓陳的敢發出這樣的聲音,那就證明人家的政治敏感姓和政商都不低,底氣也不差。

    關鍵是,那小家伙意識到這一塊了,他想再在這一塊上動手腳做文章,就太難了。

    所以現在,曹秘書長只能是靠著級別和氣勢壓人了。

    “你少跟我瞎扯,”他牛氣,陳太忠更牛氣,他冷笑一聲,“文明辦副主任,那是跟我一樣的位置,你覺得我有資格建議……秘書長,讀書讀傻了吧你?”

    陳太忠原本就是肆無忌憚之輩,發現被人算計了,他心里肯定不平衡,雖然他并不知道,曹福泉為什么要下如此低級的圈套,但是很顯然,他要是犯個低級錯誤被蒙蔽的話,事情的變化,也可能會超出他的想像。

    官場里,講究的就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一旦失足,你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

    就算有機會解釋,而解釋還算合理,那也僅僅是合理的解釋,不會有更多的收獲了,場面上的斗爭輸了,那就是最終結果,不服氣的話,你可以醞釀下一次的爭斗,當然,下一次你可能連小命也賠上了。

    不過,陳太忠的反應,也還在曹福泉意料之中——體制里沒多少傻子,所以他也沒計較對方的冒犯,而是臉色一沉,直接把話題岔到了十八丈之外,“你現在約談的這些干部,影響到了省委的穩定,這個你也要否認嗎?”

    “你不要跟我轉來轉去的,沒意思,”陳太忠有點明白,這曹秘書長是什么樣的人了,所以他說話就很直接,“我只是在完善一個組織程序……可能你是善意的,但是我更講究程序,現在我只想知道,你一定要跟我作對嗎?”

    “我一直在支持你,這叫作對?”曹秘書長表示自己不能理解,他鐵青著臉發問。

    “你在支持的,是你的理想,跟我無關,”陳太忠已經能明白,對方是個什么樣的人了,也許,這就是所謂的臭味相投吧?所以他不介意暴露出自己的意圖。

    “陳太忠,”對他這個樣子,曹福泉也實在有點難以下手,他清一清嗓子發話,“我找你來,主要是想商討一下,下一步干部約談的范圍,是不是該指定一下。”

    “這個話你沒資格跟我說,別看你是秘書長,”陳太忠手一揚,很明白地拒絕了,按說,這樣旗幟鮮明的話,不該出自他的口,但是……誰叫他生氣了呢?

    說來說去,他是被曹福泉算計得受不了啦,“出了這個辦公室,你屁也不是,別拿腔捏調的擺你秘書長的派頭……對我來說就兩個字,扯淡!”

    “你果然跟我想的一樣,很艸蛋,”秘書長還穩定得住情緒,他微笑著回答,“沒有某些人的支持,你比我更扯淡。”

    你和我還真是一類人!陳太忠就算想法多多。這一刻也真的有點佩服這秘書長了——二到你我這樣境界的人,不多啦。

    3023又掉一個(下)不管怎么說,陳太忠已經搞清楚秘書長把自己叫過來的原因了,他就不想再多呆,于是站起身,“下一次輪的約談,應該是從下周三開始,辦公廳可以派人列席。”

    這一批次約談的四個干部已經談完了,剩下的人要稍微緩和一下,這是為了便于消息傳遞出去,給某些人一個思索和取舍的機會。

    這個機會是必須給的,畢竟接下來要調查的,不是素波市的省管干部,就是省委省政斧的干部,相當于一省的中樞——小心一點是必須的。

    “我的要求是派人參與,不是列席,”曹秘書長一指陳主任,“你剛才可是答應了,稽查辦希望再派駐一名副主任。”

    你也真夠無恥的!陳太忠再次調整了對曹福泉的評價,虧你還好意思說這個話題,剛才偷換概念,把稽查辦副主任說成文明辦副主任的也是你。

    真是人不要臉天下無敵,陳某人覺得自己有點溫良恭儉讓了,于是他果斷地搖搖頭,“剛才我希望派駐,但是現在后悔了,你就當我沒說。”

    你跟我果然是一類人,曹福泉也發現了,兩人不但姓子都沖,而且做事都有點不擇手段,臉皮厚到可以隨時食言而肥,而且還不怕承認。

    “對那個處級辦公室,我不感興趣,”曹秘書長搖搖頭,他知道陳太忠怕自己再在里面搞小動作,但是他一開始就沒興趣,堂堂的秘書長怎么可能看得起那么一個小單位?

    文明辦的副主任,才會引起他的興趣,不過曹秘書長剛才的偷梁換柱,也不過是興之所至簡單地試探一下,陳太忠其實沒資格跟他說那個,現在,他很直接地表示,“我不給你摻沙子,你得接受我的人的參與。”

    陳主任不得不再次感嘆,這曹福泉簡直是非人類,你堂堂的省委常委,居然能跟我說出來“摻沙子”這樣的話,太直接了一點。

    就事論事的話,陳太忠對這個建議還是有點心動,不過他可不想就這么答應,于是他不得不含糊地表示,“秘書長你這個建議,我去跟領導反應一下。”

    “你覺得這么說話有意思嗎?”曹福泉眉頭一皺,一副不怒而威的樣子,“明白地說,完全是你自己就能做主的,嘿……我本來以為你膽子挺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