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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638章誰之過(上)

    一場架,將燕子家里砸得七零八落,她雖然收拾了一下,卻也不過是將砸碎的瓶瓶罐罐掃到一邊,由于心系陳太忠的安危,鎖了門就出去觀戰了。

    現在再一進來,那真是滿地狼藉不堪入目,尤其是那破碎的電視和倒地的冰箱,冰箱已經被撞得變了形,里面的食物撒得滿地都是,還有打碎的芝麻醬、腐乳,紅一片黃一片還夾雜著玻璃渣子……

    “這是入室行兇的現場,”陳太忠手一擺,“連我這個做客的人都不放過,裴老板這哪里是小本買賣?是敢要人命的公司呢。”

    這是一個普通人家!裴建勛一眼掃過去,就沒發現什么像樣的物件兒,登時就做出了判斷,他心里很清楚:對這樣的人家,搞拆遷的那幫家伙絕對不會手軟。

    都說搞拆遷的野蠻,其實這野蠻的針對姓非常強,如果戶主是個小官,那就絕對不一樣,哪怕是混混,只要你能表現出一定的戰斗力,又不是獅子大張嘴的話,房地產公司這邊,也不是不能商量。

    裴總非常明白,自己的人對這家人可能是什么態度,而且這態度不能說是錯的,但是撞到陳太忠在這里做客,那就是大錯特錯了。

    “損壞的東西,我們賠了,”他也不做分辨,抬手招過來一個小年輕,帶著年輕人走到燕子旁邊,“你就是屋主吧,你把你的損失點一下,廣廈雙倍賠你。”

    燕子點點頭不做聲,但是小可樂不干了,她師姐家境普通,覺得能雙倍賠償就不錯了,但是她的家庭條件好,這點錢并不放在心上,她要講個是非曲直,而且,她才是陳太忠的朋友,比燕子底氣足多了。

    “不用你賠雙倍,我們不差這點錢,你給我講清楚,談拆遷為啥要進門打人?”她一邊說,一邊看一眼陳太忠,“太忠,你說是吧?”

    “嗯,”陳太忠點點頭,心說這燕子也真沒見過世面,賠你三倍又能怎么樣?先把理占住了,二十倍咱也敢惦記,還是小可樂明白事兒。

    咋就跳出來你這么一號呢?聽到她這話,裴建勛也是有點頭大,憑良心說,做為堂堂的廣廈房地產公司的老總,他今天能過來,都算是相當自降身份了。

    廣廈房地產在天南算是后起之秀,但是能拿下貿易廳這塊地的主兒,怎么可能簡單得了,這里開發成功的話,銷售額比素紡那塊地都差不了多少。

    當然,這不是說廣廈的盤子就比京華還要大,從絕對數量上講,素紡的地比這里大多了,但是這里相對又靠近市中心,價錢能起來。

    不過,雖然是價錢能起來,這里的開發成本卻是也很高,撇開這些散戶不提,貿易廳要回遷的壓力,那就強大得很——他們不但要回遷,還要講究個辦公環境,容積率不能太高,綠地這些都要考慮。

    所以說沒點好牙口的公司,真的啃不動這一塊,拆遷戶回遷之后,能剩下多少樓賣呢?

    廣廈能啃下這一塊,可不是簡單地玩一玩資金,他們的利潤也能保障,不過這個保障的形式,是通過貿易廳等單位巨額的住房補貼等來實現的。

    市場價三千二一平米的房子,貿易廳可以每平米補貼兩千五嘛——這是職工福利,剩下的七百由職工自己出,這種情況下,廣廈甚至可以將售價賣到每平米四千。

    到時候單位出兩千五,職工出一千五就行了,不管怎么說還是比外人低,這超出三千二的每平米八百的費用——也是弟兄們拿來分的。

    至于說這個價格可能有點高于市場價了,倒也不是沒有理由解釋的,比如說……咱容積率低,還有綠地、花園啥的,比附近的住戶強,居住環境好,人活這一輩子,活得可不就是一個生活質量?

    理由都是在人嘴上的,隨便怎么說都行,關鍵是廣廈搞定了某些人,別的房地產公司搞不定,所以這一片輪到他們開發,跟素紡這大肥肉不同——廣廈開發這里就能吃肉,換一家來開發,沒準就要崩牙。

    所以這裴建勛裴總,一向都是很傲氣的,跟拆遷戶打交道這種小事,他從來都不屑過問,他只過問進度——上面一群婆婆他還招呼不過來呢,哪里顧得上這些小老百姓,再說了……也跌份兒不是?

    不過今天陳太忠過來了,還動手打人了,他就不能不來了,其實他也不怎么把陳太忠放在心上,他放在心上的是,我拆遷的人,被姓陳的拎著在雨里跪著呢。

    而且那個動遷部的吳姓經理也不是一般人,他是東城區建委主任的小舅子,別看那家伙西服革履,其實早年也沒學好,在社會上打過滾,現在搖身一變,流氓變白領了。

    要說吳經理在黑道混得有多好,其實也就那么回事,但是打過滾和沒打過滾總是不一樣,現在的社會,講的是誰腰包鼓誰才氣粗,所以好些以前拳頭比他大的主兒,紛紛依附過來,他的人氣才爆棚的。

    小吳說了,這邊我搞不定,就得老板你來了,要不然影響了進度您不能怪我。

    裴建勛是真的認識陳潔,但是這個認識不代表親近度有多高——省部級領導不會隨便為一個阿貓阿狗出頭,他能確定,陳太忠若是有意找廣廈的麻煩,自己跑到陳省長那里哭訴一下,那估計還是能有點效果。

    但是這個前提是,陳太忠無故刁難廣廈,裴總才可能用得動陳省長,眼下是他自己人做差了,想告狀那是自取其辱——他甚至知道陳省長跟陳主任關系也不錯。

    所以這個狀是不能隨便告的,他倒是能坐視陳太忠折騰,等對方玩出火的時候,再去找陳潔——我已經忍他很久了,但是這家伙欺人太甚啊。

    可是吳經理說了,那邊跪倒一大片了,警察也嚇回去了,老板你再不想辦法,我是扛不住了,刁民會因此而增多,于是,他不得不來了,心里卻還有點委屈,老子進過的人家,電視就沒有小于二十九寸的,你這二十一寸的電視,壞就壞了嘛。

    所以他對小可樂的插話,真的挺不滿的,不過既然已經來了,咱就得先考慮把問題處理了,“這個小姑娘,雙倍是我的心意,權當壓驚了,我這是有解決問題的誠意。”

    一邊說,他一邊看她一眼,這小丫頭的相貌尚可,這身材……嘖,火爆啊,想到這女孩有資格管陳主任叫“太忠”,他心里又多了一份重視,這個女孩兒……我得多尊重一點。

    “有誠意的話,他們怎么不好好談呢?”小可樂還沒說話,陳太忠不滿意了,“門沒進呢,就開始砸門,你看……這門框旁邊墻皮都有縫兒了……然后一進來,二話不說,說什么窮鬼買不起房子,就不讓你回遷,態度極為惡劣……”

    “……姓裴的你要是不信,去看我的奧迪車,現在上面還有一個刀子扎出來的洞呢,”陳主任抓細節,那也是好手,“那刀子東城分局的拿走了,我心里還真就不明白了,你們是來談合作談拆遷的,工作該做到位,這么搞,這是拆遷公司還是強盜?”

    “我這……”裴建勛苦笑一聲,他也有委屈啊,于是就看一眼董瑜亮,董處長東瞅西看的,假裝看不到他的眼神,抬手扣一扣墻皮,又下腳搓一搓地板,就是不看他。

    “我的人辦事差勁,這個我認,但是有些拆遷戶的素質太低,我們也是逼不得已,”裴建勛繼續苦著臉分辨……

    他既然敢分辨,自然也有他的道理,他的道理就是說:我拆遷公司的人太好說話的話,這些老百姓……他媽的偏愛得寸進尺,我廣廈的人好好說話,對方就要獅子大張嘴了!

    陳太忠就一直沒搞明白,廣廈公司的人,對拆遷戶的態度為啥會這么惡劣,這種要是發生在下面在鄉里或者縣里,那倒是不足為奇,但是在省會城市的市區里,出現這種情況,還真的是少見——你們是來做生意,不是來打劫的!

    就算是政斧動遷,也要跟拆遷戶把工作做到,意義講明,補償也要公道——這些都做到之后,拆遷戶還是冥頑不靈,那么……再考慮其他方法也不遲。

    沒錯,素波市雖然是省會,也是老百姓居多,下情不能上達是可能的,但是在拆遷工作過程中,你們就堂而皇之地剝奪拆遷戶這樣那樣的權力,真的不合適。

    然而裴建勛的解釋,讓他真的明白了,為什么拆遷辦的人態度會惡劣,一個是拆遷的進度需求決定的,廣廈的人認為,挨家挨戶地做工作講道理,就要影響速度。

    另外一個理由,就更強大了,“我軟他硬,我硬他就軟,我好好地說話,這些拆遷戶就以為我怕了他,啥要求都敢提……這年頭,賤皮子太多。”

    “你他媽的放屁!”陳太忠一拍桌子,怒視著裴總,嘴里臟話再度出口,“麻痹的你覺得無利可圖,這買賣可以別做嘛,誰求著你拆遷了?”

    2639章誰之過(下)

    陳太忠不是對裴總有意見,而是對這個認知有意見——合著你做的,都是為國為民的大事,別人就都是小市民,你要是軟的話,人家就是要為自家賺一筆橫財,有意刁難你?

    扯淡了,其實你也是想賺錢,想多賺一點錢,才這么擠兌老百姓嘛,讓你貼錢接這個單子,你肯接嗎?

    裴建勛嘴里這樣的小市民有沒有?有,而且還不會少,陳太忠很確定這一點,他雖然是“省委領導”,但還真不缺跟小市民打交道的經驗——幾年的官場生涯,導致他不缺乏跟任何人打交道的經驗,這一世他遇到的瑣事實在太多了。

    人民群眾的道德水平有待提高,這是一定的——更別說現在整個社會的道德水準是在急劇下降,但是,這不能成為你心安理得強取豪奪的理由。

    你有貿易廳這個關系那是你的優勢,想賺這個錢也正常,別人賺不了嘛,但是在賺錢過程中你要考慮到,不能激起太大的民憤!

    廣廈以這個理由粗暴地對待拆遷戶,有沒有道理?憑良心說真有一定的道理,往曰里比較老實的老百姓,沒準就捏著鼻子認了——這道理是用來欺負老實人的。

    不服氣的,還就接著不服氣了,能上面溝通的,就上層溝通了,所以這一手,看來是為了加快拆遷進度,其實本質還是為了欺負老實人。

    當然,要是簽了協議的人多了,對那些刺頭也會產生點威懾力——不過這威懾力幾近于無,人家都決定要做刺頭了,還會在乎剩下三十戶還是剩下三戶?

    陳太忠實在不欣賞這種辦事風格,你要說你廣廈牛,你牛得過我陳某人?沒錯,你認識陳潔,但是……扯淡,她是副省長,哥們兒我還是羅天上仙呢。

    你看,像我這么牛逼的主兒,辦事都是低調異常以德服人,你仗著一個小小的陳潔,做事就橫沖直撞的——你這不是個做事的態度,是暴發戶的行徑。

    陳某人能被眾仙合力打得重生,這個姓格因素占很大一部分,他眼里的對錯分類很簡單,不是分為比我厲害和不如我的,他眼里就是兩種人:惹了我和沒惹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