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斌聽完楊國復的“匯報”,大為震動。
這個中央部委下來掛職的張浩,是麗市市長張安平的兒子?
這個消息屬實有些震撼。
秦斌身為處級干部,他比楊國復了解的情況要多的多。
張安平現在雖然只是麗市市長,比不過他背后的海市市委書記林賀強。
但是秦斌清楚,光憑撤縣建市這一點,張安平以后的成就就會遠遠超過林賀強,更別說這位張市長背后站著諸多省委大佬。
秦斌冷靜地分析出了很多事情,隨即問楊國復,“這件事還有誰知道?”
楊國復立馬說道,“我就跟教育局的王所成要了份關于張浩的資料,他問起過原因,編了個謊話應付過去了。”
秦斌滿意地點了點頭,這個楊國復很忠誠也很很聰明,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該跟什么人說,不該跟什么人說。
“張市長這么安排一定有他的道理,這事不要聲張出去。”
“我知道了,秦書記。”
掛斷電話,楊國復心中五味雜陳。
楊國復也想過假裝不清楚張浩的身份去接近,給予張浩最大程度的照顧,以博得張浩的好感。
只要張浩能夠在張市長面前美言自己幾句,上處級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
這件事不告訴任何人,以有心算無心,對他的好處是最大的。
可思慮再三,楊國復還是沒有選擇這么做。
因為如果這件事連秦斌都不說,一旦被人發現,他就會被坐實墻頭草的身份,這在體制內是大忌。
楊國復今年40歲,相比較神溪大部分干部,在40歲干到正科,已經是很成功的了。
但有上進心的人從來都是比上不比下。
楊國復沒有什么背景,全靠做人八面玲瓏,自身能力也不錯,會審時度勢,這才搭上了新縣委書記秦斌的線。
但楊國復知道自己也不是很受秦斌重用,不然怎么會把他一個二類鄉的鄉長提拔到平嶺這個最差的三類鄉當黨委書記?
不過楊國復也能理解秦斌,初來神溪,什么都不了解,能夠用他一個本地人,楊國復對秦斌也是十分感激的。
至于說為什么不投靠朱麗紅?
楊國復心中嗤之以鼻,朱麗紅這娘們兒自從到神溪之后,干的都是什么事?
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楊國復開始思索起以后該轉變與張浩相處的方式了。
另一頭,神溪縣委書記辦公室。
秦斌得知新來掛職的張浩竟然是張安平的兒子,已經猜想到了一些事情。
秦斌知道林賀強跟張安平的關系還是不錯的,因此他也沒有猶豫,立刻打電話給自己的領導,海市市委書記林賀強。
當林賀強聽到張安平的兒子張浩竟然已經下來掛職之后,也是驚訝不已。
不過林賀強瞬間就想到了張浩隱瞞家庭成員信息的原因。
林賀強不同于秦斌和楊國復,身為海市市委書記的他,十分清楚張安平跟吳紫岳之間的矛盾。
而朱麗紅是吳紫岳當初親自打電話給他提拔的人。
本來兩邊就不對付,張安平這是擔心兒子吃虧,才隱瞞了家庭成員信息。
林賀強連忙囑咐,“這件事就這樣吧,既然當事人自己不想透露,咱們也不要過多參與了,至于怎么處理和張浩的關系,張市長跟我關系不錯,張浩又是部委下來掛職鍛煉的選調生,只要不出格,能滿足盡量滿足。”
“好的,書記。”
這一連串的情況,當事人張浩都不得而知,此時他正在翻看著桌上的低保戶和五保戶的申請表。
雖然過去了很多年,但重新翻看了一會兒這些資料,張浩立馬就回想起來這申請表需要填報的內容。
看了半個小時,張浩放下手中的申請表。
看著幾乎沒有一本完全按照規定來申請的申請表,張浩頗有些無奈。
不是缺少家庭成員情況,就是隱瞞、謊報家庭情況,但偏偏就是這樣缺少重要信息的申請表卻一路通暢地被批準納入低保戶、五保戶行列。
生產總值是一個國家的經濟上限,那貧困人口就是一個國家經濟的下限。
張浩在民政局實習過,在鄉鎮又當過低保核查的主要負責人。
他深知,國家不是對扶貧不重視,中央每年都會把扶貧列入重要考核之一。
但江省是全國經濟排名前幾的大省,每年考核的考核的任務要求會比其他省份高一點,也就是比例會少一點。
因為上級要求控制比例,但實際貧困人數卻大于這個比例。
為了完成考核,許多地區的民政局就會根據考核要求,按鄉鎮總人數劃分比例,要求上報多少人,這就出現了根本不存在的分配名額。
這一情況的出現,讓許多根本不符合條件的人也開始爭搶低收入人群的名額。
五保戶一年有接近一萬的補助,低保戶一年兩三千塊錢的補助。
對于這些不符合條件的家庭來說,根本不算多,那為什么這么多人會爭搶這么一個名額?
因為納入國家低收入人群有非常高比例的醫療保險比例。
江省的低保戶享受除特效藥、進口藥之外個人報銷之后60%的二次報銷比例,總報銷比例接近90%。
五保戶更是幾乎能夠全部報銷。
一般納入低保戶和五保戶的都是老年人居多。
老年人比較體弱多病,常年住院治療的不在少數。
許多人就動了歪心思,家中老人如果能申請到低保戶或者五保戶,那將會省下一大筆醫療費用。
抱著這樣的心態,一些人不惜利用自己的人脈關系或者金錢開路,為自家老人搶占原本不屬于他們的資格。
而有了村里或者鄉鎮里的“核實”,上報到民政局的申請基本都會通過。
因為一個縣級民政局管理社會救助的只是一個區區幾人的科室,上報的卻是幾千上萬人,根本無法一個個核實,只能按申請表上的情況來。
這就導致所謂的低保戶人群中出現了很大一部分根本不符合國家規定的“貧困戶”。
而真正的貧困人群因為得不到救助,連最基本的生活保障都無法得到。
張浩是知道內情的人,上一世接觸不少這樣的情況。
他知道,問題大部分都出在村里,這些所謂的低保名額大部分已經成了某些村干部謀取利益的工具。
而村干部們為什么敢明目張膽?
答案不言而喻。
點了一根煙,張浩瞇了瞇眼,雖然他要做的事情帶有極強的個人目的性,但不能否認他是要做好事。
有些事,總要有人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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