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云時對此沒有絲毫自覺,他甚至選擇性地忽略了季辭瞬息間變得難看起來得臉色,自顧自地把玩著手上的簪子,笑瞇瞇地重復道:
“為師幫你。”
季辭別過腦袋,從芥子環里掏出發帶打算自己給頭發扎上。
這簪子被云時碰過了,回頭他得拿著洗上個百八十遍才能放心用。
青年拒絕的姿態已經很明顯了,云時捏著簪子的手緊了緊,眼神晦暗。
片刻,他忽然扯住垂落下來的發帶尾,干脆利落地又將發帶給扯了下來。
季辭手中一空,頓時惱怒地看向他:
“你有病是不是?!”
云時端詳著他忽然間生動過來的顏色,笑得更加開懷暢快了。
“這么生氣做什么,為師只是想給你挽個頭發。”
他垂眸看了眼手上的發簪,將之在手中像是挽劍花一樣轉了一圈,另一只手握住季辭的手臂,將他拉到了自己身邊。
季辭皺眉掙扎了片刻,隨后就察覺到頸間一涼。
他頓時愣住。
垂眸一看,云時將那簪子調轉了個頭,鋒利的那邊抵著自己脆弱的頸部皮膚。
男人慢條斯理地哄道:“放輕松,你乖一點,為師真的只是想替你挽個頭發。”
他說的冠冕堂皇,語氣柔和親密,手中簪子卻對準了季辭的脖頸,稍有不慎就會刺破進去,血流如注。
季辭不明白世界上怎么會有云時這種人。
他胸腔緩慢而大幅地起伏著,完全是被云時氣的。
不是想殺他嗎?不是以此來威脅他嗎?
好,行,可以。
季辭冷笑一聲,冷不丁攥住云時的手往自己的方向用力刺去。
他的速度太快,云時瞳孔驟縮,慌亂之下來不及放開季辭,只慌忙地松開了簪子。
“嗒。”
簪子掉落在床榻上,發出的聲音極小。
尖利的那一部分扎在季辭小腿上,帶來一點微末的痛感。
云時呼吸急促,怒不可遏:
“季辭!”
季辭松開手,散漫地從鼻腔哼出一道短促的氣音,眼尾上挑,好整以暇地瞥了他一眼。
眼底都是諷刺挑釁的神色:
“不是想殺我嗎,怎么事到臨頭又不敢了?”
“慫包。”
說完,季辭掙開云時的懷抱,動作間,云時還有些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地要挽留季辭。
但不等他攬住自己想要的人,季辭就已經完全從他懷里出去了。
順便還推了一把云時,把他推的離自己的床榻遠了點。
季辭沒去看云時的臉色,自顧自地撿起了簪子收在手心里。
期間,云時一直都在看著他。
看他低下頭時從肩頭散落的烏發,看他彎腰時不經意露出的小片胸膛肌膚,看他因為先前的激動和氣憤從而泛著粉暈的臉頰和耳垂。
他意味不明道:“你好像很討厭我。”
季辭懶洋洋掀起眼皮:“你第一天知道?”
“蠢貨。”
“……”
云時發現自己在他這里從來沒有得到過什么正面的評價。
變態、慫包、蠢貨,說不定還在背地里罵過他叉燒。
這其實是很稀奇的。
因為這么多年來,還從來沒有人敢對云時這么放肆過。
就算是從前他寵著秦玨的時候,對方都是畢恭畢敬的。
難不成他真的做的很過分?
云時的目光落在季辭脖頸上那點被簪子扎出來的紅痕,躊躇了一會,最終還是從袖子里掏出一盒藥膏。
他將藥膏放在季辭手心里,聲音里含著柔和的笑意:
“討厭我沒關系,我們可以一直這么耗下去。”
“畢竟你也離不開太極殿。”
說完,他滿意地直起身子來,不等季辭罵他,云時就轉身離開了這里。
季辭被他氣的心肝肺都要移位了,氣的直接把云時遞過來的藥膏狠狠摔在地上。
砸的粉碎。
正好走出寢殿的云時聽到里面的動靜,抬手招來一名仙童,將藥膏放在對方攤開的手心,慢聲吩咐道:
“等他情緒冷靜下來就幫他上藥。”
“傷口在脖子上。”
仙童忙不迭地應下了。
等寢殿內“哐哐”砸東西的聲音停下來之后,仙童又等了大概半炷香,這才緩慢走進去。
寢殿內一片狼藉,季辭手中握著劍,神情平靜地坐在地板上。
小仙童瞟了一眼他,很快就屏息凝神,踮著腳繞開地板上的各色碎瓷片,走到了季辭邊上。
接著,仙童對著季辭頸子上仿若被蚊子叮咬過的小紅痕陷入了沉思。
“……”
這小仙童愣著不動的時間太長了,季辭有些不耐煩:“什么事?”
小仙童顫顫巍巍地伸出蘸了藥膏的手,開始揉他脖子上的紅痕。
季辭微微一怔,眉宇皺起來:
“這么點小傷都要涂藥,云時有病?”
小仙童:“……”
小仙童不敢說話。
-
在太極殿的這段日子十分無聊。
季辭偶爾會趁沒人的時候把小雪人拿出來看一看,一邊期待秦玨能出來見他一面,一邊盤算著自己一刀子扎進云時心臟把他捅死的可能性有多大。
他是這么想的,自然也是這么干的。
折柳劍很聽話,自打恢復神智之后就是一個指哪打哪的狀態。
季辭叫它捅云時,它就以一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架勢朝著云時心臟捅了過去。
劍刃穿過云時胸膛,精準洞穿心臟。
算是這樣,竟然還沒把云時給干死。
他甚至是面色平靜地等著折柳創過來的。
折柳一擊未成,委委屈屈、垂頭喪氣地回到了季辭身邊。
云時身上的傷口自發痊愈,他看著季辭,溫和道:
“別做不自量力的事情。”
最后,寢殿中的血跡還是侍從默默打掃干凈的。
這人是個打不死的小強。
季辭心想。
他調整策略,開始采取冷落的態度。
很快,云時就發現,季辭寧愿對著一只死僵尸說話,都不肯開口和他說上一句。
云時表面上沒有說什么,但實際上整日里逮著機會了就會在季辭面前晃來晃去。
季辭全都當作沒看到。
于是,太極殿內的氣氛更加壓抑了。
侍從們說話都不敢大聲,遠遠地就會避著云時。
他們清楚現在太極殿里住了個祖宗。
太極殿的寢殿從前只有云宗主能住。
現在季辭來了,霸占寢殿之后,云宗主就從來沒有進去過了。
偶爾半夜進去一層,一陣兵荒馬亂之后,又會黑著臉出來。
明日一大早,還要侍從去收拾被砸的稀碎的寢殿。
堂堂云宗主連自己寢殿都不能回。
說出去怕是會被天下恥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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