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外界風云變幻,唐郁跟著蘇北一頭扎進了深山,徹底消失在江湖視野之外。
群山蒼莽雄渾,如蜿蜒盤旋的虬龍,匍匐大地,綿延萬里。
唐郁和蘇北就走在這樣一片深山老林之中。
唐郁望著周遭昏暗的環境,高大的樹木繁盛茂密,遮蔽日月。
因為常年缺乏陽光照射,整個山林間異常的陰冷潮濕,更時不時有瘴氣彌漫。
這種地方。
野獸橫行,人跡渺渺,可以說是與世隔絕。
“唐門怎么會選在這里開宗立派?”
唐郁疑惑。
在唐郁的印象里。
一個傳承數百年的宗門大派之所在,自當恢宏大氣,氣象萬千。
而非深藏在這毒瘴彌漫的群山萬壑。
蘇北解釋道:
“唐門是做刺客生意的。
既不屬于正道,也不算魔道,只是一個游走在灰色地帶的刺客組織。
理論上只要付得起委托,無論正道還是邪道,朝廷還是江湖。
任何生意,唐門都是來者不拒。
這也導致了唐門的仇家遍布正邪兩道,所以才要選擇隱秘的地方,深藏根基。
煙雨樓同樣也是如此,煙雨樓除了遍布九州的一十三座分支閣樓外。
真正的總舵,也是不為人知,甚至煙雨樓真正的創始人,他的身份都是個謎團。”
唐郁恍然。
他被唐青羽的事情繞進去了,差點兒忘了唐門做的事情也是不干不凈的。
“既然如此,我那個便宜老爹和魔尊結交,又怎么會被冠以大逆不道之名?
唐門,聽起來本就是黑白通吃的呵。”
蘇北嘆息一聲:
“那時候天下大亂,魔門正值春秋鼎盛,魔尊更是獨霸天下,無人可制衡。
正道各家名門大宗,聯合九州天下所有可聯絡的勢力,方才堪堪與魔門僵持不下。
那個時候,不管你做的什么生意,拜的哪一路神,走的是哪一條道,
都必須要在魔門和正道里選邊站,隔岸觀火的中立勢力往往都是先死的那個。
只是老太爺和老太太,選擇了站在正道一方,所以你的父親必然會被嚴懲。”
唐郁點點頭:
“我明白,就是投名狀罷了。”
蘇北輕嘆一聲:
“正道與魔門的對峙綿延數十年,其間,你死我活,尸橫遍野。
正道各宗全都打得人丁凋敝,青黃不接,整整一代人,幾乎都葬送在了那個時代。”
唐郁微微一愣,那時候的正魔之爭,好像比他想象中更加慘烈。
…
在層林密布的山中,唐郁兩人又走了大約半個時辰。
走在前方的蘇北突然一頓,語氣認真道:“我們要進入宗門地界了,跟緊我。”
“外圍有護山陣法,暗含奇門遁甲之變化,若是無人引路,是沒辦法穿過無間林的。”
唐郁聞言望向前方。
仔細看去,前方的一片密林雖然同樣的高大參天,枝葉茂密。
但是給人的感覺卻略微不同。與他們所處的這一邊,有一種隱約分明的界限。
一塊石碑矗立,上面刀劈斧鑿三個大字。
無間林?
墜入無間者,苦無間,身無間,形無間,時無間,生生世世,萬劫不復…
蘇北一馬當先走在前,唐郁從善如流,緊緊跟在她的身后。
進入無間林。
唐郁瞬間感覺到些許不同。
無間林之中的林木種類、生長形態和間距,明顯有人為干預的痕跡。
目之所及的任何一個方向,所看到的林木分布的畫面,幾乎相差無幾。
再加上茂密的樹葉遮蔽陽光,使得整個林間昏暗陰冷,很難通過太陽辨別方向。
林間還氤氳著一股淡淡的白色霧氣。
蘇北說這種霧氣是林木自生,除了遮蔽視線,還有輕微的致幻效果。
如此多重因素疊加。
若是尋常人或后天武者闖入無間林,只能是一直困在無間林里打轉,再難脫離。
唐郁心中暗呼厲害,緊緊跟著蘇北,時而往前,時而向左,時而往右,時而甚至向后。
甚至有時候就像在原地踱步。
無間林只有一條生路,只有每一步都踏在生門之上,才能走出這一片無窮無盡的密林。
從踏入無間林的那一刻,唐郁就開始在心中暗自記憶。
蘇北的步幅和頻率,每次行進幾步,什么時候轉彎,轉彎的方向和角度。
力求將所有的細節都記在腦海,他習慣給自己留個后路。
永遠不要把身家性命寄托在對別人的期望上,這是唐郁的行為準則。
行走在昏暗無光的密林,完全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
唐郁踏出無間林的一剎那。
一條璀璨星河橫亙在夜空,明月掩映在一朵烏云之后,散發著幽幽的銀輝。
一股猛烈的山風迎面吹來,吹得人衣衫獵獵作響。
吹得人神清氣爽,也吹走在無間林內,瑀瑀而行的恍惚和單調。
無間林的盡頭,是一片萬丈高崖。
唐郁兩人就站在山崖邊。
眼前。
則是一片一望無際的云海。
山崖旁邊同樣立了一塊石碑,上面寫著:
“忘情海。”
流云若海,過海忘情。
“看起來好像沒有路了。”
唐郁將手掌放在額頭作瞭望狀,前方云海翻騰,再加上夜色漆黑。
仿佛是延伸向無盡的宇宙蒼穹,看不到盡頭。
“我們要去那邊。”
蘇北一指山崖對面,無盡的云海深處。
“怎么過去?”
蘇北指了指斜前方,一道由巨大鐵鏈構成的鐵索橋,若隱若現隱藏在云海之間。
山風呼嘯,鐵索搖搖晃晃,很難令人相信,這是一座橋。
唐郁眼神微微一瞇:“你老實和我說,這山崖下面,是不是已經堆滿了唐門弟子的尸骨?”
蘇北莞爾:“唐門弟子,若是輕功修煉不到家,是不允許獨自穿過忘情海的。”
“不過此處是天塹,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山崖下面倒是有一些意圖闖山之人的尸骨。”
“走吧。”
蘇北輕輕一躍,穩穩站在鐵索之上,不疾不徐,閑庭信步一般,消失在云海之中。
唐郁也不耽擱時間,足尖輕點,整個人瞬間滑出山崖,沒入云海。
唐郁輕飄飄地飛掠出十幾丈的距離,然后才緩緩落在鐵索上。
一步一步。
兩人走在流云飄渺之間,宛若月中仙人。
定格為一副絕美畫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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